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咔——”
“星洋你怎么回事？你要表现出的是狼王睥睨天下的气势和凶性, 你自己来看看，你演的是什么玩意儿，那是狼王？哈士奇都比你凶！”
“行了, 你自己再去琢磨琢磨！”
霍星洋垂头丧气走到一边, 刚喝了口水就听到有人说：“导演, 狗来了！”
关涵说：“快让它进来，现在准备拍摄第八十三场。”
霍星洋抬头看去，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那不是机场那条又酷又帅的大黑狗吗？没想到竟然是它来演狼王！
霍星洋看着狗双眼发亮，导演关涵却是累得揉太阳穴, 旁边的助理说：“关导，要不你休息一会儿吧？”
关涵摆手：“不用。”
她看了眼霍星洋的方向, 没忍住说：“星洋，你还不琢磨琢磨该怎bbzl么演！”
霍星洋立刻收回视线, 乖乖点头：“我会的导演！”
关涵：“……”
算了，是她自己选的演员, 还能怎么地？当初选角的时候考虑到特效和出外景的预算, 所以在选角的时候她自然就选了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稍微有点流量的, 片酬可都不低，更别说如今大把有流量的还没演技。
反正她的是网剧，于是就选了最适合角色的一个人, 霍星洋长得不错, 剑眉星目, 古装扮相很好看, 这些的确让关涵很满意, 可她着实是没想到霍星洋的演技能烂到这种程度, 真的，其他的新手也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在她示范之后一样get不到点，瞎几把乱演，真的让关涵头疼极了。
关涵对助理说：“你安排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从村民家出来，还没拐过房子，关涵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那是出品方代表的声音，是个中年男人，正说着：“……一场戏翻来覆去拍了多少天了？之前就过不了，现在那个霍星洋出去一趟回来还是过不了，剧组在这里一天花的可都是钱，资金充沛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吧。”
旁边有人说：“林哥消消气，那霍星洋是新人，演得不好也正常，关导也精益求精，这样我们这部剧播出去才有火的可能嘛。”
出品方代表：“屁的精益求精，要我说当时选角的时候就该找一两个流量明星做主角，那些可都是演过戏的，难道不比这个霍星洋强？关涵这个丫头片子懂个屁，网剧想要火，就得要流量明星！”
“是是是！林哥说得是。”
林哥：“还非要出什么外景，背景p上去不就完了，对了，还有那条狗，大费周章下山一趟就为了专门选一条狗，狗能跟狼一样吗？cg制作不好吗？”
他骂骂咧咧说：“霍星洋就是关涵选的，结果演来演去都不对，现在这条狗也是她选的，我就看看这条狗哪里像狼？能演出狼的感觉来才怪了！”
关涵眸色冷下来，直接走出去，淡淡道：“二位真的是好兴致，茅坑边都能聊得这么高兴。”
说完大步离开，在她身后林哥的助理说：“林哥怎么办？刚刚的话肯定被关导听见了！”
林哥慌了慌，随即说：“怕什么？不过是个新人导演，上头没说什么，料想也是个没背景的，我们可是出品方，是资本方，还怕她！”
他说：“走，那条狗不是要开始拍摄了吗？我倒要看看那条狗能拍出个什么名堂来！”
拍摄地，林哥二人进来的时候，关涵已经在给郑兰兰讲戏了，众所周知，给动物拍摄比起给人拍摄难度高上不少，主要原因就在于动物无法与人交流，没办法理解人类的意思，只能尝试着引导动物，有时候一个镜头甚至就要尝试几十次上百次才能成功拍摄出来。
今天大黑狗要拍摄的这一幕很简单，是主人公从一个小山坡bbzl冲下来的画面。
关涵对郑兰兰说：“山坡之下都是想要杀死它的群狼，它从山坡上俯冲而下与群狼厮杀。”
郑兰兰惊愕：“厮杀？！”
关涵：“厮杀的场面我们会用cg制作其他狼，郎霄要做的就是冲下来之后装出与其他狼厮杀的样子。”
顿了顿，关涵说：“这会不会有点太难了？”
毕竟宠物明白不了什么是演戏，什么是假装的吧，而且动物打架厮杀都是为了争夺食物、领地、雌性等，这里什么都没有，应该是很难做到的吧。
关涵正想说要不就跑下来算了，厮杀的场面他们全部采用cg制作，话还没开口，就听到郑兰兰说：“可以试试看。”
关涵：“？？？”
她有些诧异，问郑兰兰：“你确定？”
郑兰兰小声问：“不能试试看吗？”
关涵想了想说：“那就试试看吧。”如果大黑狗真的能做出厮杀的动作，毫无疑问效果会比单纯的cg制作好很多，但问题就是大黑狗能做出来吗？
场地中央，小山坡下，郑兰兰蹲下身背对众人，装作好像是在给郎霄讲解的样子，其实是在说：“老大，你都听到了吧，能行吗？”
郎霄不耐烦看她一眼，这人怎么天天问他行不行？这么久了都没长点记性吗？
在他的视线下，郑兰兰讪讪说：“我明白了老大。”
郎霄转头看着山坡和山坡下，爪子踩了踩地，用修炼几个月的灵力给郑兰兰传音：“让他们在山坡下面放几个代表其他狼的模型，玩偶也好，木头也好，随便什么，弄点东西出来。”否则让他干咬，那太假了。
郑兰兰惊讶地捂着嘴巴：“老大！”声音竟然在她脑子里响起来耶，太神奇了吧！
郎霄催促：“快去！”
郑兰兰：“好！”
听到郑兰兰要求的时候，关涵愣了愣：“你是说要狼的模型？”
郑兰兰点头：“是的导演，我想放点东西在那里，老大也能知道该撕咬什么，更好引导一些。”
关涵点头，说的有道理，她对助理说：“让道具组弄几个模型来，弄成绿色，最好和普通狼的大小、高度差不多。”
因为整部剧中狼这种生物出现的镜头不算少，道具组自然制作了粗糙的狼模型，都是泡沫制作而成的，皮毛也是套上去的，着实简陋极了，此刻套上一层绿色的套子，不能说不好看，只能说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
郎霄：“…………”
几个道具被摆放在山坡下，关涵对郑兰兰说：“你去引导它吧，需要我再讲一遍戏吗？”
郑兰兰摇头：“不用了。”
她走过去，率先走到了山坡顶上，郎霄不紧不慢走在她后面，看起来就像是她引着郎霄上去的一样，然后郑兰兰蹲下身朝着山下指了指，对郎霄说：“老大，加油！”
别人自然以为她在对狗讲解，有人说：“还像模像样的。”
话音刚落，郑兰兰就站了起来，往山bbzl坡下走，所有人：“？？？”
关涵问：“郑小姐，你这就讲完了？”
郑兰兰做了个ok的手势，“对，讲完了。”
所有人：“？？？”这么复杂的动作，就说了一句话？
一旁的林哥呵呵一笑，对助理说：“看吧，我就说关涵选的都不靠谱，一句话就完了，就是跟人讲这场戏都不止一句话，造吧，我就看关涵怎么把钱造出去！”
这时候郑兰兰已经离开了拍摄范围，关涵拧起眉头，想了想还是说：“准备，开始拍摄。”
“第八十三场一镜一次，action！”
傍晚，夕阳，只有零星绿意点缀的小山坡上，黑色的大狗站在那里，橙黄的眸子看向了山脚，它微微压低了颈部，双眼如炬，发出低沉的吼声。
从镜头中看着这一幕的瞬间，不，或者说，在场所有人在这一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被那只大犬，不对，应该是黑狼吸引了，明明上一刻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黑色大狗，可是现在每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匹狼！
这时候，黑狼动了，高大的身躯、矫健的四肢，以一种爆发的速度和姿态冲下山坡，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冲下来的瞬间它狠狠咬向了绿色的狼形道具，森寒毕露的獠牙和肉眼可见的迅猛速度以及强劲的力道，在场的人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狼形道具的哀鸣。
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它就好像真的面对着群狼，以一种难以想象的、与它的高大身形不匹配的速度咬向了下一匹狼，三匹、四匹、五匹、六匹……
最后一匹狼也被咬死，它倒在了黑狼的脚下，硕大的黑狼从它身上收回视线，踩在它的身上，抬头直直看向了镜头……
咕咚——
虽然是露天的场地，可吞咽口水的声音却依然明显，不过谁都没觉得不对，毕竟他们也是如此，直到有人喃喃出声：“卧槽！”
寂静被打破，场务才后知后觉喊了一声咔，所有人都略带惧意地看向黑色大狗，一个声音喊道：“老大，你简直太帅了！”
所有人看过去，说话的正是主演霍星洋，他此刻简直像是比自己拍过了镜头还要兴奋，整个人甚至都恨不得跳起来，说：“牛！真的太牛逼了！”
导演关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之后看着大黑狗的眼神也是爆发出光彩，她不由自主鼓掌道：“太精彩了！”
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导演这句话说的没错，着实是很精彩啊，那一瞬间他们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在拍摄现场了，还以为真的在直面狼群之间的厮杀，后背甚至已经出了冷汗。
郎霄满意收回视线，懒洋洋朝着郑兰兰走去，郑兰兰周围的人见此都退避三舍，等到郑兰兰装模作样给郎霄系上牵引绳，这些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道具组的上前收拾道具，一个小哥哥拿bbzl起道具的时候没忍住惊呼出声：“我去，全部碎了！”
众人看去，那些泡沫制成的道具在取下绿色套子之后就连带着里面的假毛套断成了两截，而且每一个都是这样，也都是从脖颈处断的。虽然泡沫并不坚硬，可还有一层连接的毛套啊，这就咬碎了！
有人咽咽唾沫说：“我没记错的话，每个道具只被咬了一口吧。”
一时间所有人再度吞咽口水，看着大黑狗的视线更怕了，一口就能把毛套都撕烂，这狗未免也太猛了吧！
还有人问：“这……真的是狗吗？”
是啊，狗真的能把狼演得这么好的吗？
郑兰兰哭笑不得，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难道还要说郎霄是狗不是狼吗？她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本来打算要花几天的傍晚来拍摄这一幕的，关涵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一次就过了，看看还有时间，她对霍星洋说：“你琢磨得怎么样了？要不试试看？”
十分钟之后——
关涵怒摔剧本，对霍星洋说：“你还没老大演得好！”
霍星洋：qaq
演技比不上一条狗是我的错吗？
……
夜晚，霍星洋还在琢磨剧本，想着那种狼王的感觉究竟要怎么表现出来，可越想他脑子越是一团浆糊，甚至满脑子都是白天大黑狗表演的那一幕，属实帅啊！
随后他叹了口气，虽然他大大咧咧，可被当众说演得不如一条狗什么的，也的确有点伤他的自尊心了，他咬咬牙，今晚说什么都得琢磨出来，一雪前耻！
但事实就是，他似乎真的不是演戏的这块料，霍星洋再度叹气，拿起剧本出门上厕所，时时刻刻都看剧本的话，总有点用吧。回来之后还站在院门口演了好几段，结果嘛，别说导演不满意，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得很。
他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什么睥睨之气，什么狼王，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演出这种东西啊！”
沙沙——
“什么东西？！”
霍星洋猛地扭头看向黑暗中，这里和城市灯火通明的夜晚截然不同，再加上今晚没有月亮，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剧组为了安全在院子里支了灯，霍星洋根本不敢出来。
此时此刻的他站在院子口，身后的暖黄的灯光照亮周围，给了他些许安全感，可在光线之外是浓厚的黑色，让人心里发怵。霍星洋紧紧盯着一个方向，在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唰——
有什么东西从夜色中飞快地冲了出来，幽绿的瞳孔一闪而逝，黑色身形穿破黑暗朝着他疾驰而来，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摄住了霍星洋，他僵在原地，别说是跑，就连叫都叫不出来，直到他被扑倒在地，对上橙黄兽瞳的那一刻，他的脑子彻底宕机，满脑子都是四个字：我要死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黑色大犬从喷了口气从他身上走开，巨大的压迫感淡去，霍星洋的知觉才开始恢复，然后他手脚bbzl并用、屁滚尿流地爬起来，想要跑回屋子，却发现路被黑色的大犬给挡住了。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认出来刚才把他扑倒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狼，而是剧组的大黑狗！
白天的时候霍星洋有多喜欢这条大黑狗，现在就有多怕，不，应该说更怕！这条狗极猛、极厉害，的确让人喜欢，可当这条狗的凶猛是冲着自己来的时候，相信没有一个人还能保持欣赏的态度，至少霍星洋此时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躲进屋子，他再也不想看见这条大黑狗了！
知道了是狗，霍星洋勉强恢复了一点镇定，小心翼翼说：“老大，你是叫老大对吧，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白天见过的啊，我们都是一个剧组的，不是陌生人，没有威胁的，你让我进屋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