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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 秀秀 第8节

“老弟啊,听哥的,老老实实在这干,比什么都强,否则……”他摇头,指了指上头:“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是,多谢老哥提点。”

“哎,对了,那丫头还带劲吧?”赵知州笑道:“她长得就一副勾人样,当初孙家少爷为了得到她,没少费功夫,如今……”

他拍崔道之的肩膀:“便宜你崔老弟享受这销魂窟了哈哈哈……”

崔道之笑了一下,抬手给赵知州敬酒:“请。”

临走时,赵知州搂着他的肩膀,道:

“等开了春,薛嵩明薛大人就要调任长安,到时带着他妹子经过杨朔州,所以啊,我过些日子就得去齐总督跟前鞍前马后地准备迎接事宜,到时没工夫同你混。”

“你啊,趁着这一个月的功夫到千韵阁里去找我,我给你安排几个更带劲的,这个酒……你带走一壶……”

崔道之接了他给的柳林酒,又说了些话,方才告辞。

出了官署,他看着手中的酒壶,冷笑一下。

朝廷贡品,王贵妃给的。

等经过桥边,扬手将酒壶扔进河里。

等崔道之到家,已经是傍晚,他伸手一推,发现大门已经被人从里头关着。

这是时辰,众人都回家吃饭,水月巷里除了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崔道之从靴筒里抽出一枚短刃,插进门缝,轻轻一挑,只听‘啪嗒’一声,门开了。

崔道之进去,发现院中无人,只有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摇动。

他皱眉,将短刃握在袖中,轻脚进屋。

一步、两步、三步。

他猛地推开小门,准备将手中短刃扔出去,却只听‘哗啦’一声,一个雪白的身影捂着胸脯猛地转身坐下。

隔着挂在空中的女子肚兜,崔道之只能看见她如雪一般白嫩的后背,或许就是因为她太白,肩胛骨左侧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蝴蝶胎记就显得尤为明显。

她生了一张好皮囊,从前只知她脸庞娇媚,却未想肩胛脖颈处的曲线更为诱人,特别是如今她一副幼鸟般的受惊之态,带了股她自己都不知晓的勾人意味。

难怪那孙家少爷这样想要她。

“二……二哥哥,你……你先出去……”

秀秀坐在浴桶里,急得话都说不清楚。

因为崔道之在家不方便,秀秀回家见他未归,便想特意趁他回来之前洗澡,没成想刚脱了衣裳,他便回来了,还……还打开了门。

呜呜……他一定看见了。

秀秀捂着脸,臊的抬不起头。

崔道之眼中荡漾起不知名的情绪,片刻之后,将短刃插进靴子,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关门。

待到脚步声远去,秀秀方狠狠松了口气,快速用皂荚擦洗身子,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收拾妥当。

待到穿衣时,瞧见竹竿上挂着的衣物,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兜就挂在正对小门的位置,方才二哥哥推门时怕是正好瞧见。

秀秀捂脸哀嚎。

她没法见人了。

但今儿是中秋,即便秀秀再不情愿,也总得出去。

她穿上衣裳,察觉到崔道之不在院子里,心咚咚跳着,飞一般开门溜进了厨房。

用晚饭时,秀秀推脱说自己在外头吃过了躲着崔道之,崔道之倒没说什么,点头表示知道。

入了夜,月光洒在院子里,像是撒了一层雪,秀秀趴在窗下,见崔道之一人坐在树下,一动不动。

秀秀突然想到寺庙学堂里,那教书大和尚说过的一个词:

寂寥。

二哥哥他……是不是在想家?

她不知道那些大家族会怎么过中秋,但总归不是像如今这样,一个人坐在月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秀秀深呼几口气,稳住心神,推开门走出去。

搬个小桌子,将月饼、合欢饼、柿子饼都拿出来放在上头,又搬出新酿的桂花酿到柿子树下,道:

“二哥哥,咱们来把这坛桂花酒埋了吧。”

未等崔道之开口,她便蹬蹬蹬跑去拿了刨地用的锄头递给他:“二哥哥,快呀。”

崔道之犹豫片刻,终究伸手接了过来。

坑刨好了,秀秀亲手将坛子放进去,认认真真的埋土。

“等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再把它拿出来喝,二哥哥,你说好不好?”

崔道之不知在想什么,转动手上的扳指,没有回答,只指着柿子树道:

“还未到时节,怎得就熟了?”

秀秀拍拍土起身,摘了一个红柿子去洗:“我也说呢,今年的柿子红得真早,兴许是咱们家要发生大喜事呢。”

秀秀说话,才发现自己这话有歧义,下意识偷瞥崔道之一眼。

坏了,二哥哥不会以为自己在暗示他什么吧?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崔道之全然未曾注意到她的变化,他并不信什么预兆之说,凡是这些话都是那些妖僧邪道编出来,糊弄人心的东西罢了。

秀秀怕他误会自己,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指着月亮道:

“二哥哥,咱们来许愿吧,月神定会保佑我们实现愿望的。”

崔道之原不想同她玩这些小把戏,但想到父兄,还是点了头。

秀秀看了眼他,又望着月亮,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月神在上,信女陈秀秀真心祈求,原我与二哥哥一直如如今这般,长长久久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变。”

第8章 大家闺秀

过了中秋,新年很快来到,秀秀特意买了许多炮仗,站在雪地里,捂着耳朵去点。

只听‘噼里啪啦’一顿声响,火花四散,红彤彤的纸屑散在雪上,煞是好看。

崔道之站在光秃秃的柿子树下,不知在想什么。

“二哥哥!”

秀秀蹦蹦跳跳过来,将一块热腾腾的烤糍粑放在他手里。

“吃这个,先前的都给雀儿摸走了,这是我新烤的。”

小姑娘双颊红彤彤,一双丹凤眼含着盈盈水光,里头满是希冀,像是要她最珍贵的东西尽数交给他。

崔道之将烤糍粑还给她:“你吃吧。”

秀秀见他回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忽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二哥哥从北方来,这东西他自然是吃不惯的。

秀秀将烤糍粑咬了一口,叼着剩下的跑进厨房。

不消片刻,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进正屋,‘啪嗒’一声,碗搁在八仙桌上。

“二哥哥,吃饺子啦!”

却见崔道之正背手站在西墙边瞧墙上的画。

秀秀跑过去,将筷子递到他跟前,道:“二哥哥?”

崔道之回神看她,问:“这是你父亲画的?”

秀秀一愣,抬头,只见那幅画上画的是一个女童玩乐的场景,而角落里一个年轻男人在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应当是爹爹买的,他不会画画的……”

她没说全,其实他连字也不识几个……

她深怕崔道之再问下去,连忙道:“二哥哥,我给你做了饺子,我第一次做,你尝尝看,可好吃不好?”

崔道之接过筷子。

秀秀松了一口气,听着外头的炮竹声,忽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已经到她家近半年了。

这半年来,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自己也一天天大了,可是两人的关系却始终未曾更进一步。

她始终捉摸不透他对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态度。

他的伤快好了,孙家的问题也已经解决,可他仍旧没有搬出去的意思,那就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

可他却始终不开口,对自己也始终像是隔着一层,他每日里在想些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

秀秀有些无奈地叹气,但她很快甩掉那些冒出来的愁绪,安慰自己。

能同喜欢的人每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还不必担惊受怕,真的已经很好啦。

她不能太不知足。

父母在世时,秀秀一直是个喜欢疯玩疯跑的性子,后来她疲于应对孙家,每日里战战兢兢,哪里还有精力干别的。

如今没人再难为她,又恰逢年节,她便再闲不住,白日里崔道之不在家,她便带着雀儿将东西两市都逛了个遍,偶尔瞧见一两样可心的东西,便给崔道之带回去。

上元节,东西市有灯会,崔道之没去,秀秀同雀儿逛了好一会儿方才回家。

她提着一盏花灯,站在柿子树下,笑着对崔道之道:

“二哥哥,等开了春咱们一起去月老祠吧,听说那儿每年的桃花都开得很美,咱们也去瞧瞧。”

崔道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