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听罢张良之言,亦是觉得有理,遂向陆子玉说道:“侯爷可先保全周身,纵使留在楚营,朕亦是不会说什么,毕竟孝乃首位也。”
“多谢兄长成全,子玉定不会负汉,兄长尽管放心。”言罢便与楚使出府,刘邦面色颇为不舍,但孝比名重。
而楚营之中,范增与项羽面色沉稳,在他们看来,陆言必至,“亚父觉得平南侯前来,是否与其母亲相见?”
“他若是来了,自然让他们会面,否则岂不是我楚军无信,在天下人面前沦为笑柄。”范增稍微抿口温茶说道。
但项羽的面色却稍显惆怅,“亚父既然知道其母贤德,难道就不怕她执意让陆言留在汉营,不让其归楚。”
“大王所言有理,但是理在情面前,妇人自会选择情,想来母子许久未见,怎么会想到周旋国家大事,反而多为儿女情长。”范增似乎颇知人心的说道。
项羽亦是略微颔首,“难道最后我们迫不得已真的要杀了平南侯吗?”
“这个嘛,之后再议,且看平南侯来此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欣然向楚,自然上等,若是不行的话,就囚禁在齐地,待到中原既定,再将其放出。”范增略作思量的说道。
项羽闻言不再多问,次日清晨,陆言便被使者带到楚营之中,霸王自然是亲自接待,诸将亦是随霸王帐外迎候。
此时项羽军队并未驻扎在陈县之中,而是在其外围,陆言见到项羽竟摆出这般阵势,不免有些惊讶。
两人叙礼毕,挽手入帐,可见项羽对陆言当真礼遇,范增首先开口说道:“侯爷从荥阳前来,风尘仆仆,今大王略备酒菜,还望侯爷莫要嫌弃。”
“楚王有此礼遇,子玉三生有幸也,何来嫌弃之说。”言语间丝毫没有显现思念老母之情。
“侯爷来此先行用膳,过会儿朕自会派人带侯爷看望老夫人。”项羽当即举杯说道,陆言还能说什么,附和便是。
酒过三巡,范增脸色稍显认真,“平南侯久在荥阳,应当知刘邦乃是无能之辈,何故不辞汉而归楚乎?”
“当初子玉曾因始皇帝焚书之事,前往沛县督察,恰巧遇见刘邦,与其岳丈定下誓约,秦若失势,便佐他为王。”陆言缓缓的说道。
范增略微颔首,“然今刘邦已经为王,此等誓约也算完成,且今楚军士气正盛,老朽希望侯爷择主而事。”
“这个容子玉见过家母之后,再行定夺,亚父在信中所说,老母身体不适,子玉心中百转惆怅,只望先见老母一面。”陆压当即转移话题道。
范增闻言,不敢定夺,随即向着项羽看了过去,项羽略微摆手,“母子乃是至亲,当为一见,来人,带平南侯去见老夫人!”
陆言听罢,心中大喜,当即起身行礼,与诸将告辞,季布看着陆言的背影眉头微皱,“平南侯果真会投降于吾等?”
“静观其变吧,想来这平南侯是个孝顺的人,只要老夫人在此,那平南侯就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楚国的事情。”范增低声的说道。
陆言经由士兵引路,不多时便赶到帐外,“启禀平南侯,老夫人就在其中。”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陆言摆手道,有些激动的向着帐内走去,此时老夫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不觉睁开双眼。
见到眼前站的是陆言,不免有些惊讶,“子玉,你如何会来此处?难不成是老妇眼花了?”陆母颇为怀疑的说道。
陆言见状,当即跪在了陆母的身前,“母亲,你没看错,就是三子陆言,今来楚营看你了!”
身前的陆母瞬间潸然泪下,“我的儿啊,你当真不该来啊,如此定会被囚在楚营,难以施展抱负啊。”
“有母亲在身边,孩儿在哪都一样,不施展抱负也无碍。”陆言亦是啜泣道。
“说什么傻话,娘不过是将死之人,你身有大才,必会位陆家留名,娘已经想好办法让你回去了,而且娘也不会出事。”陆母突然认真道。
陆言稍微调整情绪,有些茫然的看着陆母,“母亲能有什么办法?那范增老奸巨猾,怎么会识不破。”
“他自然不知情,过会儿出去的时候,你就说愿意效忠楚国,然后回城与汉军里应外合,如此霸王定会放你回城,而娘继续留在这里,最后肯定会和汉王父妻一般,留在彭城,作为诱饵。”陆母很是认真的说道。
“此法万万不可,若有闪失,你让儿子如何对得起母亲。”陆言慌忙摆手道。
听到陆言这般说,陆母脸色陡然阴沉,“你若不这么做,娘立马死在你的面前!”说着就要向帐内的床沿撞去。
陆言连忙拉住陆母,“娘!子玉听你的还不行吗!不过你在此处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你且告诉楚王去吧,如此定能安心回到荥阳。”陆母颇为高兴的说道。
陆言无奈叹息,稍微嘱托几句,便向着帐外走去,此刻项羽酒席尚未停止,陆言原路折返,复回帐中。
项羽在旁首先问道:“侯爷心中可有定夺?”
“启禀大王,老母在帐内欲让我为汉效力,但子玉终究舍不下母亲,因此想用计策报答大王,换取老母一命如何?”陆言很是淡然的说道。
项羽见状,颇为感兴趣,遂接着问道:“侯爷有何计策?”
“子玉先回荥阳之中,与楚军里应外合,攻破荥阳,那时希望大王将陆母送回临淄,如此可好?”言语间很是认真。
范增手握酒杯,丝毫不知这是子玉暂时回城的计谋,而且说的这般情真意切,只当这是换回陆母的条件。
“荥阳城破,平南侯何往?”范增略显疑惑的问道。
“回临淄,侍奉老母,不再踏入天下纷争之中,亚父以为如何?”陆言显得很是慨然。
范增心中觉得,此次荥阳城破,还有何可忧虑,就算陆言复归汉王帐下,那时刘邦大势已去,也不足为虑。
“启禀大王,老朽觉得可行。”范增心中想罢,突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