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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总想和离(重生) 公主她总想和离(重生) 第19节

可惜晚了。

她密而长的眼睫在眼下留下一小片的阴影,席云素柔和了语气,说道:“政务要紧,我是去祭拜以前母妃身边的嬷嬷,小事一件,不要紧的,你用不着因小失大。”

即为可惜,那她对聂怀嵘而言,最好一如前世,无甚要紧。

她轻轻软软的声音,隔得远,听力尚佳的聂怀嵘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臣是鸿胪寺卿,臣也是驸马,殿下与公事,没有孰大孰小,孰轻孰重之分,鸿胪寺除了臣,尚有其他官员能代行公务,公主只有臣一个驸马,驸马之责,无人可替。”

驸马之责,无人可替。

多么动听的话,却没有说在它最应该出现的时候。

席云素捂眼,声音都是颤抖的。

“聂怀嵘,你来晚了,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说完,席云素背过身去,踉跄着,狼狈着爬上了马车。

紧闭的车帘里,无法控制的泪,无法压抑的情绪,在她方才听到的聂怀嵘左一声“驸马”,右一声“驸马”里,奔涌而出。

公主出行,随行人数自是不少的,聂怀嵘骑马跟在她的车辇之后。

京城很热闹,京城的街道人声鼎沸。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聂怀嵘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哭声,不是幻听,是真真切切的哭声。

他不是没怀疑过那是小公主的哭声,可马车无异常举动,车夫和马车两边的护卫神色都未见异常。

聂怀嵘也很不解小公主说的那句,他来晚了,是什么意思,是说他误了时辰,让耽误了她出门的时间吗?

他就这样怀着不解和疑问跟在云素公主的车辇之后,等出了城,到了安静的环境里,隐隐约约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

他稍稍安心,想着这应该不是小公主的哭声。

随后,便和梦境一般,小公主选了小路,来到了那一小片的栀子花丛林里,小公主下了车,天际亦如梦中,有飞虹横跨。

聂怀嵘下了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席云素的身后。

“殿下喜欢栀子花?”

席云素脸上神情放松,看着栀子花时,好似在怀念着一样。

小公主看起来很喜欢栀子花,但聂怀嵘不知为何,觉得她该是会喜欢更艳丽的花才是。

席云素微微摇了摇头,很是温柔地说:“我喜欢桃花,是我母妃喜欢栀子花。”

聂怀嵘被栀子花香包围,有些不自在地道:“臣有所耳闻,皇上的紫宸殿和卫贵妃娘娘的寝宫,都种了大片的栀子花林,有一年回京述职,正逢夏时,皇宫里全是栀子花的香味。”

“那是因为我母妃爱极了栀子花,母妃所爱便是父皇所爱,母妃说这花白得浓郁,香得彻底,开在夏季,颜色如霜雪一般,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艳美与素雅结合,酷暑中送来寒意,矛盾又纯粹。”

她的母妃也和这栀子花一样,生在酷暑,依旧洁白馥郁。

席云素的母妃卫贵妃卫洛如庶女出身,因其兄卫谧在禁军中当差,结识了当时还是皇子元章帝,卫洛如和元章帝因卫谧相识,后又相知相爱。

元章帝原本是非卫洛如不娶的,可元章帝的母族强大,他母亲又强势,不允许有如此动摇元章帝的存在,元章帝之母不管元章帝的哀求和反抗,死活不准元章帝娶卫洛如。

有情人不忍分别,便许下承诺,一个争,一个等。

而卫洛如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她等到了,在元章帝登上九五之位的那一天,她从一个小散官家二十六未嫁的庶女一跃成为了风光无限的皇贵妃。

自卫洛如入宫起,元章帝除了她的寝宫,就只去过皇后的寝宫,也是自她入宫起,除了她,后宫女子再无一人有孕。

席云素一直都是元章帝最小的孩子,也是最疼爱的孩子。

席云素轻轻抚摸着一朵栀子花,是无限的怀念。

她曾经问过她的母妃,苦等的十年里,有没有一瞬间是后悔的。

她母妃柔柔地笑着,眼睛里全是极美极美的光彩,母妃说她从不后悔,她相信她夫君炽烈的爱意,也相信她对她夫君纯粹的爱,她要等的人给了她能够相信的安心,她没有后悔的必要。

席云素被那样的光彩所吸引,于是她自认为找了一个最好的最令人安心的人,想要用她的炽烈去换取他的纯粹。

结果显而易见,她后悔了,她赔尽一切,什么都没有换到。

不过,那些都过去了,上天恩赐了她一个机会。

这一世,她要重新选,她会慎之又慎,选一个提及她时,眼中也会有母妃谈及她父皇时那样美丽的光彩的人。

她不要再后悔了,今世,当她两鬓斑白,被儿女簇拥时,她也能说出她母妃说过的话,不后悔,一瞬间的后悔都没有。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席云素对着手中的栀子花笑了,笑得很幸福。

而她身侧一直关注着她的聂怀嵘见到这样的笑,整个人都已经懵住了。

浓烈的香,绮丽的人,醉人的笑。

梦境与现实交织重合,万物褪色,天地只余她。

砰……砰……砰……

声大灌耳。

那是他心跳的声音,他一直疑惑的问题,有了答案了。

聂怀嵘情不自禁地拉近了他和席云素的距离,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灼。

“素素,臣,我可以这样称呼殿下吗?”

“不行。”

回应他的是拒绝和消失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一句“素素”, 她拒绝了他,席云素也没了赏花的兴致了,不合时宜的称呼, 于谁都没有好处的。

她猜想聂怀嵘应该是上次从文英口中听过文英这么叫她,就以为她是允许别人这么称呼她的, 那怎么可能呢。

她和聂怀嵘连朋友都是算不上的,她不想听他这么称呼她, 她只允许她亲近之人这么叫她。

林间花已赏,天际飞虹已散, 逗留已久, 该要继续赶路了。

席云素很是留恋地折了一只栀子花,将其别在发间,如此就好, 再舍不得,也要分开了。

“聂将军,请吧,我们该走了。”

席云素对她身后的聂怀嵘说完这句话后, 就朝马车走去, 擦身经过聂怀嵘时, 被他拉住了手腕。

聂怀嵘低头看着她, 她发髻上的栀子花不稳,摇摇欲坠, 他抬手重新帮她别上了花,眼前的她, 一如梦境, 花不及她, 万物不及她。

只是她的笑不是对着他的, 她对着他的时候,还有一种他看不透的东西存在。

他低沉着声音问她:“殿下看着臣时,眼里是仅有臣一人吗?”

席云素略显慌张地挣开聂怀嵘,躲避着他的视线,支吾回道:“我,本公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臣的错觉,殿下看着臣时,好似还在看着另一个人。”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感受,那时的聂怀嵘并不在意,而现在对席云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的他,靠得近了,变得在乎了,有些东西就明显了起来。

席云素没有答话,匆匆而走,登上马车时,她回首一望,聂怀嵘还在原来的地方,一动未动。

他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她,看起来还有些委屈。

席云素犹豫着,撩起的车帘被放下,花香在鼻尖萦绕。

她闷闷地道:“聂怀嵘,要动身了,你不跟着来吗?”

他是聂怀嵘,跟前世的聂怀嵘比,有更好的地方,也有更坏的地方,她不清楚这种变化是否跟她提出和离有关。

但是他陪着她来的,是他的一番好意,她该要记下这份心意的,不是一家人,欠下的人情,将来是要还的。

她说完,他就跟着来了,席云素见他上了马,才重新掀开车帘,进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聂怀嵘含着委屈的身影和略带悲伤的语气,席云素有些在意。

她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入眼就是聂怀嵘和他那匹威风的黑马,他不是跟在马车后面的吗,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聂怀嵘也注意到了她的举动,“殿下有何事吩咐?”

小路不宽,聂怀嵘跟马车并列而行,路旁绿枝被细雨浸润过还有雨珠残留,枝叶划过他右侧的衣袖,留下裂痕和水渍。

“衣服都划破了,你就不觉得这么走很挤吗?”

就这么糟蹋这身藏青色的长袍,她挺心疼那衣服的。

要缝制一身精美的藏青色带暗纹的长袍很难的,在针线活上没有天赋的席云素为那身长袍可惜。

她曾经跟着王嬷嬷学了一年多的针线活,才勉强做成了一件看的上眼的藏青色长袍。

聂怀嵘真不爱惜东西。

“要不本公主让车夫给你让路,你在前头走吧,不然你这身衣服都没法要了。”

糟蹋别的也就算了,不要在她眼前糟蹋藏青色的衣裳,她前世给聂怀嵘做过不少的,她看着就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她曾经送过的,前世的聂怀嵘是不是也是如此糟蹋她送的东西的?

她心口都疼了,为她送的那些好东西心疼,她还不如全卖了,至少能得到银子。

聂怀嵘没有听从她的建议,而是回道:“无碍,路右侧树丛茂密,如有刺客,防不胜防,臣如此前行,能率先抵挡暗处的刺客。”

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刺客,席云素抓着车窗帘子,没能放下来。

一而再再而三地担心她会有危险,聂怀嵘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有人要对她下手吗?

她紧揪着手里的帘子,犹豫不决,他的右衣袖已经被雨珠沾湿一大半了,她忍了忍,没忍住,“你要不要直接坐到马车里来?”

“好。”

他立马应下了,驱马到前面,将他的黑马交给牵头的护卫牵着,自己很快上了马车。

坐在她身边的聂怀嵘没有多话,一直戒备着,马车内并不空旷,他把他的震天银戟留在了黑马上,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

席云素被他的架势都弄得紧张起来了,声音更是不自觉地压低了,“你是不是得了信,有人要刺杀本公主?”

“嗯。”

她放不下心,又问:“从哪里得知的,是什么人?”

聂怀嵘模棱回答:“偶然得知,尚不知是幕后黑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