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海摸摸下巴:“照你猜测的,这个云端有点门路哦。”
“总之,不像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
梅娘又说:“我听她说,那一批受损的绣品是谭博文交到她手里的,那些绣品以后有了好去处,在她手里肯定不会出问题。”
胡大海把梅娘说的话告诉谭博文,谭博文心里有了其他想法。
云端惊呼:“什么?你想在我这里放一批绣品?”
“不只是绣品,还有一批字画。”
云端劝他冷静:“说起来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是本地人,万一我拿着你家的东西跑了,你可就亏大了!”
谭博文目光坚定:“我想好了。”
分批藏在其他几个地库里的东西,不仅有他们家的,还有一些朋友的。地库阴暗潮湿,防水处理的再好,也难保证那些字画和绣品不出现意外。就像谭家老宅里保存的那批,说不准就烂了。
云端沉默了一会了,才说:“既然你信得过我,那我帮你这个忙。你们自己造一个名册,然后把东西送到一个地点,我叫人去取。”
叫人去取,这个说法让谭博文眼睛一下亮了,胡大海猜的没错,云端在本地肯定有人脉。
谭博文把准备好的名册和地库钥匙交给云端:“都在这里。”
云端哭笑不得:“您心还真大!”
“只要能把这些宝贝保存好,这不算什么。”谁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少年,地库里的那些绣品可没办法一直这样放着。
谭博文对她的信任让云端心头一热,也不在乎跟他交个底。
“乐水还是要下乡吗?”
“对,要下乡。”
这段时间,因为胡大海在中间穿线,张守德的姐夫和一个寡妇搞到一起了,对张守德姐姐感情淡了许多。加上两个人也没个孩子,说离婚就要离婚,前两天还闹了一场。
张守德姐姐那边出了问题,他也不敢乱动,最近老实的很。现在老实了,不代表以后也一样老实,不如抓住这个时间,把乐水送走。
“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可以让乐水去凤凰县的青苗大队,我住在凤凰县,可以帮忙照拂一下。”
云端解释道:“咱们那一片比较太平,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去。加上靠近凤凰县,做什么都还算方便。”
云端把她的户籍拿给谭博文看。
谭博文说决定不了,要和家里商量。不过看过云端的户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谭博文对云端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云端:“我明天下午离开杭州,在此之前你有事儿都可以来找我。”
“好,我送你出去。”
云端来的时候没有带梁辰,回去的时候路上走得很快。
第二天早上,胡大海去谭博文家,告诉他一声,那几个地库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估计是云端叫人取走了。
对于谭博文如此信任云端,胡大海其实不太认同,但是事情都已经办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谭乐水:“我决定了,就去云端姐说的青苗大队,这样,爸爸你们也能放心一些。”
这个放心,说的是放心放在云端那里的古董。
谭博文还在犹豫,胡大海拍板:“闺女,想去就去,年纪轻轻怕什么,出去闯一闯。”
谭乐水轻快地应了一声:“哎!”
云端一直等着谭博文反悔上门来找她,没想到,等到她都要出发了,谭博文依然没出现,这是真信任她。
谭博文这样有君子之风的人,可太少见了。
娘俩上车,这次花高价托人买到了卧铺票,但是只有一个床位。
梁辰盘腿坐在床上:“妈妈,咱们会经过首都吗?”
“嗯,会经过,但是咱们不下车,一路去东北。”
“为什么不去?”
“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在杭州这边耽误了太多时间,暑假还有大半个月就要结束了。
除开来回路上的时间,他们最多也只能在东北停留一周。
要不是这次暑假出游的目的地是东北,云端恨不得现在就回凤凰县躺个十天半个月。出来这么长时间,她都玩累了。
哐当哐当的火车动起来,一路上的风景滑过车窗,眼睛是享受的,但是身体上却在受苦。
还没到东北,身上的那个味道呀!
云端每天都要找机会去一趟陶艺馆,每次进去的时候呼吸到新鲜空气,那是万分享受。出来的时候,那就是万分糟心。糟心到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
从南到北,等他们傍晚时分到哈尔滨之后,娘俩第一件事就是找个招待所,洗完澡,填饱肚子,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梁辰还睡的跟个小猪似的,云端却不能睡,她下去跟人打听,去图东岭怎么走。
“图东岭啊,这个地方有点偏,你要先坐一天汽车到他们乡里,再转汽车下乡,如果乡下有大路,你再坐马车过去。总之吧,你这一趟没有两天肯定到不了。”
“这么远?”
“呵呵,这还不算最偏远的,最偏远的地方只能靠脚走路进去,山里面没当地人领路,说不准就走不出来了。你来的也是时候,再过几个月,山里下雪就进不去了。”
云端咋舌,现在才八月份,这就开始说下雪的事情了。
云端跟服务员打听,最早一班车是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没有车了,你再住一晚上,等明天一早去车站坐车。”
“好,谢谢你。”
今天走不了,云端也不问了,买了些吃的回房间继续睡。
中午梁辰睡醒吃了点东西,趴床上睡午觉,云端把他摇醒,带着孩子出去走走,免得晚上睡不着。
走在哈尔滨的大街上,梁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妈妈,那个房子是圆的,上面还插了一根棍儿。”
“哦,那是俄式风格的建筑。”云端看到秋林公司的招牌,这家公司好像是生产肉肠的?
“那个房子好好看呀。”
云端拉着梁辰过去,看到前面有人在排队,也跟着去排队,买了一斤肉肠。
晚上回去,切了一块吃,梁辰吃的连连点头,好好吃!
“吃完早点睡,我们明天一早要坐车。”
“哦。”
汽车行驶在土路上,颠簸的汽车让云端崩溃的不行,摇摇晃晃一天,等到傍晚才到地方。休息一晚上,第二天转车去图东岭,到了镇上之后,一打听,距离图东岭还有十公里路。
热心的大娘说:“十公里路不远了,去年图东岭修通了到镇上的大路,走大路去可比以前走山路快多了。”
梁辰可怜巴巴拉着妈妈的衣袖:“不想走路。”
云端摸摸他的头,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干脆在镇上住一晚上,明天再去。
“谁去图东岭啊?”一个大嗓门的男人吼了一声。
热心的大娘连忙回答:“这边这边,这一对母子俩要去。”
云端看过去,他赶着一辆马车,上面放着几袋肥料。
云端:“大叔您好,我们想去图东岭。孩子今天坐车折腾好几天了,走不动了。”
那人好奇:“你们去图东岭找谁?”
“我找粱长生。”
“啊呀,你找梁老师啊,闺女,你上来,我带你们回去。”
梁辰好奇地问:“你认识我爷爷?”
“梁老师是你爷爷啊,早听说他有个小孙子,就是你?”
两方交谈起来,知道这个男人叫孙兴发,是图东岭管事儿的,梁辰的爷爷自从下放到图东岭,一直帮着大家做规划,搞生产。搞教育,因为他的动员,去年修通了图东岭到镇上的大路,他还教孙兴发他们利用政策跟上面要支持,从今年春天开始,他们连化肥都申请到了。
云端他们坐的这趟汽车捎来秋天的化肥,他今天就是来搬化肥的。说起梁辰爷爷对他们的贡献啊,孙兴发说得停不下嘴。
“您看,现在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先走?路上再说?”
“对对对,你说的对。”
云端谢过热心的大娘,抱着梁辰坐上马车,跟着孙兴发去图东岭。
路上,孙兴发和云端寒暄:“你是梁老师的小儿媳妇儿?”
“你怎么知道?”
“听说梁老师的大儿媳妇不是没了嘛,那你肯定是他小儿媳妇儿。”
云端含糊地应了几声。
无所谓了,反正在凤凰县街坊的眼里,她已经是已婚妇女了,有个男人叫梁怀瑾,有一个儿子叫梁辰。
梁长生还在地里干活儿,他做梦都没想到,好端端的,突然跑来一群人告诉他,他小儿媳带着孙子找来了!
“梁老师,你愣着干什么,快去接人啊,孙队长已经把人带来了。”
“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孩子千里迢迢来咱们这里可不容易哦。”
梁长生顾不得地里的活儿,叫上老妻,赶紧跑去接人。
到了大队部,那个年轻的姑娘他不认得,但是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儿,一看就是他家的孩子。
“梁辰!”
这都好几年没见了,梁长生离开的时候梁辰还小,他对爷爷奶奶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现在见到真人了,他怯怯的,有点不敢认。
云端打量梁长生和梁辰相似的长相,推了他一把:“快叫人,这是你爷爷。”
梁辰还没动,他被旁边跑过来的一个老奶奶突然抱住:“梁辰啊,我是你奶奶啊,我的乖宝啊!”
大喊一句之后,江萍忍不住悲痛,失声痛哭。
梁辰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哇哇大哭。
周围围观的人都在一旁看着,不胜唏嘘。有泪点低的人,也陪着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