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眼下有这样的机会,即便没有现成的生产线,凭借她的详尽描述和劳动人民的智慧,相信没有什么是他们造不出来的。
……
直到一卷卷白色柔软的卫生纸堆放在关震耀面前,他才相信沈傲之没有吹牛,这可比之前那种粉色粗糙的纸舒服多了,用了这个纸,还怕得痔疮么?
卫生巾的设计生产颇费了一番心思,沈傲之为此还特意打电话给程安栋,请他帮忙在国外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才让产品得以顺利生产。
关震耀或许不太能理解这个白色小翅膀对于女人的重大意义,但看到造纸厂白纸黑字的财务报表,他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去了。
当然,这是后话。
**
沈傲之结束南方考察回到海城时,距离她离开海城已经过去三个月。
要不是果蔬批发市场开业在即,她原本还打算再多走几个城市的。
开往海城的列车上,许是近乡情怯,被压缩在心底某个微小角落里的男人此刻却不受控制的肆意跳出脑海。
这三个月来,她刻意不去想他,极力忽略掉他,即便是在电话里程安栋主动提及,她也会立刻喝止住他。
但是此刻,就连那句她拿来给自己洗脑的“专心搞事业”都无法阻止那个人的出现。
眼前,熟悉的建筑和街景告诉她,她回来了,回到这个她重生后的家乡,那里有一心向着她的爷爷,还有已经住进她心里的苏瑾瑜。
沈傲之回程的消息没有告诉海城的任何人,走出火车站,看看时间,苏瑾瑜还在上班,她打辆出租车直接回家。
打开房门,踏进他们的小家,环顾四周,一切都没变,还和她离开时一样,好像她并没有离开三个月,而只是出去买个菜回来而已。
房间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这全都是苏瑾瑜的功劳,事实上,苏瑾瑜比她还要在意干净整洁,仿佛有轻微洁癖。
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食材。
不知怎的,心里的那份激动和期待就好像被浇了水的火苗,噗嗤噗嗤的越来越弱,情绪也一点点的低落起来。
“看来我不在家,你过的不错啊,瞧瞧这瓜果蔬菜一样不少,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啊……”
沈傲之一边翻看着冰箱里的食材,一边自言自语,越到最后咬字越狠,随手把手里的青椒捏个稀巴烂。
怕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唉!
沈傲之收拾好心情,从箱子里找出带给苏老爷子的礼物,匆匆下楼赶往大院。
**
彼时,苏老爷子正在大门口和几位老邻居悠闲晒太阳聊天,远处驶来一辆出租车,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不大的娃。
“哎呦!我的小宝贝回来了你看看!哎呀呀……你们怎么也不通知家里一声,我好去接你们啊……”
老杨头立刻乐颠颠起身,几乎是小跑着赶过去,伸手就去抱娃。
那娃娃大约只有几个月,还不大认人,换谁抱着就抱着,照样老老实实玩自己的。
“快让你们开开眼,这是我的曾外孙!可爱吧!哈哈……”
老杨头了的合不拢嘴,整个人仿佛都年轻了几十岁,接收到老友们艳羡的目光,更得意了,挨个的让曾外孙叫曾爷爷。
杨家把娃抱回家,门口的一帮老人家无不羡慕四代同堂的老杨家。
“诶?我说老苏,你孙子和孙媳妇还不见动静呢?小四都多大岁数了?也该着急了吧?”
“对了,老苏,我最近总能看到小四来你这里,倒是好久没见着你那个厉害的孙媳妇,她去哪了?”
原本心情不错的苏老爷子渐渐收敛起笑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边他还在思考着究竟该如何回答,身后有人插话了——
“你们都还不知道吧,老苏那个孙媳妇啊,三个月前就去南方了,一直没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不用看人就知道这是陈文诗的爷爷来了。
苏老爷子心里一阵堵的慌。
昨晚听说和孙子一起加班的还有陈家丫头,他还特意亲自去接,这是他们这三个月的常态。
陈老爷子身侧跟着陈家奶奶,打扮的温婉端庄,挽着自家丈夫冲大家伙微笑示意,最后视线落在苏老爷子身上——
“我说老苏啊,就算我们前阵子出国不在家,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回来你怎么也没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啊?多亏了你家小四替我们诗诗献血,听说还因为一次抽的血过多,昏迷了一整天呢?哎呀呀,你说小四这孩子对我们家诗诗那是真的没话说啊,俩人打小关系就好,只是……唉,可惜啊……”
周围的这些老人家们对于苏瑾瑜和陈文诗分手之前的关系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后来两人为什么分手知晓的就不是太清楚了,如今听了陈家老太太的一番话,不免跟着唏嘘不已。
可这话听在苏老爷子的耳朵里可就没那么动听了,明显陈家别有用意啊,苏老爷子一转头,声音故意拔高——
“没什么可惜的,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不过是工作中见同事有难,伸手帮个小忙而已,我们可是军人家庭,从小我就教育他要学习革命英烈,勇于助人!再说了,小四抽的血也不光是救陈家丫头,还有另外一个受伤严重的孩子呢,要不然也不用一下子抽那么多去,再说我孙媳妇去南方那是考察项目去的,她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我们苏家全力支持她!你们啊……”
苏老爷子提起拐杖环指一众老友,接着道,
“你们不了解情况就不要随便传话,要是传的偏了,影响我孙子孙媳的关系,我可跟你们没完!我苏永寿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面子!哼!”
老街坊们历时鸦雀无声,陈家老两口也乖乖闭了嘴,这个苏老爷子的脾气他们就算没亲身领教过却也没少听说,军人出身有几个善茬?落了个无趣又不好立刻转身走,一时间现场空气凝固。
沈傲之远远看到这里一圈人,提早下了车,默默走近,将刚才的对话听在耳里,一路上的忐忑莫名被治愈,心里犹如阳光普照,暖洋洋的。
“爷爷!我回来了!”
虽然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不少,可丝毫不耽误她健步冲向苏老爷子,和爷爷抱了个满怀。
要说最惊喜的当属苏老爷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他得意的孙媳妇回来了!太长脸了!
“哎呀呀,你说你这丫头,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好让小四去接你。”
沈傲之怎么会听不出爷爷这句话分明是为了显示她和苏瑾瑜关系好着呢,马上笑嘻嘻的接话——
“爷爷,您不是教育我们时时刻刻要以国家、以大局为重嘛!我哪能因为自己回来就耽误瑾瑜的工作?上班时间他属于国家,下班以后属于我,只要国家不跟我抢他,别人可休想从我这里抢走他!”
“哈,对对对,走走走,跟爷爷回家去,晚上爷爷给你做好吃的……”
有了孙媳万事足的苏老爷子此刻眼里根本容不下别人,招呼也不打的带着沈傲之回家了。
留下一圈的老人家们,有人尴尬、有人八卦、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没了外人,苏老爷子不用再顾及面子,佯装怒气朝沈傲之嗔道——
“你这丫头,出发的时候不让我送,回来也不让我接,还一走就是三个月,你是想想死我这个老头子啊!”
第46章
沈傲之为了安抚苏爷爷受伤的心,坚持晚饭由她下厨,做几道新学的地道南方菜。
苏老爷子一直留在厨房听沈傲之讲这次南方之行的趣事,直到四菜一汤端上桌,沈傲之不提苏瑾瑜,苏老爷子也不提自家孙子,好像都把这个人忘了。
“爷爷,快洗洗手,尝尝我的手艺!”
沈傲之解下围裙挂起来,又去拿碗筷。
苏老爷子乐呵呵的“好好好”的应着,拐到客厅旁边的卫生间去洗手,顺便瞄了一眼客厅的老座钟。
嗯,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顺利的话,孙子马上就该回来了。
果然,等苏老爷子故意磨磨蹭蹭的从卫生间出来时,大门被推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姿风尘仆仆矗立在门前。
此时的苏老爷子终于盼回了孙子,反倒没了心思,只看了孙子一眼,就径直往餐厅走去,没有给孙子任何明示或暗示。
苏瑾瑜这段时间早就习惯了爷爷的“冷淡”态度,沈傲之是他气跑的,他怨不得爷爷。
默默的换鞋、脱外套、穿过客厅去卫生间洗手、自觉往餐厅去……诶?
看到餐桌旁站着的人,苏瑾瑜竟惊的停住了脚步。
同样惊住的还有沈傲之。
她没想到苏瑾瑜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大院爷爷家,要知道以前她没离开海城的时候,苏瑾瑜不到万不得已才不会回大院,再说老爷子一直和她在一起,不可能通风报信的嘛。
不过这两位到底都不是普通之人,短暂的惊讶过后,旋即恢复如常,一个直接在餐椅上坐下,一个多走了几步,在她旁边的餐椅上坐下。
还是他们以前一起回大院吃饭时的位置:沈傲之坐在爷爷下首,苏瑾瑜与沈傲之并排次之。
“哎呦,我得赶快尝尝这道豉油鸡,闻着太香了……”
苏老爷子假装眼里只有美食,根本容不下别人,自顾自的动筷大快朵颐,心里想的却是:之之回来了就好,和小四见面了就好,他可以“包办”姻缘,总不能还要包生儿子吧?
咳,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喽。
沈傲之的沟通本事比苏瑾瑜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尤其在这样的场合,于是,饭桌上变成了几乎只有爷爷和沈傲之两个人。
“……爷爷,您可真是太识货了!这道豉油鸡啊,我可是跟g城最知名的大厨学的呢!国宴级大厨手把手教授,夸我这道菜味道学到了精髓,外形也达到八成以上,可以自己开店的水平呢!”
“嗯?”苏老爷子一块鸡肉塞进嘴巴里闭口细细咀嚼,忽然瞠圆了双眸,露出一副无限享受的恣意神情,“嗯嗯嗯嗯……”的频频点头。
沈傲之见爷爷吃的开心,自己更是满足,笑眯眯的夹起一块塞进嘴巴……
相反,苏瑾瑜的脸色渐渐阴郁,原本朝豉油鸡伸去的筷子调转方向,伸向了蒜蓉青菜。
苏瑾瑜心里不爽:手把手?哪个大厨?国宴级?又如何?烦躁!
一餐饭的时间,爷爷和沈傲之越吃越开心,吃吃聊聊不亦乐乎。
苏瑾瑜就好像入冬的雪山,急速冰冻,越来越冷,一餐饭吃的味同嚼蜡,看不顺眼的远不止一道豉油鸡,还有另外两菜一汤,听说都是某某大厨“手把手”传授,尤其是那道开水白菜,还整出个什么“心传心”?
更烦躁!
……
苏老爷子吃的满面红光,拍拍肚皮,朝二人摆摆手——
“天色不早了,之之你今天坐火车肯定累坏了,早点回去休息,想必你已经回家看过了,小四每隔一天就回去收拾卫生、把冰箱填满,为的就是你随时回来、那里随时有吃有喝住的舒坦……”
苏老爷子此话一出,沈傲之紧绷的心不禁砰砰跳了几跳,而后忽然一软,好像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淌过。
原来她以为他滋润舒适的生活都是为了她?
抿了抿唇,沈傲之穿上外套,和爷爷告别。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苏瑾瑜、该如何开口,只得先离开爷爷家,也许路上被风一吹,会有什么新思路也说不定。
**
今晚月亮很大,苏瑾瑜紧随沈傲之的脚步走出大门,他原以为和往常一样,晚上要住在这里,所以大摩托被停进车库。
出了大门,他疾步朝西侧的车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