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觉得,那女子看着,甚是眼熟。”李疏鸿看着橙红色的身影,若有所思道。
“哦,疏鸿兄在皇城有相熟的人吗?”杜亭宣听见这话,开口问道,“从前倒是未曾听疏鸿兄提起过?”
“邻家的妹妹,只不过……”李疏鸿说到这停住了,只不过她在宫中做御前宫女,想来那人不可能是她。
“只不过什么?”杜亭宣顺着问道。
“无事。”李疏鸿摇了摇头应道。
“原是疏鸿兄的青梅竹马呀!”杜亭宣见李疏鸿欲言又止的模样,打趣道,“难不成疏鸿兄进皇城二试,还有这一层缘故?”
李疏鸿听见这话,正色解释道:“是青梅竹马不错,可我只当她是妹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好了好了,疏鸿兄,我不过是玩笑罢了。今儿客栈里那些考生,都在埋头苦读,就咱们俩出来了,bbzl可要玩尽兴,别叫落了榜又错过了皇城的热闹,那可是真真可惜了。”杜亭宣接着笑道。
李疏鸿听见杜亭宣这话,无奈地笑了笑。
他同杜亭宣是路上碰着的,他是顺州来的,而杜亭宣是儒州人,两个人在路上的客栈因着一点小事搭上话,相谈得知,两人皆是进皇城二试的,便结伴而行了。
他今夜原也想在客栈背些书的,杜亭宣偏生说这皇城的上元节是最热闹的,若是错过了,当真是可惜了,于是便被拉着出来了。
谁曾想走着走着便瞧见那上游船之人甚是像阿矜,一时便多看了两眼。
“不过疏鸿兄不必担心,以疏鸿兄一试的名次,要过二试,实在容易。”杜亭宣一边看着周遭的花灯,一边往前走道。
“亭宣兄可别抬举我了,亭宣兄若是无十足的把握,又怎会出来看花灯?”
“诶,这功名可负,美景美人不可负啊!疏鸿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如何?”杜亭宣想到什么,笑着道。
李疏鸿有些疑惑,接着问道:“什么好地方?”
杜亭宣凑到李疏鸿的耳边,轻声道:“满月楼。”
“满月楼?”李疏鸿眉心一跳,反问道。
“正是,美景已然看得差不多了,不若,去看看美人如何?听闻满月楼,那可是美女如云啊!”
“不可!”李疏鸿想到什么脸莫名有些红了,摇着头说道。
杜亭宣见李疏鸿脸红,便知道他误会了,开口道:“满月楼亦有清倌,咱们去点一壶好茶,听听小曲儿,不耽误事儿,既是我提出来的,便由我请疏鸿兄,一同松泛松泛。”
见李疏鸿还是一副犹豫的样子,杜亭宣接着保证道:“不出一个时辰,便从满月楼出来。”
李疏鸿有些动摇了,接着道:“这可是亭宣兄你说的。”
“是我说的,走吧,疏鸿兄。”
——
适逢上元,满月楼人满为患,作为皇城最负盛名的花楼,满月楼层台累榭,丹楹刻桷,看着美轮美奂!
李疏鸿方才看见皇城盛景已经是大开眼界,如今看见满月楼的奢靡,更是惊叹!皇城的花楼,竟比顺州最大的酒楼看着还要华丽些,着实有些震惊。
李疏鸿跟着杜亭宣进去,便瞧见一位浓妆的俏丽妇人笑着走近。
“二位公子看着面生啊,可是头一回来?”
“妈妈好眼力,敢问妈妈如何称呼?”杜亭宣像是常来的,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叫我乔娘便好。”乔娘笑眯眯地应道,接着开口问道,“两位公子是来听曲儿的,还是来寻欢的?我好为两位公子安排。”
“听曲儿的,劳烦乔娘为我们兄弟二人备壶好茶。”杜亭宣应道。
“那是自然,两位公子楼上雅间请。”乔娘说着,便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小二,小二会意,带着他们上去。
他们还未走两步,便听得乔娘极尽谄/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呦!世子殿下可是稀客啊!”
李疏鸿同bbzl杜亭宣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葡萄紫貔貅纹饰,身形高大,但看着有些瘦的男子。眉峰挑高,浓而黑,桃花眼,虽脸上带着笑意,但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身后还跟了好些小厮。
厉式开进门,懒懒地一边进门一边开口道:“今儿上元,满月楼可有什么新花样吗?”
“有有有!咱们这儿新来了一批雏/儿,个顶个的漂亮,世子殿下可要瞧瞧?”
“那便瞧瞧吧。”厉式开抬步往楼上走。满月楼奢华,楼梯宽大,所以即便李疏鸿和杜亭宣站在阶上,厉式开他们一行人也能错身而上。
一行人皆往上走,李疏鸿和杜亭宣随着小二进了雅间。
“那是哪位世子?好大的阵仗。”杜亭宣坐下问小二道。
旁边的小二听杜亭宣问话,应声道:“还能是哪位世子,皇城的侯爷屈指可数,能有这么大阵仗的,自然是永安侯府的世子。”
“永安侯?”杜亭宣和李疏鸿互相看了一眼,“那可是清君侧平叛的功臣,怪不得。”
小二接着开口道:“不过侯爷对世子殿下来花楼这事,倒是深恶痛绝,最厉害的一回,竟直接打得世子殿下起不来床,在府里躺着修养了好几日。”
“竟有这事儿?”杜亭宣听见这事,有些惊讶道,“那世子殿下怎地还过来,且还是这样大的阵仗?”
小二低声道:“听闻这位世子殿下同侯爷不大相合,一身反骨,离经叛道。来的次数多了,侯爷也管不了,毕竟侯爷可只有这一个嫡子。”
见小二一脸认真的模样,杜亭宣笑道:“你这小厮,对侯府的事倒是清楚。”
“这是皇城人尽皆知的事,倒也算不上清楚。”小二应声,接着问道,“二位客官要喝什么茶?”
“来一壶碧螺春吧。”
“二位客官稍候。”
第五十四章
厉式开进了雅间, 懒懒地靠坐在座位上,乔娘讨好地问道:“世子殿下,还喝若下春(酒的一种)吗?
厉式开沉吟片刻, 淡淡地应声道:“最近倒是觉得梨花春也不错。”
听见厉式开这么说, 乔娘略带歉意道:“世子殿下可真是抬举我们满月楼了,满月楼虽大,能弄到若下春实属不易,梨花春这样难酿的酒,满月楼可实在是拿不出啊。”
“那便若下春吧。”厉式开应道。
厉式开应声的同时, 旁边的小二便非常识趣地下去准备了。
其实倒也不是梨花春难得,只不过, 上好的梨花春难得,厉式开是世子, 什么好酒没有喝过,若是随便上一壶梨花春, 怕是要怪罪。
“你不是说,新来了一批美人吗?”厉式开坐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殿下莫急,美人要梳洗打扮好了,才能更好地伺候殿下不是。”乔娘安抚性地开口道。
厉式开便坐着没话了,没一会儿, 小二便端着酒上来了,乔娘接过酒壶,给厉式开满上。厉式开伸手, 端起酒杯, 抿了一口, 入bbzl口略辛辣, 酒气淡淡的,下喉之后,还有回甘。
喝了一小会儿的酒,便有小二小跑着进来,附耳同乔娘说了几句话。乔娘笑着侧头同厉式开道:“世子殿下,美人都梳洗好了,可要现在进来?”
“看看吧。”厉式开应道。
厉式开话音刚落,乔娘便伸手拍了拍,雅间的门开了,好几个穿着鲜亮的女子鱼贯而入,行走间,房间里瞬间盈满了脂粉的淡香。
酒的香,混合着脂粉的淡香,又站着这许多美人,倒是有几分绮/靡的味道。
他抬眼,扫了一眼站在眼前的众位女子,每个女子都戴着轻纱帷帽,看不清脸,身上的穿着,大不相同,或清丽、或美艳、或婉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世子殿下,这里头站着的,只有两位拔尖的美人,美人的眉心点了花钿,就看世子殿下能否自己找出来了。”乔娘笑盈盈道。
厉式开似笑非笑地端起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酒,应声道:“若是点出来又如何?未点出来又如何?”
“若是点出来了,世子殿下今日的酒水便免了,若是未点出来,世子殿下可是要付双倍。”
“好!”厉式开爽快地应声道。
厉式开原就是不缺银钱的人,这样做,不过就是博个彩头罢了,让这游戏变得更有趣些。
他站起身,走到几个美人面前,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接着便朝着其中一位伸出手。
那女子甫一被碰,有些吓着了,但不敢动。任凭厉式开的手从腰间顺着脊骨往上抚。
厉式开抚完,手停在那个女子的背后,轻佻地开口道:“这美人的脊骨,抚着甚媚,想来这一位便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另外一只手,掀开那女子的帷帽,那女子的眉心,显然点着红红的花钿。
乔娘见此状,奉承道:“不愧是世子殿下。”
那女子在帷帽摘了的时候,就对上了厉式开的眼睛。桃花眼,微微眯着,眉目含情,一张脸,甚是英俊,器宇不凡,玉树临风。一时有些害羞了,垂下眼帘。
突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响动。
“抓住她!”
“给本少爷抓住她!”
屋里的一群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撞开了。闯进来一个女子,衣衫不整,青丝凌乱,只是看不清脸。
屋里头的那几个美人听见如此大的动静,被吓了一跳,纷纷往里头退。唯厉式开站着未动。
乔娘也站着未动,毕竟厉式开的地位高,性子难摸,她若是此时出来乱说话,只怕会更糟,不如看看他的反应,让他自己处理。
那闯进来的女子未停顿,看见有位男子在前头,便径直冲到厉式开的脚边,伸手抓住厉式开脚边的衣裳,神色慌张地开口道:“公子,救我!”
那女子的声音,哽咽还带着哭腔,声音轻,却很娇/媚,饶是厉式开见过这样多的美人,听过这样多女子的声音,心亦为之一颤。
厉式开bbzl低眉细看,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衣衫已经被扯破了,一头乌发甚是凌乱,肩头和脖颈露出来的地方满是伤痕,还未看清她的脸,门口便聚了一堆的人。
那群人倒是未闯进来,被厉式开的人拦在门外。厉式开带来的人,为首的上前请罪道:“是小的们疏忽了,还请世子殿下恕罪。”
满月楼管教森严,他们随着厉式开来的次数多了,从来都没碰上过这样的事,加之站在门口,看着旁边路过的婀娜多姿、勾魂摄魄的美人,自然就松懈了,哪里能想到竟还会有人敢闯进房里。且那女子动作极快,他们还未反应过来,那女子便已然撞开了门。
话音刚落,门口便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胖子,那胖子当真是胖,满脸横肉,肥头大耳的,身上的衣裳亦是不整,走两步便气喘地厉害,手上还拿牛皮短鞭。
胖子听见这话,倒是吓了一跳,有些惊恐地看向屋里的厉式开。又垂下眼皮,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跪在他脚边的女子,眼里透出一丝狠毒。
“这贱人……不小心惊了世子殿下,实在是不该,我……我这就带这贱人回去。”那胖子脸上带着歉意粗喘着气赔笑着开口道。
厉式开看见胖子,皱眉想了想,蔑然开口道:“我道是谁呢,原是下州司马家的少爷。”
那胖子听见厉式开这么说,倒是很高兴地应道,扯出一抹大大的笑,露出一口白牙:“正是……正是,世子殿下记得我。”
“本世子倒也是不想记得,只不过,你这体态,本世子想不记得怕是也难。”厉式开笑着嘲讽道。
因着厉式开这话,近旁的人听见了,掩嘴轻笑起来。
“你……”那胖子似是不服,有些气恼地开口道。
“少爷还是将气顺了再说话吧。”厉式开接着讥讽道。
厉式开说话的同时,那胖子身后的人亦拉住了胖子轻声提醒道:“少爷,那可是永安侯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