农历八月初八,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日子,广州府的上空盘旋着暗潮汹涌之兆,这一夜也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有太多的人趁着暮色行事,有太多的势力密议商谈事情,而一切的来源,始作俑者,却是实力中等偏下的二流势力聋哑堂。
同时,还有一些人将会彻夜难眠,忧心忡忡,辗转反侧。
无心插柳柳成荫,各方势力的竞相角逐,翘首以待,或作壁上观,或暗中参与,广州府地下势力的这潭水开始变得不再平静,这一切实非聋哑堂所愿,他也是最大的受害者。
无论是现任的翟大坤,还是即将接替的新堂主杨麟,相信都不希望看到这种场面。
夜色刚刚降临,明月刚刚展露头角,繁星还未环月闪烁,聋哑堂的老堂口周围就开始涌现一些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身影,或是徘徊于四周,或游荡于大街小巷,也有无心待坐在聋哑堂门口巷子中的小摊处,小棚里。
这些人暗暗警惕彼此的同时,眼光也没有闲着,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老堂口的那个狭窄小门,集中留意过往的进出之人。
无论是收破烂的粗鄙之人,还是一个纯粹过往卖小玩意儿的商贩,他们都会派人跟上一段路程,确认只是无关人员,仅仅路过之后,才会罢手,再次返回。
此时的小巷子,可以说与杨麟那日来的情形截然不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些店铺出现了生的面孔,更换了新的老板,就连伙计也被替换了,还时不时的游走于门前,用眼角的余光瞟向老堂口的大门。
唯一没有变化的,或者变化微小的,也只有靠近老堂口附近五十米之内的店铺,或者居住人家。但还是有少许的变化,增添了少量的人员,不过个个稀松平常,一眼看去,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小巷子两侧的店铺打烊时间也有所延伸,直至深夜,大门上面的两个灯笼还在亮着,照的小巷子比平时的夜都亮。
似乎感觉到巷子里的变化,其中的不正常,临近傍晚之时,真正的附近居住民很少从这里走过。只有他们不懂事的孩子,或是过往的行人,才会从这条路走过,或是玩耍,并没有觉得这个巷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明月缓缓升起,月光洒落一地,使得夜色没有那么漆黑,恍若白昼。
此刻,若是白天之时,站在最高处,就会发现老堂口的四周,一些房屋之上趴着人,或两人一组,或三人一队,交替使用手中的望远镜观察小巷子里的情况,不时会有轻声细语之音。
“少爷还真英明,咱们只要趴在房屋顶上,借着月色掩盖,身在制高点,不用去巷子中行走,就可以洞察那里的一切情况。”
“不过,也有缺点,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
“行了,既然少爷这样安排,肯定也知道这样做的弊端,一定有其他弥补的方式。”
另一个房屋顶上,正好可以看清小巷子中的一个小店铺,观察出入人员,能够瞧得很清楚。
“哎,我说兄弟,你怎么喊新堂主为少爷?怎么不叫堂主啊?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怪了,奇了,忙了一天,居然不累,都这个点了,还那么精神!”
“快看快看,胡渣男,又有人进去了,你看看是属于哪个势力,哪个帮派的?”
一个黑影迅速接过望眼镜,立即看向店铺里面的情况。不久之后,面露熟悉之色,很是肯定的说道:“左侧的那一方人是徐长老的人,虽然做了点伪装,但是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
“恩...右侧的一股是青帮的人员,两方人马搞什么鬼,距离那么远,不像商谈事情啊,形同陌路一样。”
与此同时,同城不远处的翟府小院之中,下人丫鬟早已入睡,书房里,翟大坤和阿胜一坐一站,待在那里,由于翟大坤的特殊情况,自小就是一位聋哑人,此刻屋里很是安静,唯有双手在舞动,进行手语交流。
“堂主,今天徐长老一进入广州府,各个势力的人马就开始涌动起来,频频动作,想要和徐长老接触。”
“徐长老的态度很是暧昧,虽然没有和一些势力的代表私下接触,但他的心腹之人却与那些势力代表密会,商议很久。特别是三大势力的洪门,他们的人异常活跃,具体有没有见到徐长老,密议什么,我们派去监视的人担心暴露,不敢靠的太近,因此也无法判定。”
翟大坤挥手制止了阿胜还要禀报下去,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眉宇之间的那份担忧,难掩他对聋哑堂目前处境的竭虑,忧心忡忡。随之枯槁的双手开始比划,表达胸中之意。
“阿胜,自从决定让杨麟接任聋哑堂堂主之位开始,这些事情早就在预料之中。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知道徐长老那些人都有什么小动作?与哪些外部势力相勾结?”
“弄清这一切之后,尽咱们最大的努力去清除进入堂内奸细,扫清障碍,保证仪式的如期举行,杨麟顺利接过堂主一职。”
这时,阿胜面露犹豫之色,踌躇再三,确认道:“堂主,那些和咱们实力相仿的帮派,咱们清理他们安插在堂内的眼线,倒也无所谓。可是,三大帮派的呢,也要使用雷霆手段清除吗?”
“尤其是洪门,行事向来霸道,如果咱们真的清除他们的人,会不会使得事态更加严峻,他们不顾情面的撕破面皮,直接对咱们聋哑堂动手?”
翟大坤沉默了,犹豫了,深深认同于阿胜所言,不错,一旦真的如此做,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一定,一定会惹怒洪门,进行疯狂的报复,趁此时机,撕去伪装,堂而皇之的吞并聋哑堂。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地下世界,没有道与理,没有伦与德,讲的只是实力,崇尚的唯有武力,征服或者被征服。
看到堂主久久不语,没有回应自己的担心之虑,完全出于忠心,阿胜再次手语讲述,晓以利害,明以形势,权衡利弊。
“堂主,就算咱们聋哑堂所有的人员加起来,只是一个洪门,就远不是对手,无法相抗衡,何况一次性得罪如此多的势力?一旦他们达成某种妥协,形成某项协议,那咱们聋哑堂就真正的是万劫不复,永不翻身,再也没有聋哑堂一说了。”
看着自己这位心腹的言之凿凿讲述,条条有理的言谈,翟大坤还在思索,内心开始犹豫徘徊,一时无法抉择,不知该怎样面对?
自聋哑堂出现至今,从未有过如此严峻的处境,一个稍有不慎,就会跌落万丈深渊,从此彻底除名。此种情况,他翟大坤不得不深思熟虑,各种可能的突发情况不得不考虑。
有的人面对巨大压力时会屈服,听凭命运安排。而翟大坤却不同,不是这样的人。压力越大,越能激发他体能的潜力,越能激发出他大脑中的聪明睿智。
此刻,翟大坤开始冷静下来,不断思考,以往之事,类似情况,他都能平静的分析形势,看透诸多表象,深达本质,抓住要害之处,进而从容化险为夷。
然而,这次的危局是前所未有的,史无前例,一个时辰过后,依然没有任何头绪,本已褶皱的额头更加紧锁起来,书房里的气氛很沉重,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漫漫时间流逝,阿胜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跟随多年,贴身保护,深知翟大坤的习惯与秉性。当翟大坤凝眸深思,双眼之中暗淡无光之时,阿胜知道,自已应该闭嘴,保持安静,堂主正在想问题,容不得丝毫被打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