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冷旭东自从抓了黄成辉后,自己的处境陷入了极端恶劣的境地。先是黄成辉的弟子及哥弟们围了县政府,闹着要冷旭东放人;后来附近州县的袍哥人家纷纷组织哥弟们向巫溪涌来,再后来各地的袍哥码头的舵爷们向冷旭东递帖子要求释放黄成辉,在后来冷旭东盼望为其撑腰出头的后台范绍增回电把冷旭东狠狠地骂了一顿,这一通的骂那叫一个惨,把个冷旭东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的他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然而,就在冷旭东依照范绍增的要求心不甘情不愿的准备向黄成辉赔礼道歉,然后再释放黄成辉的时候,国民政府蒋委员长竟然给他发来的急电,郁闷得快要奔溃的冷旭东接到电报后,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顿。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冷旭东看了范绍增的电报只是郁闷不已,而看了蒋介石签发的国民政府的电报后会大哭呢?
原来,蒋介石在来电中将冷旭东好好地表扬了一番,说他不畏地方强恶势力,敢于碰硬,忠于值守,刚直不阿,值得嘉奖,并要求他将黄成辉公开宣判,就地正法!
这不到几分钟内的巨大变化,事情的发展翻转的如此迅速,让冷旭东一会儿跌入深渊,一会儿又被抛入云端;一会儿掉入冰窟,一会儿又泡进温热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哟?冷旭东真的是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了,这范绍增和蒋委员长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意见反差怎么这么大呢?冷旭东迷惑了,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原来呢,自国民政府搬迁到四川办公以来,四川各军阀虽然矛盾重重,多年来混战不断,但是在抵制中央军入川这件事情上意见却是空前的一致。蒋介石一直想通过挑拨川军内部矛盾,伺机在川军的空隙将自己的势力嵌入四川。但是,每每都碰了软钉子。这次巫溪事件让蒋介石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是川军出川抗日,川内力量空虚,正好利用巫溪事件以阻止巫溪附近州县袍哥汇集为借口,调中央军入川把控各个要隘。二是借冷旭东之手杀掉黄成辉,让川军与地方势力强大的袍哥产生矛盾,在他们中间打入楔子,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敌视,便于将来分别利用,以致各个击破,以稳定中央政府的绝对权威。三是,从中央政府搬迁入川以来的情况看,四川帮会的袍哥势力实在太大,在四川民众中几乎是一呼百应,所以,必须对袍哥组织来个拉拢和杀威两套手法。给戴笠下达的改组袍哥组织,成立袍哥总会以便驾驭他们是一套手法;这次让冷旭东杀掉黄成辉,给袍哥码头一个杀威棒,来个杀鸡给猴看以儆效尤,是另一套手法。所以,杀掉黄成辉可以达到一石三鸟的效果,这件事蒋介石拨拉算盘的政治谋划。当然,这些名堂,他冷旭东一个浑浑噩噩的小县令怎么可能悟得透哟。
冷旭东手捧着两份电报,他掂量再三,真不知道该听谁的。要说谁的官大就听谁的,要是这样的话,蒋委员长肯定比范师长的官大呀?还不是大一点点,而是大多了。那是国民政府的委员长,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官呢,就像是当年的皇上。听他的话肯定没错吧。但是,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现在四川可是刘湘的天下哦,范师长就是刘湘的部下,在下川东这一挡挡范师长的话就是圣旨,虽然他们现在出川去抗日了,可是将来要是回来了,知道我内有听他的话把黄成辉给杀了,那还会有我的好吗?我都已经走错一步棋惹下大祸了,这次得长点记性,千万别在走错路了。现在两个人都给我下了命令,两个人都可以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时可以去我的项上人头,我可谁都得罪不起呀。那么,接下来我该听谁的呢?现在最要紧的是,附近州县的袍哥哥弟们在向我这里涌来,我要是杀了黄成辉,搞不好下一个被杀的人就该是我了。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再等等看,看看接下来的情形再说。于是,冷旭东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吩咐手下把好各个大门,严防外人进入。
再说,虞城方面,几乎就在曾湘帆见到范汉江的同时,云阳五洋山三结堂堂主骆海清与虞城红旗山玉龙堂堂主蒋德彪,带着巫溪天灵山英雄堂堂主黄成辉的信,来到虞城兰庭社码头见到了堂主马明翰。
宾主坐定后,蒋德彪指着骆海清介绍说:“这位就是云阳五洋山三结堂堂主骆海清骆老弟,上次焕章兄弟去云阳解决刘湘的枪支事件,就是承蒙骆老弟深明大义把枪支如数退还,消除了焕章兄弟一次大难。我们两个码头合作的军火生意,也是承蒙骆老弟联系巫溪黄成辉打通了下川东一带的商路,才是我们的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大家有钱赚呀,哈哈哈。”
马明翰向骆海清丢拐子施礼说:“早就听蒋老弟多次谈到过骆拜弟为本码头所做的一切,本来一直想当面向骆拜弟致谢的,现在你们来了不是正好成全了我的谢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