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这位同志,求求你和我说实话。我姐姐她,她现在正在生着孩子,可是,姐夫他明明知道姐姐这两天就要生产了,明明休假,也不回去陪陪姐姐。”
沈夏来双眼含泪看着对方:“我姐姐这个孩子怀的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而且女人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我姐姐有个万一……”
对方手足无措:“唉,哎呀,妹子,你别哭别哭,你别多想,为民哥他没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那些都是人们胡说的。”
沈夏来哽咽两声:“无风不起浪,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传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小刘到底是谁,求你告诉我。”
这时又有人探出头来:“呀,白明,你这送水送的怎么把人家姑娘给惹哭了?”
“孙伟,你别胡说八道。”
那个叫孙伟的男青年走出来,走到这个白明身边,问:“白明,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明小声说:“还不是你,刚才说什么为民哥和bbzl小刘去约会了,让为民哥小姨子给听见了。”
孙伟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妹子,我刚才真是在胡说八道,你别多想。”
沈夏来哭的更厉害了:“如果不是我姐夫做了对不起我姐姐的事情,你们又怎么会这么说。”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直要撅过去了。
旁边的两个人也吓得够呛:“妹子妹子,你别急,那些真是我们在开玩笑。你姐夫他就和我们住一个宿舍,他每天都回宿舍的,绝对没有夜不归宿。”
沈夏来吸吸鼻子:“真的?”
“真的真的,我们这一个屋里住着十来个人呢,他要是晚上没回来,那早被发现了。”
“那你们说的那个小刘是怎么回事?”
“小刘,小刘她是我们厂子里的一名女工。她丈夫也是我们厂子里的一名工人,伐木工人。前年冬天,小刘的丈夫出了一场意外,被挺大的一棵树压到了腰,瘫痪了。他这是工伤,他们家里又有一个孩子,厂子里的人对他们夫妻格外照顾。”
沈夏来不解:“那这和我姐夫有什么关系呢?”
刘文说:“为民哥呢,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调到市里来,他是搞宣传的。厂子里出了事故,为民哥去采访了小刘和她的丈夫,尤其是小刘,他写了不少文章,夸小刘对她丈夫不离不弃。小刘还因此评上了市里的道德模范。可能是因为采访吧,为民哥对小刘特别照顾。”
白明也道:“对对对,为民哥其实是见小刘可怜,丈夫瘫痪,儿子也才三岁,平时多照顾了一些。他们走的近了,难免会有一些闲话传出来。不过你放心,为民哥肯定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姐姐的事情。”
沈夏来心想,即便淑文姐丈夫对这个小刘的照顾是出于同情,真的没有男女之情,但姚为民对淑文姐并不真的关心上心,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沈夏来又问:“那我姐夫,经常去帮助那个小刘么?”
“也不能说经常,但是小刘丈夫毕竟瘫痪了,家里呢,总有需要男人干的一些活儿,比如搬煤,存菜,挑水。”
沈夏来有些不懂:“挑水?你们不是说那个小刘和她丈夫都是木材厂的工人么,你们这宿舍楼里有水龙头吧,怎么还需要挑水?”
“小刘夫妻是有分到房,但是是在三楼,小刘丈夫瘫痪了,如果在三楼,这上上下下的很不方便,所以他们就搬去了小刘丈夫原来的家里。”
沈夏来一听,立刻说:“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我姐夫回来,既然这样,那不如去一趟这个小刘家里,看看我姐夫是不是又去做好人好事了。”
白明刘伟有些尴尬的互看一眼,最后刘伟说:“我只知道在城西,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你们单位里肯定有清楚的,除了我姐夫,谁和这个小刘的关系不错,你告诉我,我去找着问问。实在不行,我就bbzl去找你们领导。”
白明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郑主任应该知道,他家在二楼,我去帮你问吧。”
说完,白明就离开了。
孙伟陪着沈夏来:“妹子,你真别多想,你姐夫那时候刚调到市里来,厂子里呢,也不缺搞宣传的。他帮小刘,纯粹是为了写文章,好在厂子里站稳脚跟。而且人家小刘也是有丈夫,有孩子的。”
沈夏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又问:“我姐夫工作忙碌么?”
“忙倒是也忙,不过他搞宣传的,肯定没有其他岗位忙。”
“那你们这些同事,又是他的舍友,知道他妻子怀孕马上就要生产的事么?”
孙伟挠挠头:“我们倒是知道为民哥的老婆怀孕了,但正月生产,这还真不知道。”
很快,白明回来了,他把写了小刘家的地址递给沈夏来,说:“我和你去一趟吧。”
沈夏来并不需要他帮忙,但是这个白明可能是怕沈夏来和那个小刘吵起来,坚持要送沈夏来去小刘家。
小刘家在城西,听白明说坐公交没有直达的车,不如骑自行车去。
白明骑着自行车,沈夏来在他的车后座坐着。
一路上,沈夏来也会向他问一些有关姚为民的事。
但这个白明嘴巴挺紧的,只说姚为民工作努力,待人也很热心肠。还让沈夏来放心,姚为民和那个小刘绝对没有越界的行为。
沈夏来心说,人家越界了,还当着你的面儿越啊。
现在对个人作风问题查的很严,姚为民只要不是傻子,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搞婚外情。
再说了,即便身体上没有越界,那感情上呢?他对那个小刘的同情,是否已经超越了普通同事的范畴?
沈夏来也不想过多猜测,但是想想淑文姐,又忍不住自己的脾气。
那个小刘现在住的地方还挺远的,到了地方,已经是中午两点多了。
白明领着沈夏来走进一个巷子,停在一家门前。
白明敲门,很快,门打开了,只见开门的是一个衣着朴素,面目清秀,身材瘦小的女人。
见到白明,她有些意外,看看沈夏来,更是不认识。
“小白,你这是?”
白明赶忙问:“刘姐,那个,为民哥在这儿吗?”
他这个问题叫小刘愣了一下,说:“在,在,我家里不知怎么回事,烟囱堵了,老姚过来帮忙,顺便吃了午饭。”
没有问她是否同意,沈夏来直接走进院子,只见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女式自行车,一辆普通二八大杠的自行车。
沈夏来说:“你家这自行车还挺多的。”
“一辆是我的,一辆是老姚的。”
“女式这辆是你的吧,现在女式自行车可不好买。”
“是,只是我个子矮,只能骑女式自行车。”
回答完,她又问:“对了,你是?”
沈夏来说:“忘了说,我是来找姚为民的。”
这时姚为民抱着一个孩子从屋里走出来,看见沈夏来,他显然非常意外:“小沈,你怎么会在这里?”bbzl
沈夏来冷冷的说:“淑文姐要生了,给你单位打电话打不通,去你单位找人也找不到。还好我打听到,姐夫你这个人特别特别特别乐于助人,所以就过来看看,姐夫你是不是又在助人为乐啊。”
沈夏来说话的时候,‘特别’和‘又’这几个字咬得极重。
那个叫小刘的女人忙说:“姑娘,我想你是误会了,老姚真的是见着我们夫妻可怜,来帮我们。”
沈夏来看她一眼,说:“我误不误会不重要,重要的是,姚为民,淑文姐现在还在县医院里等着你。她希望在她生产的时候,丈夫可以陪着她。她希望在她的孩子出生以后,能第一眼看到爸爸。所以,我们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可以么。”
“好,只是小沈,小刘她真的是个苦命的女人,你如果知道她的经历,也会同情她,帮助她的。”
沈夏来说:“她是不是个苦命的女人,我不在乎。我只是觉得,本身身体不好,辛苦怀着孩子,丈夫明知道她这段时间就要生产了,可在轮休的时候没有回家,而是去帮助所谓的另一个苦命女人,淑文姐的命,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第39章
沈夏来几人从小刘家离开,见姚为民和白明骑着自行车往木材厂走,在路过一个公交站牌时,沈夏来从白明自行车后座上跳下来。
“我看这里也有去城东汽车站的公交,坐公交去了城东,再坐回县里的车,又方便又快。为什么要先回木材厂,再坐公交去城东,然后再倒车回县里。”
姚为民停下自行车,说:“可是,我得把自行车骑回厂子里,顺便去拿点钱。”
沈夏来简直无语了:“你老婆在给你生孩子,你在这里不紧不慢的?”
她直接走姚为民身边,说:“下来。”
沈夏来板着脸,姚为民怕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只能从自行车上下来。
沈夏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自行车,然后推着往公交车站走。
在公交车站附近,有一群正下围棋围观下围棋的大爷,还有围着红袖章的。
沈夏来走过去,问:“大爷,请问你们是在这附近住么?”
好几个大爷点头:“是啊,我们都是在这儿住的,这不吃了午饭,出来下下棋,消消食。”
“大爷,我姐姐马上就要生了,我姐夫呢得坐车回县里,可我们家这自行车没地儿放,如果骑回我姐夫单位,再从他单位坐公交,这又得浪费半个小时。问一下可以把自行车停你们家,等我姐夫回来,再过来取吗?”
几个大爷一听,说:“可以可以,这生孩子可是要紧事,耽搁不得。”
其中一个更是说:“我家这巷子口第一家,好记好认,就把自行车停我家里吧。”
说着,那大爷起身,领着沈夏来往他家里走。
“谢谢谢谢,等我姐夫来拿自行车的时候,我让他给你们带红鸡蛋。”
停好自行车,沈夏来bbzl又拿出纸笔:“为了避免忘了,大爷您再写一下您家的具体地址吧。”
对方接过沈夏来,很快在纸上写了起来。
把姚为民的自行车托付给这几个大爷,并不是沈夏来的冲动之举。
她仔细观察了,这几个大爷虽然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但其中有两个大爷,衣服口袋里别着钢笔。
钢笔在这个年代可不是人手一支的。
还有个老大爷,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这军帽虽很旧很破了,可这正说明,这是这位大爷自己当兵时候戴过的。
像这样的大爷们,绝不会发生把自行车托付给他们,结果最后人家不认这种事。而且这里大爷这么多,如果真的不认,不可能所有人都做伪证。
很快,大爷把写了他家地址的纸递给沈夏来,沈夏来接过一看,大爷一手潇洒飘逸的草书,沈夏来没忍住说了声:“大爷,您这字写的可真好。”
大爷笑笑:“过奖了过奖了。”
沈夏来又朝着他鞠个躬:“大爷,真的谢谢您,那我和我姐夫先去坐车了。”
“去吧闺女,可别让你姐姐着急。”
沈夏来把大爷的地址递给姚为民,说:“走吧,公交来了,咱们去坐车。”
她又和白明说:“白明,多谢你。”
白明觉得为民哥这个小姨子性格可真厉害,厉害又利索,做事风风火火的。为民哥在小刘家里,还被这个小姨子抓个正着,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
对于为民哥帮助小刘这事儿,白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刘确实命挺苦的,为民哥见她可怜,伸出援手,也是正常。但是如果因此忽视了自己怀着孕的妻子,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