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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养妻日常(重生) 陛下养妻日常(重生) 第14节

杨徽音靠近她的时候,总能嗅到那如兰似麝的舒心香气,忍不住去抬头看她的眉眼。

她一直好奇传闻中的两朝妖姬到底是什么样的绝色,能生出圣上那样的钟灵人物,现在却完全不会有任何疑问了。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杨徽音被她握住手,领进侧殿擦脸:“娘娘比我见过的所有娘子都好看。”

郑太后听她称赞自己容颜,“唔”了一声,含笑道:“看来你已经学过《郑风》了,是家里人教的,还是宫里学的?”

杨徽音点了点头,圣上教了她许多诗,她现在再想找到词夸人就不会那样怯口,她乖巧道:“瑟瑟在宫里学的。”

现任随国公与夫人说起来还是郑太后自己赐的婚,她笑道:“不过随国公夫人看来一定是十分爱惜你的,把你教的这样好,倒是皇帝下了旨,叫你们骨肉分离。”

杨徽音却摇了摇头,她不能在君主面前说嫡母的不是,“母亲一向待我如亲生,能进宫读书是圣人天恩,也是我自己愿意。”

太上皇见她们不分大小地坐在一张胡榻上说笑,虽说内廷礼制并不严苛,太后自己更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然而还是皱了皱眉。

他从要进门的宫娥手中接了一盘冰镇的杨梅,款步走过来坐在另一侧,拈了一颗,“音音,蹴鞠太热,吃一点果子消暑罢。”

杨徽音从未见过这等夫妻相处,害羞不敢瞧,她听见上皇极温柔地唤了一声音音,下意识抬头要接,却见上皇神色沉了下去,把她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太上皇从见面伊始,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如圣上般极温柔的男子,也没有架子,甚至完全不像是做过十余年实权天子,但是骤然变了脸色,便叫人心惊胆颤。

“三郎做什么把气撒在别人身上,”郑太后这才一笑,接过杨梅给了杨徽音,解释道:“随国公的女儿也是与我有缘,她名字里也有一个‘音’。”

长信宫里近身伺候的人大抵都知道太后的小字,平常暗自避讳,因为偶尔说一句两句,太后自己是完全不会怪罪的,但太上皇不许知道的人在宫里说。

“杨寿倒是真敢取名,”太上皇见太后也自取了一颗杨梅,随口道:“这个不好,朕看不如改成杨梅,她珠圆玉润,比琴瑟更相宜。”

随国公在太上皇这里失宠已久,若不是圣上处置太早不好二次问罪,他现在的人头已经滚到长安城门上去了,尽管现在也还在玉虚观里被软禁,但瞧见他的孙女也并无什么好颜色。

杨徽音忽然就被人说要改名,心中既是惊讶,又委屈,太上皇是比皇帝还高一级的人物,圣上随口一句都能改变许多事,太上皇说一句要改,那她就必须得改成杨梅了!

太后斜瞥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侍女已经过来禀告:“娘娘,圣人从紫宸殿过来了。”

“知道了,”太后起身吩咐一侧的侍女带杨徽音下去更衣沐浴,“请圣人到书房里,我只有几句体己话和他说,晚膳就不留他了。”

徐福来不敢隐瞒,等太后离开后,连忙到紫宸殿禀了前情,圣上听闻郑太后将杨徽音带回去,便放下奏折到长信宫来。

“阿娘今日是怎么了,还在与上皇置气,”圣上坐在长信宫的书房,见太后过来,失笑道:“上皇尚在宫内,阿娘却单独见我?”

太上皇的病情不实,又拖延不肯回宫,一定要袖手旁观,看天子如何屠戮宗室功臣,看来确实叫太后有些生怒。

郑太后摇了摇头,她面容恬淡,“皇帝已经长大成人,有些政事也有自己的主张,上皇与我既然将国事托付,自然不便插手。”

“但是阿娘远离朝堂宫闱许久,却有些瞧不懂皇帝的心意了,所以才要到这里来见你。”

郑太后最初只是有些猜测,但她也不情愿将龌龊的猜测加诸尚未婚娶的儿子身上。

但现在这样迅速地见到了自己的儿子,却有些验证:“我监国时便与杨寿不和,你做了皇帝也未见与他君臣和睦,杨文远并无大才,阿娘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值得圣人如此法外开恩?”

她含蓄问道:“总不会是杨文远那个庶出的女儿罢?”

作者有话说:

郑太后的小字是音音

音音:我觉得我儿子好像有一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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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嫣与镇北王世子谢斐成婚三年,因自己口不能言,身有缺陷,一直小意讨好。

可谢斐素来风流成性,毫无已有家室的自觉,呼朋唤友,夜夜笙歌。

沈嫣总以为,只要自己再听话懂事些,总有一日能让他收心,直到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身中剧毒,一尸两命,而凶手恰恰是她夫君养在别苑的外室。

梦醒之后,沈嫣望着空床冷枕,彻底寒了心。

-

后来,那镇守边关数年、镇北王府真正的主人谢危楼班师回朝。

面对跪在自己脚下,执意求去的沈嫣,谢危楼扣在圈椅上的手紧了又紧。

良久,他喉咙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下,

“镇北王府欠你的,本王来还。”

-

谢危楼手握重兵,权倾天下,却是冷心禁欲,从不近女色,多年来身畔尤空。

当年凯旋回京,他不知打哪儿带回个孩子,请封为世子。随着谢斐一日日长大,形貌越来越不似他。

坊间议论纷纷,谢危楼面不改色。

唯独面对沈嫣,他才头一回慌乱解释:“本王身边,除你之外,从无旁人。”

【小剧场】

谢斐曾以为,沈家幺女性情温婉,亦爱惨了他,即便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随意哄一哄,她还是会乖乖回到他身边来。

只是没想到有一日,她会亲手递上一封和离书,眼里清明澄澈,一如当年初遇。

只是她的目光,再也不曾为他停留。

谢斐悔不当初,为了追回沈嫣,抛却自尊,向她低头:“阿嫣,不要离开好不好?”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伸来,把沈嫣一把扯远,男人居高临下,冷嗤:“晚了。”

谢斐望着沈嫣被男人揽在怀里,羞涩欢喜的模样,心脏犹如刀绞。

这一瞬他终于意识到,他那乖乖顺顺的小娇妻,再也不会回来了。

【剧场二】

谢家这场闹剧,许多人都在看笑话,只是碍于镇北王威严,不敢光明正大议论。

沈嫣对此假作不知,心中亦有些难堪。

宫宴这日,谢危楼却大大方方牵过她的手,将她介绍给所有人——

“这是镇北王妃,本王爱妻沈嫣。”

目光锐冷如电,一一扫过众人。

很快,流言销声匿迹,世上再无人敢言。

回到府中,谢危楼轻握沈嫣柔荑,眯眼耐心地哄,“今日怎么不唤夫君了?”

*

她做过世子妃又如何?

一日是他镇北王府的人,便终身都是。

他若要她,天底下谁敢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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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她问得隐晦,然而圣上还是略有些吃惊,他抬头去看母亲,似有一点隐秘心事被窥破。

“皇帝不用这样瞧着我,只说是与不是,”郑太后叹了一口气,坦然道:“阿娘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有见识过呢,宫变都不知道几回了。”

早年来自天下最具权势者觊觎追逐的目光,教她见惯了宫闱金玉其外的风月,也于此方面格外敏感。

太上皇对于皇帝的内帷是不甚关注约束的,皇帝若是有个出身杨氏的皇后宠妃,或许那一套凛然说辞尚且有暗暗徇私的合理,但随国公府却并没有什么值得人破格优容之处,反倒叫人觉得不正常。

居高位的人做事总是格外心狠些,即便是她,在当杀政敌的时候即便会有犹豫,也不会做到像皇帝这般保全杨氏,这叫她不免对向来以光风霁月示人的亲子生出许多怀疑。

若是杨家的娘子受惠于随国公府的恩荣显赫,那如今大厦倾覆,她早就不会在此,但若是随国公府受庇于她呢?

九重之上的君主,权力一旦脱离世俗的束缚,总会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举动,这一点在她瞧见御前内侍出现在远志馆的时候就有所猜测。

“是,但也并非是阿娘想的那样,”圣上问心无愧,在这上面毫不迟疑,然而于如何剖白上却需斟酌一二:“儿子……不过是瞧她可爱可怜,心生恻隐,闲暇时教导一二,若论男女之情,半分也没有。”

“后宫粉黛娇娥不计其数,若朕昏庸,也可皆为朕所有,”前世因果难以言明,然而面对一个年幼的女郎,圣上确乎是没有这样的心思:“儿子若存私心,下旨大肆宣召搜捕,借口不知几多,何必遮掩。”

他这样斩钉截铁,太后轻舒了一口气,她近前轻握了握圣上臂膊,温声勉励道:“那就是阿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圣人久居正位,阿娘也担心会有小人在侧,教唆圣人耽于游乐,自伤圣誉。”

太后还是顾虑他又要疑心太上皇的,“上皇如今秉持‘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乐得逍遥,是我自己多疑。”

她自己主政长安时都不许臣下长舌,私议她于弄璋上的无能,对皇帝在内宫里的事情也有底线地宽容,“我虽不明白,但你有分寸就好,毕竟好为人师,也不失为是一种消遣。”

太后默了默,大约是忆及故人:“这一点确实父子相肖。”

皇帝前后有过三位父亲,他们各有短长,固然教他受益,但是最深远的影响却来自于母亲,中宗皇帝对她的钟情使她拥有了青史留名的契机与无尽权势富贵,但却并非她本愿。

圣上对母亲这样的宽宏不免有些未能言尽实情的愧然,她半世沉浮,虽然经历内廷争斗,然而却又善待中宗经历变故还能存活的嫔妃,与太上皇对子女的养育教导上更是豁达,于帝后中罕见。

她不是不愿意关心,只是觉得孩子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她手边也没有太合适的人选,索性叫孩子们自行快活。

“不过皇帝也像我,太容易悯人,上皇拿住了我这一点,被他哄骗了许多年。”

太后自嫁上皇,又过了许多年,夫妻和顺,虽偶有磕绊,也较从前更为随意舒心,她说起来不过是玩笑:“皇帝把那女学生带走罢,我也要沐浴用膳,留你们在这里不自在。”

杨徽音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太后的浴池是何等奢华用度,她完完全全被服侍太后的宫人伺候摆布,出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恍若不在人间的眩晕。

她出来拜见的时候,太后纤若无骨的素手刚从太上皇唇边移走,见到她换了朝阳当年保存下来的衣裳,用绢帕擦过手,叫婢女将桌上的冰镇杨梅装了盒给她拿着,莞尔道:“好孩子,拿回去吃罢。”

杨徽音谢恩出来,却见圣上的辇停在外面。

“叫人把辇抬回去罢,”晚间清爽,圣上也欲趁着这阵悠然快哉的凉风走一走:“朕与杨娘子今日到紫宸殿去用膳。”

紫宸殿距离太后所居长信宫更近,何有为应下,而后令人提前先去知会。

抬辇的内侍离得远了些,杨徽音抱着太后给的精致食盒也被内侍监拿去,她沉默地随在圣上身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夕阳斜晖,大片艳丽的云霞来得壮阔,又去得无影无踪,剩余的一点暖融,将两人一大一小的身影都拉得长长的,印在了规整笔直的甬道上。

“上皇与太后待你不好么?”圣上俯身去瞧她,敏锐察觉到这个小姑娘很是不高兴的模样,不觉纳罕:“还是问了你什么?”

杨徽音老老实实将远志馆里的前情说了说,她对太后并无什么坏印象:“我喊娘娘作姐姐,娘娘非但不生气,还带我来吃果子。”

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名字,但回忆那座华丽殿宇,至今仍觉得梦幻:“我见到了娘娘,便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上皇能生得出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