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阮家是同陆家有关,也是同李坦有关的。
温印的舅舅的死,牵涉了阮家,那她继续查下去的风险很大……
李裕在想怎么同她说起这件事时,温印又开口,“对了,李裕,我在查阮家事情的时候,还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能早前想错了一件事。”
李裕看她,“怎么了?”
温印轻声道,“因为阮家是陆家的姻亲,陆平允又是早前的工部尚书,所以,我们早前一直在想,陆家是接住阮家的缘故,同李坦有交集的。”
李裕略微皱眉,“难道,不是吗?”
温印驻足,抬眸看他,“阮家是从沧州发家的,李裕,我之前去了躺沧州当地打听,也刚好同当地的商人问起过阮家发迹,除了打听到阮家发迹可能同我舅舅的死有关之外,还确认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裕直觉觉得这处可能关键,温印不会无缘无故同他提起此事,李裕好奇。
温印应道,“阮家一直同京中有关系,京中也一直有背景支持阮家做大,不是普通的背影,而是能给阮家在沧州带来资源的背景。而那个时候,阮家还没同陆家搭上关系,也就是说,在那之前,阮家在京中就有人,而且,还有一条。鲁伯告诉我,舅舅准备沧州的马匹生意准备十年,而且不敢同外人说起,就怕走露风声,而且,预留了很多预案,就是因为不会顺利。但阮家,从名不见经传,到能够操盘玩转整个东边,乃至长风国中的马匹生意,背后光是一个陆平允都不够……”
温印说完,李裕也忽然愣住。
温印说的,旁人未必能听明白,但他能。
李裕沉声道,“所以,阿茵,你的意思是,真正同阮家有关系的不是鲁家,而是李坦?”
温印颔首,又补充道,“虽然朝中之事我未必知晓得有你清楚,但从小祖母就告诉我前朝和后宅只是不能分开,所以我多少都清楚一些。谋逆这么大的事,如果只是因为阮家是陆家的姻亲,李坦就信任一个商家去做最关键的粮草之事,确实蹊跷。但如果反过来想,李坦从一开始信任的就是阮家,而刚好陆家同阮家结了亲,是不是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裕眸间清亮,笑着看她,“说得通一半。”
“一半?”温印微讶。
李裕点头,“你舅舅过世是什么时候?”
温印轻声,“十年前。”
李裕看她,“十年前,李裕才十四,而且他也不受父皇宠爱,他就算再有心也无力。”
李裕这么一说,温印才恍然大悟。
那是她想错了。
见温印愣住模样,李裕凑近,“你没想错,你只是想通了一半。”
他其实凑近她跟前,两人的位置有些许暧昧,温印看他,“那另一半呢?”
李裕借着附耳的功夫,唇畔有意无意贴了贴她脸颊,温印微怔,还没反应过来,李裕又道,“你忘了一个人,李坦的外祖父。”
温印也忽然想起来。
因为想起来,也把他刚才偷偷亲她的事情抛到脑后。
是了,温印是记得李坦的外祖父那个时候还活着。他的外祖父同她祖父交情很好,所以两家走动也近,在李坦的外祖父和她的祖父过世后,李坦觉得她父亲理所应当要帮他,所以还来了家中求亲,也正是因为李坦的求亲,父亲才让他去了定州。
就是前后两三年的事……
所以,从眼下反过来看,李坦的外祖父恐怕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帮他布局,无论是朝中的陆平允也好,甚至是沧州的阮家也好,绝对不是李坦自己一个人,在京中坐着就能运筹帷幄的。
是李坦的外祖父……
李坦能走到今天,也都是因为他的外祖父。
温印似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李裕见她眉间微舒,眼中也开始慢慢恢复了早前的清亮,“想明白了?”
温印点头,轻嗯一声。
李裕又趁着凑近,贴上她脸颊,“我夫人真聪明。”
温印:“……”
“你!”温印刚想开口,但一时间不知道应当说他刚才在这里偷偷亲她,还是他在这里说服,还是刚刚还说她说对了一般,眼下就说她聪明。
最后,温印轻声,“你知道?”
李裕也道,“知道一半。”
再听到这种句式,温印恼火。
李裕没乱说,他知晓李坦背后是有他外祖父早前的运筹帷幄,否则单凭李坦自己,即便他再厉害也不能轻易掀起波澜。
后来李恒同李坦斗,李恒败在李坦手中。
李裕后来听旁人说起,那时候李恒被擒,李坦同李恒说的那句原话是,“你拿什么同我争,你是聪明,将我都瞒了过去,但是李恒,你真觉得坐得下这个皇位是这么简单的事?靠你那些不入流的阴谋就能得逞?你输是一定的,只是时间问题。在这种游戏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你的位置,你非要加进来,以为自己来得不晚,但你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冰山下的部分,才是真正的角逐。这场皇位之争,十余年前就开始了,你来凑什么热闹?自取其辱,何必呢?”
这是他知晓的一半。
所以温印一提,他很容易就能猜到是李坦的外祖父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在做布局,这是他知晓的一般;但他也不知晓的另一半,是阮家。
如果温印的猜测是对的,那其中一定有他早前忽略掉的,到最后也不知道的隐藏的秘密,李坦的外祖父这么信任阮家,一定有原因,而直觉告诉他,这个原因一定足够震撼,才会让李坦这么相信阮家。
不差这一两日,李裕看向温印,“我同你一道去项城,你打听舅舅的事,如果刚好同李坦的外祖父和阮家有关,我们能查则查,不能查,就等我们这一趟回来再查。”
“等我们这一趟回来再查?这什么意思?”温印对这句有疑义,“你要去哪里?”
还有,她为什么要跟去啊?
李裕一看就猜出她在想什么,两人重新开始并肩踱步,李裕说道,“我正好有些事,要去苍月一趟。”
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他亲自去。
温印有些意外,他去苍月的风险太大了……
李裕低声道,“温印,我要去见柏靳。”
听完这句,温印彻底怔住,柏靳?
苍月太子。
李裕颔首,“眼下长风内乱,李坦和李恒对峙不下,东陵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但无论李坦也好,李恒也好,都会优先权力争斗,这样对长风并无益处。再加上日后,我同李坦还会对峙,必须要有人能牵制住东陵。东陵才在苍月和南顺手中吃了亏,但南顺元帝同东陵的矛盾会更大些,柏靳则在其中。”
“所以你想到柏靳?”温印诧异。
李裕点头,“是,我有他谈的筹码,他也有我要的东西,各取所需,这一步是很冒险,但是如果柏靳答应施压,那东陵带给长风的压力就会很小,于情于理都要去。而柏靳代表的是苍月,事关重大,除非是我去,柏靳不会同旁人谈……”
李裕想起记忆里,他同李坦还在交战中,余伯想代他去见柏靳,被柏靳婉拒。后来是他亲自去见的柏靳,柏靳才同他谈。
柏靳的精力有限,只同能做主的人谈。他不去,任何人都谈不了。
但这些话他不能同温印说,只能晓之以理。
温印却听得懂,只是温印也轻声嘀咕,“那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娄家还有不少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置,往返苍月一趟太费时间……”
李裕凑近道,“赵暖不是在苍月吗?你不去看看她?”
温印:“……”
阿暖?温印也忽然想起。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和外祖母反倒都没顾及得上赵暖,李裕忽然提起,温印也忽然想,外祖母肯定很想知道赵暖消息。
李裕轻声道,“我陪你去项城,你同我去苍月,我见柏靳,你同我一处,赵暖是我夫人的表姐妹,外祖母让我夫人同我一道,顺便渐渐赵暖,你说柏靳会不会答应?”
温印看着他,心底确实开始慢慢蛊惑着……
温印眨了眨眼,“我想想,去苍月一趟的时间太长了。”
李裕在情的部分说完,在理的部分又继续道,“而且,阿茵,我其实早前还在担心,我贸然去苍月容易暴露身份,尤其是李坦和李恒之间的对峙白日化的时候,经过的州城越多,越容易露馅,但娄家同苍月有生意往来,如果我借娄家的名义一道走,尤其是,娄家的家中娄长空亲自去苍月,是不是怀疑的人会更少?”
温印:“……”
温印竟然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李裕再次俯身,靠近她耳畔,轻声道,“作为回报,我替娄老板暖床?”
“不用了!”温印斩钉截铁,顺带转身。
李裕伸手揽回她,轻声“哦”了一声。
她奈何,“哦又是什么意思?”
李裕一本正经道,“哦就是先礼后兵的意思,在情在理讲了这么多,还是不愿意去,就绑着去。”
温印:“……”
温印头疼。
***
诚然,温印再一次在自己去和绑着去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自己乖乖去李裕屋里入睡。
温印是真的有些怕他,精力太旺盛了,闹腾起来没完没了,还缠人……
所以温印是沐浴好了之后才去李裕屋中的,一面有人要假借一起沐浴的名义在耳房做旁的事情。
她去李裕屋中的时候,正好见李裕从耳房出来,衣襟半敞着,露出已经很明显的腹肌……
温印懵住。
她以前也见过小奶狗的附近,但那时候小奶狗好像还小……
眼下,尤其是昨晚之后,再看到明显腹肌的时候,她耳朵忽然红了。
李裕看她。
她直接上了床榻,自觉睡了最里面,背对着他,心里忐忑不安。
李裕忍不住笑。
以前都是她睡外,他睡内。
她是害羞了……
李裕没说什么,也径直上了床榻。
他才沐浴完,身上都是清新好闻的皂角香气,温印不争气得觉得很好闻……
等李裕俯身脱鞋,而后上了床榻,床榻上是有两床被子的,他问都没问,直接掀了她盖的被子,入内躺下。
从早前一样,她背对着他躺下,他就在身后,伸手环着她腰间,下颚放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
虽然早前两人也是这个姿势睡在一处很久,但毕竟,很久没……
而且,昨晚还亲近过,再这么睡一处,肯定和早前不同。
温□□中还在尽力适应着这种不同的时候,忽然间,身子一僵,整张脸都涨红,而且是,耳根子后都直接红了。
李裕方才环在他腰间的手,已经伸到她衣衫里,刚好放在温和柔软处,握了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