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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 秀秀 第10节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优雅高贵,秀秀觉得她一辈子可能都做不到像她这样。

“多谢搭救。”

连声音都这样好听,不急不缓,跟仙乐似的,就是带着一股跟崔道之一样的外地口音。

秀秀连忙摆手:“不用谢的,我只是顺手而已,没什么的。”

秀秀问她姓名和来历,女子只道自己姓薛,别的倒是一个字不提。

她既然不想说,秀秀也不好多问,一边忙活,一边问她家在哪里,若是离得近,她可以送她回去。

说话间,秀秀看见自己拿回来的迎春花已经开始败了,便到崔道之屋里将那只她特意淘来的花瓶拿出来,将迎春花放进去。

那位薛姑娘听到‘回家’两个字,长长的眼睫一颤,道:

“我不回去。”

秀秀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道:“那怎么能成?你在外头,你家里人肯定急得不成样子了。”

有家人多好啊,她若还有亲人在世上,定然时刻粘着他/她不撒手,哪里舍得离开半分。

薛姑娘只是摇头,不愿多说,抬头看见秀秀整理的迎春花,道:

“我来吧。”

秀秀一怔,她已经开始上手。

“可有剪刀?”薛姑娘柔柔问道。

秀秀呆呆点头,不自觉听从她的话,跑去自己屋中,将针线篓子里的剪刀拿出来递给她。

薛姑娘接过,不到片刻功夫,便将迎春花的枝叶修剪好,改头换面。

秀秀忍不住赞叹:“薛姑娘,你真厉害……”

怎么她插的花比自己的好看那么多呢。

薛姑娘微微一笑,道:“谬赞了,只不过平日里无聊,随便做些事打发时间罢了。”

秀秀听得好生敬佩,道:

“若我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二哥哥总说我的花插得不好看。”

薛姑娘脸色一变,道:“你家里还有男人?”

秀秀点头:“自然是有的,二哥哥是我的……我的……”

秀秀一时不知该怎么同她解释崔道之同她的关系。

正为难着,却听见外头响起一阵脚步身,秀秀道:

“二哥哥回来了,你别怕,他人很好的。”

薛姑娘却急得额头冒汗,她怎么能这样披头散发地见一个陌生外男呢?

连忙闪身回屋,躲在门后捂着胸口偷偷打量。

崔道之进门,率先瞧见院中晾晒的衣物,下意识眯起双眼。

秀秀连忙上前:“二哥哥,你回来了。”

“嗯。”崔道之应声。

秀秀想起今日下午的事,道:“今天我瞧见一群官兵从前街过去,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崔道之看了眼东屋的房门,随意道:

“薛大人的妹妹丢了,正叫人找。”

薛大人?秀秀没听过,但能惊动知州赵大人为他出兵,官职一定不低。

他的妹妹也定然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到何处都是前呼后拥的一大堆人跟着,怎么会丢了呢。

等等……薛大人,姓薛……

秀秀张口:“二哥哥——”

崔道之伸手捂住她嘴巴,他身上的松香味随即传入她的鼻端。

他还从未离自己这样近过,秀秀的心开始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

她想叫它别跳了,可是她控制不住。

崔道之从始至终只盯着东屋的门看,松开秀秀,悄无声息来到门前,拿出靴筒里的短刃,冷声道:

“出来,别叫我说第二遍。”

门‘吱呀’一声,一张端庄美丽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崔道之眯眼,他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秀秀怕他误伤,连忙过来道:“二哥哥,这是我今日救的一位姑娘,你别吓着她。”

崔道之将短刃收起,转身就走。

谁知薛姑娘却叫住了他,用长安官话道:

“敢问公子可是从前随国公家的崔家二郎?”

崔道之脚步一顿,扭头:“你识得我?”

薛姑娘神色有些激动,走至崔道之跟前稳稳行了一礼:

“公子左手食指处戴的乃是崔家的祖传扳指,所以认得,如今满天下能戴它的,除了二公子崔道之,还能有谁?”

崔道之转身:“你是薛家人?”

“是,小女薛昭音。”

两人说了许多,秀秀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插不上。

第10章 这个姐姐可要把你给比下……

天色渐暗,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

秀秀正拿刀在案板上切笋片,顺便时不时回头往院里瞧。

正屋门前,崔道之和那位薛姑娘正在说话,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薛昭音低头莞尔一笑。

薛昭音的笑是轻柔的,高贵的,叫人不忍亵渎,她本就生的好,这一笑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秀秀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家闺秀,同她们这些野丫头就是不一样。

任她如何都没想到,她救的竟然正是那位薛大人的妹妹。

只是她不明白,这样金贵的官宦小姐怎么就会孤身一人出现在荒山野岭?难道是遭到了什么意外不成?

若真如此,她也是可怜。

薛家……

秀秀一边将笋切成丝一边想着,这是什么样的人家?比从前二哥哥他们家还厉害么?

听方才两人的话,两家说不定还有些渊源。

雀儿倚着厨房门偷瞧,回头瞧见秀秀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轻脚过来,狠狠一跺脚:

“秀秀姐姐,你要切着手啦!”

秀秀吓了一跳,忙低头一瞧,见刀身离自己的手还有好远,便知雀儿是在吓自己,不满道:

“你这小蹄子,又吓我!”

发觉自己说话声有些大,立即捂着嘴,怒瞪她。

雀儿瞧她小心的模样,笑嘻嘻道:“秀秀姐姐,这个姐姐可要把你给比下去了。”

秀秀一听,叉腰道:“浑说什么,什么比不比的,你不回家吃饭,跑这里做什么?”

雀儿故意气她:“我来看漂亮姐姐,又不是来瞧你。”

秀秀气得拧她,雀儿立即告饶:

“好姐姐,我浑说的,她哪里有你好看,我是吃饱了特意过来找你玩儿的。”

秀秀这才松开手,却发现自己头上那根桂花白玉簪掉了,连忙去找。

雀儿一边帮着找一边道:

“秀秀姐姐,什么值钱的簪子,只得你这样着急,丢了就丢了,等我往后挣了钱,给你买一大箱子。”

秀秀被她逗笑,弯腰将水缸边的簪子捡起,擦干净,重新簪到头上,道:

“我不稀罕,我只喜欢这个,就算是我自己丢了,这簪子也丢不得,你懂什么?”

这是崔道之送给她的,半分都损坏不得,怎么能丢呢。

雀儿一副了然的神情。

秀秀被她瞧得红了脸,转身拿起刀切菜,不理她。

想到崔道之,秀秀再次回头望,却见院中已经没有他和那薛姑娘的身影,下意识一怔,将刀放下。

-

春光和煦,衰败了的柿子树新长出枝芽,几只麻雀在枝头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正屋里,已经穿戴妥当的薛昭音与崔道之对坐,有些不习惯地拉了拉身上的衣袖。

这衣服布料粗糙,穿在身上,甚是难受。

她环顾四周,见屋内摆设陈旧、布置简陋,梁上没有珠帘幔帐,床榻就这样大咧咧地斜对着房门。

再一垂头,只见面前的八仙桌红漆斑驳,一条腿还有些残缺,稍稍一碰,整张桌子都在晃悠。

而对面的崔道之对这一切似是已经习惯。

薛昭音瞬间面露不忍,想当初崔家何等尊贵阔绰,崔世子又是何等意气风发,她虽在闺阁,也是听过的。

那时,长安哪家闺阁女儿不倾慕崔世子的威名,她也曾畅想过有朝一日一睹这位少年英雄的风采,却未曾想过,两人见面竟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薛昭音有些唏嘘,道:“……二公子就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