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还能是朋友吗?过了许久,他用力挤出了两滴眼泪,让眼眶不那么干,才抬头说道。
韩栩舟润泽的唇张了张,漂亮的猫眼里震惊又茫然,似乎还在理解和反应。
但池饮没有给他彻底回神的机会,戏很足地站起身。
他满脸难过,学着电视电影里要亲手放开自己的挚爱人的表情,冲韩栩舟微微抬起手,似乎想握一握他的手,最终还是没有碰到他:希望你能幸福
说完,跟韩栩舟擦肩而过。
韩栩舟的目光落在前方,心里百感交集,这个结果明明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为什么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自己的心情这么奇怪呢?
池饮落在他面前的手在他脑中徘徊,还有他的眼神
不不不,别想了,韩栩舟用力摇头,这是最好的结果,就这样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池饮维持着伤心欲绝的表情,跌跌撞撞地、入戏太深地朝门板撞过去
好在谈稚跟在他身边,见状默默上前拉住了他,把他带向门口。
出门走了一段后,池饮立刻站直,表情也恢复了,一抹眼睛问谈稚:你觉得如何,见了刚才的我,有没有很感动?
谈稚:
池饮不等他说话就自己摇了摇头:不对,你就是个木头,什么都不懂,问也是白问。
谈稚:
他就知道!
也只有韩栩舟那样单纯的人看不出来,池饮眼睛深处根本就冷静得很,都是装的。
所以谈稚没有很感动,他只是惊得不敢动。
第8章
终于到了启程的时刻。
池饮派人去接了郁离过来,给他们主仆两人安排了一辆很好的马车。
韩栩舟在郁离被气走之前,跟他见过几次面,便过去打了个招呼。
郁离依旧带着斗笠,冷淡地冲韩栩舟点点头就不再说什么,反而他身边的叙儿还挺喜欢韩栩舟,指着面前连着的好几辆马车问他:这么多东西,都是些什么呀?
韩栩舟看了看:是池将军从京城带来的。
叙儿双目瞪大:这些都是他的东西?他来这里,连床也要带来吗?
韩栩舟尴尬地笑了笑,很有耐心地弯下腰:嗯,将军用不习惯别的东西,一般都只用指定的。
叙儿切了一声,鄙视厌恶之情明明白白写在小脸上:什么将军啊,他以为自己是出来游玩的吗,是不是打仗的时候他也要带着这些东西走?
嗯?这个啊,不方便的吧。
躲在一边偷听的池饮:还真被这个小屁孩猜对了,原身确实是连打仗也会带着好几马车的家当日用
他身后的小顺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池饮嘘了一声:别说话,我在监视他们。
说完过了一会儿,池饮才发现不对,这声音不是小顺子,是陆微酩啊!
他猛地回头。
陆微酩手里还是拿着个折扇,身上穿得挺少,跟裹了好几层的池饮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还不到最冷的时候,但因为受伤,池饮气血不足,倒是比旁人更怕冷些。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陆微酩却没回答他这话,说:我听说了之前的事情了,你这是想让他改变对你的印象吧,那这又在偷看什么呢。
池饮惊讶道:你怎么会听说这事?
陆微酩叹气:你吃饭的时候跟他说的,伺候的人都知道,早传出去了。现在,恐怕这里没一个人不知道,你池大将军失恋了。
池饮:
难怪总觉得昨天到今天,大家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又惊讶又不敢惊讶憋着的样子。
自然点儿,你这样反而很可疑。陆微酩建议道。
确实,在旁人眼里,池饮肯定就是一副爱而不得,悲伤放手,却还是无法彻底斩断感情的样子。
池饮干咳两声拂了拂袖子: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他俩说什么。
毕竟郁离知道小白兔的真实身份,对他有所企图。
为何?
为了任务啊!
池饮瞥他一眼,没回答他。
他已经问过系统,如果陆微酩谁也不喜欢,那要怎么办,能不能搞无cp。
结果系统说:【不能哦,您就把自己代入读者,能接受一本np文变成无cp文吗?】
池饮:【那读者就能接受np变1v1了?】
系统理直气壮:【对啊,我们要和谐嘛,文章一旦出现不和谐内容,是要锁文封禁的呢。】
池饮:
算了,边走边看,也许陆微酩会喜欢韩栩舟呢,也可能陆微酩之后会有喜欢的人。
他应该相信陆微酩,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过二十多年的人不会跟着书里的人搞NP。
而他只要不让其他配角攻把韩栩舟搞到手就行了。
一刻钟后,跟知府他们告别完毕,池饮下令大部队启程。
刘师爷看着他们壮观的车队,抹着眼泪说:唉,这下他们终于顺顺利利离开了,我觉得自己都掉了好几层皮。
他甚至有点不敢相信,池将军在他们这里受了重伤,他们居然全须全尾一点儿事都没有,而且郁离神医也被将军请到了。
知府瞥他一眼:没出息。
刘师爷:大人您的心是真的大,当初听说他家大人居然找来十几个男人送给池饮,他就忐忑担忧了一整天。
不过也算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那位妖孽将军,又会重新回到人们相传的口中。
十日后,燕国京城,燕京
终于回来了。
虽然虞国才是天下第一大国,但燕国并不比虞国差多少,燕国的京城就十分气派。
还没进入城门,城外两侧大街的热闹喧嚣的声音就直扑而来,极其繁华。
军队不能入城,池饮早就让人带军队先回京郊大营,他带着剩下的人进城回府。
陆微酩在城外就和池饮他们分开了。
回府后,他刚下马车。
恭迎将军回府!
几乎整个将军府的人都出来迎接,一眼看去,光是伺候他的就足有上百号人。
池饮暗暗吃惊,刚走两步,一个人就咕噜噜滚到他跟前,把他吓一大跳。
这什么?他连忙退开。
脚下传来一个哭声:公子!是奴才啊!奴才小亮子,您不要奴才了吗?奴才以后绝不会再惹公子生气了,求公子原谅!
池饮想起来了,这是当初把韩栩舟拖到他房间里来的小亮子,池饮为了惩罚他,让他在回京之前都不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人还挺听话,让他不出现,就真没出现过一次
池饮摆摆手:行了你起来吧,以后就在外间伺候吧。
回来的第一天,池饮简单熟悉了一下将军府,将军府太大,他还没走完,就累得不行了。
这次受伤,对他影响还挺大。
而第二天,他就得带着郁离,去给皇帝看疾,毕竟人是他带回来的,顺便向皇上禀报这次剿匪的结果。
这日,他从将军府出发,到郁离落脚的大院,接了郁离就赶往皇宫。
一路上他说了几句客套话,郁离没怎么搭理,池饮见状就也不说了。
然而闭目养神的时候,没多久他就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马车里除了他,就只有郁离了。
可睁眼的时候,郁离还是之前那个样子,连姿势都没变。
马车里光线不好,他完全看不到郁离的脸,总不能突然开口说:是不是你在盯着我?别盯了,瘆得慌。
池饮困惑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甚至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郁离还是没开口的迹象,似乎也在闭目休息。
错觉吧
池饮重新坐好,把脸转到另一边去。
马车摇摇晃晃,布帘偶尔被吹得掀起一个小角,光就从那里射进来,落到池饮的眉骨,勾出高挺的鼻梁。
郁离的面纱底下,薄薄的唇轻轻勾了勾。
马车停下后,两人下车,在宫门口见到了韩栩舟。
韩栩舟欣喜迎上来,眉眼弯起,雪白的脸颊笑得微微鼓起,可爱极了:池将军是带郁大哥给陛下看疾吧,真巧,我也正要去看望陛下呢,一起走吧。
池饮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大哥?什么时候就大哥了?
想到自己的人设,池饮不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大哥?韩公子,你何时与郁先生这么熟悉了?
在韩栩舟听来,这话隐隐泛酸,韩栩舟一愣,目光不由乱转:我们是在回程时熟起来的,郁大哥其实人很好,经历见闻都很有意思,我忍不住缠着他讲了不少,还得多谢郁大哥不跟我计较。
郁离在一旁缓声道:不必客气,栩舟既然唤我一声大哥,我当然不会介意。
这边也栩舟了
池饮已经尽量不让他们有接触的机会,但总不能完全防范到。
只要郁离有心,在一次的谈话中便取得韩栩舟的信任,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是大哥?
兄弟之间不好转换成互相喜欢的关系吧。
池饮疑惑地看了眼郁离。
正好郁离的斗笠微微往这边侧了侧,似乎看向他。
池饮连忙转移视线。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里走,郁离却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住:宫内不得带斗笠,请先生取下吧。
韩栩舟看了看郁离,对侍卫求情道:这位是陛下请来的郁神医,身份不一般,可否通融?
侍卫明显跟韩栩舟相识,神情柔和下来:韩公子,不是我们不肯通融,规矩就是如此,要不,你去劝劝神医吧,你开口的话,肯定没问题。
韩栩舟有点为难,他知道郁离一贯不在人前露出面容,可除非郁离长得奇丑无比,看了会让皇帝心情变得极其糟糕,茶不思饭不想的影响到了龙体,不然绝对是不能戴的。
韩栩舟迟疑了一会儿,就轻声对郁离说:郁大哥,要不你就摘了吧?戴着斗笠面见皇帝,是为不敬,在这里,没人敢妄言大哥相貌的。
郁离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似乎在想什么:他请我来,自然是知晓我的习惯,又怎么会介意这点小事?难不成还怀疑,面纱下的人不是我而是其他什么人么?怕我刺杀他?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侍卫刷的一下拔出剑指着他: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陛下无礼,是想进大牢吗?
韩栩舟也慌了,忙挡在郁离面前:不是不是,郁大哥自在惯了,不知道宫中规矩,不是故意的,侍卫大哥你不要当真,好吗?
池饮在一旁十分奇怪地看着这一幕,不对啊,原文里确实有这一段,但郁离听了韩栩舟的话之后就顺从地摘了。
可到了现实里,这发展怎么不一样?
并且此时郁离就静静站在原地,任由韩栩舟为了他跟侍卫着急忙慌地解释,他自己却一声不吭。
好像他们讨论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池饮皱着眉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这不是正好吗!
原文里郁离就是为了讨韩栩舟欢心才摘的斗笠,现在他不那么做了,不就代表感情还没到那一步吗?
正合他意!
想到这里池饮不再袖手旁观,走上去拉开韩栩舟,自己挡在前面,抄起池大将军的架势冷声道:这是做什么,栩舟可是韩太尉的公子,你们怎能这般无礼,不小心伤到韩公子怎么办?当本将军是死的吗?
他这一开口,众人不由都噤了声。
虽然池饮喜欢韩栩舟的事情没有被广而告之,但他的性情和陛下对他的看重,谁不知道?
没人能等闲待之。
为首那个侍卫对池饮行了一礼:卑职不敢,卑职也不是对韩公子,请韩公子恕罪。只不过,斗笠的事情也请将军见谅。
说话的侍卫觉得头很痛,事情恐怕要很棘手了。
池将军本就是个能把小事变大事,大事闹翻天的性子,要是真为了这点事情不肯妥协,闹到皇帝那里去,最后受罚的肯定还是他们。
池饮看了郁离一眼,郁离依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他想了想,说:行,那我来说说。
什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池饮居然这么好说话??
侍卫还在愣神中,就见池饮转过身,对那位郁神医说:郁先生,这里是皇宫,若你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还是摘了吧。
他很肯定,郁离根本没有必须要带斗笠的原因,今天这么反常,可能是大姨夫来了。
池饮也只能这样解释。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那位全程只说过一句话的郁神医微微动了动,似乎看向池饮。
接着,他抬手就拿下斗笠,露出面容,清冷中带着漠然疏离的眼睛淡淡一扫四周。
既然池将军都这么说了,在下也不好再耽误各位。
所有人又是一愣,这位颇有性格的郁神医居然还真听了池饮的话?
连池饮也没想到,他只说了一句,第二句还没出口呢,这人就照做了。
所以方才为什么看着他们吵那么久都无动无衷?
果然是池将军的面子够大吧。
领头的侍卫想。
第9章
众人因这个事情耽搁了一会儿,在郁离摘下斗笠后,侍卫很快就放人了。
池饮带着谈稚,跟另外两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这是池饮第一次见到郁离的真容,确实如书中所说的一样,身姿清如高山松竹,面如冠玉,整个人透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贵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而他记得,书中韩栩舟也是在城门口第一次见到郁离的脸,当时就看愣住,脸都红了。
他扭头想看看韩栩舟的反应,结果一回头,韩栩舟挺淡定地跟在他身边,目光落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