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串联,楚宁本还雀跃着的心忽然“咯噔”一声忽而往下坠去。
不知为何,她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楚宁刚进丞相府,十三就领着少年们来到了厅堂。
昨日随楚宁入丞相府时都还意气风发得紧。
今儿楚宁一瞧,个个憔悴不堪,眼睑底下乌青青的一片。
楚宁沉默半晌,问他们,“你们昨日没睡觉,做贼去了吗?”
话音一落,少年们皆低头掩泣,语不成声。
还是瘫在椅子上没个正形的张知迁开口解释,“没有做贼,不过是围着丞相府跑了整整一夜。”
楚宁讶然,这才注意到他也形容憔悴得紧,衣裳都好似还是昨日那件青色长衫没有换,于是问道:“张大人也去跑了吗?”
这话说的,张知迁冷哼一声,又睨了旁边的十三一眼,阴阳怪气道:“何止臣,还有北衙禁军处的十三大人呢!”
他本是想哼沈时寒的,目光都瞥过去了还是换了个软柿子捏。
无他,沈时寒光是坐在那里不苟言笑,沉默清冷的样子就够怵人了。
更遑论他轻飘飘看过来的眼眸,透着洞穿人心的冷意。
张知迁默默转过头去,吃醋中的男人不能惹!
第77章 陛下可真是不听话
都这般明显了,楚宁如何还瞧不出来,感情这十几个就没有一个沈时寒中意的。
她想了想,转头对沈时寒道:“朕送的这个生辰贺礼沈大人不喜欢吗?无妨,等年节过了各处都空下来了,朕派人去南方寻一寻。听说那儿的水土养人,不止姑娘生得漂亮,风流才子也是极多呢!”
天地良心,楚宁当真是一片好心。
哪知沈时寒听了她的话当即就沉下脸来,半晌才似笑非笑道:“哦?那臣真是多谢陛下惦念着……”
他说话的语调阴瘆瘆的,怎么听着也不像是在道谢的样子。
楚宁暗道不好,一面脚步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一面赔笑道:“沈大人客气了。那个什么………朕宣政殿里还有公务要批,就不打扰沈大人了。”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楚宁落入沈时寒怀里的同时,十三已连拖带拉得将众人带了出去,其中还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张知迁。
他扒拉着门缝还想再看清些什么,但到底抵不过十三手脚利索,直接将他生生扛走。
而现在躺在沈时寒怀里的楚宁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大抵是……
沈大人今日衣裳上熏的是什么香?真是好闻。
于是,在沈时寒用微微喑哑的声音问她,“陛下在想些什么?这么出神。”时。
她愣愣抬头,喃喃问道:“沈大人今日熏的是什么香?”
沈时寒闻言低低一笑,再看着她的眼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眼眸也越发晦暗起来。
他轻轻开口,声音清冷沉穆还带着几丝低哑。
“熏的什么香?不如………陛下亲自尝一尝?”
楚宁:欸?香怎么尝?
还没反应过来,沈时寒已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来,唇瓣相贴,周身都是他身上强势而又温柔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
他吻的极其轻柔,只轻轻附在她唇上慢慢碾磨。
楚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僵硬,只知道睁着双大大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他。
呼吸间他清冽的气息扑在她面上,叫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发颤起来。
察觉到她的紧张,沈时寒压着她柔软的唇瓣轻声诱哄,“陛下乖………不用怕……”
楚宁这才恢复清明,连忙伸手抵过去就要推他,却被他擒住,牢牢锁在胸前。
她又咬牙用膝盖顶上去,亦被他用手肘死死压住。
他力道拿捏得极准,她根本使不出力气挣开。
这一番折腾下来,沈时寒看着她的眸子愈发晦暗,他微微起身松开了些,唇也慢慢离开了她的,只看着她的眼里仍带了些莫名意味。
楚宁终于得以喘息,清亮的眸中已泛起了潋滟水光,面色也微微发红,更别提因刚头的缠磨也愈发红润的唇。
“沈时寒!你太过分了!朕是天子!!”
她怒视着他,本就潋滟的眼眸因生了怒气而微微泛红,衬得容色愈发氤氲,一副春色撩人的模样。
她的双手还被他擒在怀里,半点都动弹不得。
沈时寒垂眸看她,神情愈发莫测起来。
他暗了暗本就晦涩难言的眼眸,俯下身去凑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一句,“陛下可真是不听话……”
他的声音像是在酒水里浸过一般,染着几分微微醉意,叫人这般听着都几乎要醉倒了去。
楚宁愈发气极,偏过头去还想要再说什么。
却被他顺势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便不是方才的温柔轻磨,而是抵住她的舌-头,长驱直入。
楚宁哪里受过这样的架势,一时间心口发慌,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楚宁说不出现下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数月来的小心翼翼与胆战心惊全然破防,心下委屈不已,忍不住就呜咽出声。
沈时寒微微一愣,慢慢抬眼看她,只见方才还凶凶巴巴的小姑娘一瞬间就哭成了一只小花猫。
半晌,他慢慢缓了下来,支起身子默默地看着她,深远的眼眸里还带着几分错愕。
许久,他才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淌着的眼泪,语气里也不免带了几分戏谑,“陛下哭什么?”
还哭什么?
楚宁闻言哭得愈发凶了,抽抽搭搭个不停,小巧的鼻尖都微微泛起了红,瞧着煞是可怜。
沈时寒到底是不忍心,又软下声音温声哄她,“陛下再这样哭下去,护城河里的水都要被陛下哭泛滥了。”
听出他话里的促狭,楚宁这才吸了吸鼻子,又瞪了他一眼,方恨恨道:“你快松手!放朕下去!!”
沈时寒权作没听见,又伸手将她微乱的鬓发捋至耳后,才缓声道:“陛下想求臣护佑,又何必舍近求远去江南寻人,眼下不就有一个吗?”
第78章 沈大人就是知道欺负朕
楚宁闻言愈发不想理他,只低着头闷声道:“这不一样!”
沈时寒眉眼微微染上些许笑意,又问她,“嗯?哪里不一样?”
楚宁没听出他话里的打趣,只觉得自己以后的人生全然无望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日后梦境成真,自己会落得怎样一个悲惨的境地。
这般一想,委屈又肆无忌惮得漫了上来,只垂着眼一个劲儿直掉眼泪。
这下,护城河里的水怕是真的要被她哭泛滥了。
沈时寒不由有些失笑,又耐着性子温声哄了两句。
哪知楚宁越哄越哭得凶,到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哭背过气去。
沈时寒没办法了,只好冷下脸来寒声恐吓她,“再哭臣就又亲过去了!”
这招果然很有效,楚宁立马止了哭,抽噎了两声,又拿哭的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瞅着他。
沈时寒:“……...”
*
自那日后,楚宁再见沈时寒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躲则躲,实在躲不了就纯当自己是只鹌鹑。
这下,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觉得不对劲。
他们齐刷刷看了看朝列前方芝兰玉树,清风皓月的丞相大人,又转过去看了看御座之上低着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的皇帝陛下。
难得一致得发出一个感概来。
这两人之间——不对劲!
沈时寒自然也知她在躲着自己,不过最近朝堂上的六部官员调度的事情有些繁琐,也抽不出空来与她说话。
就这般过了几日,在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里,鹌鹑陛下被丞相大人堵在了必经的宫道上。
宫人们都被沈时寒遣走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孤立无援的皇帝陛下,心下默默保佑他自求多福………
而楚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慢慢地在狭长的宫道尽头消失。
日头正好,她的心却哇凉哇凉的。
尤其一抬头,看到沈时寒垂眸看过来的目光,清冷深远中带了几分莫名,衬着这灼灼日光,直要叫这天地都失了颜色。
楚宁心下一紧,便要偏头避开,却听沈时寒清清冷冷地开了口,“陛下在躲着臣?”
是疑问句,用得却是肯定的语气。
楚宁愣了一刻,狡辩道:“没有。”
沈时寒失笑,又道:“陛下害怕臣?”
同样的语气,楚宁又狡辩,“没有。”
沈时寒往前走了一步,侵略感带着清冽气息一瞬间欺压过来,楚宁的脚不自觉就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沈时寒垂眸,看向两人之间仍旧不变的距离,微微挑了挑眉,索性往前跨了一大步。
楚宁背后就是朱红的宫墙,已是退无可退。
她伸手,抵住他入侵过来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