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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仵作 一品女仵作 第217节

“这一点,我有字迹对比在,铁证如山,这也是我为何要进宫来,见春兰的缘故。”

“梅太嫔在宫中活了那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有很多事情,都是有错综复杂的理由么?”

池时说着,讥讽的笑了笑,“不过很可惜的是,你为何三番五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今日又是为何将我们这些人,全都聚到这裕华殿的原因,我已经知晓了。”

梅太嫔惨白着脸,摇了摇头,“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明白!”

“当然,我也知晓,杀死春兰的人,到底是谁。那便是王仵作你,不是么?”池时又道。

王珂一愣,摇了摇头,他站了起身,因为身形高大,一看便让人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

“我没有杀人,我是随着陛下他们一起来的,并没有杀人的时间,更加没有杀人的动机。”

池时走了他的跟前,指了指那口放得井井有条的木头箱子。

“王仵作不知道今日有案子,也背着验尸的箱子,到处走的么?还带着装水的竹筒……啧啧,难道你每次验尸,都会给人洗脸不成?”

“你在没有详细验尸,分析血迹的时候,便将春兰的脸洗干净了,不就是为了露出她的容颜,好让张景把我编排成一条见人就发疯的狗一般?”

池时的头发尚未盘好,长长的垂在脑后,她说话的时候,头发也随着动作,发丝飞舞。

“春兰的尸体,我也初步的验看过,她的身体上没有别的伤痕。额头上用板砖砸的伤口,至多使得她昏迷过去,却不致死。是以,我大胆的猜测,她的脑部或者是心口,有别的隐秘的伤痕。”

“她的耳中的确是有银针,但绝对不是王仵作你这般粗略的一摸,便能够发现的。这里被当成了库房,有很多高高的木架子,上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布匹。”

“是以光线不会很好。我们平时采耳的时候,都应该有过经验,如果不是特意的调整阳光的位置,好让它照射进耳道,或者是在旁边点灯,是几乎看不清楚耳朵里头是否有耳耵或者其他异物的。”

她之前验尸的时候,也看过春兰的耳朵,王珂是用手摸,摸出耳朵里有针的。这种情况下,银针应该会凸出耳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又不是瞎子,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一早便说过了,这银针同郎中治病的银针,是大不相同的,比那个要粗壮,硬朗得很。

“你没有照,便摸出了针。又不用照,就直接拿着镊子,将里头的银针给抽了出来。而且,这一句话,是你用来证明我就是凶手的时候说的,现在我还给你。”

池时说着,抬起了下巴,冷冷地看向了王珂,“你说什么?你说这种银针灌耳杀人手法,绝非是一般人能够使用的。言下之意,得对人体构造十分的了解,而且得有功夫在身,或者力气很大。”

“我是仵作,你也是仵作,我有功夫在身,而你牛高马大行伍出身。”

“还有”,池时指向了那根银簪子,“我的银簪子是中空的,里头藏有银针是没有错。但是你仿佛生了透视眼一般,直接指向我的簪子。”

“不搜身,我的腰带里头,我的袖袋里头,甚至是我的靴子里头,还有整个裕华殿随便哪一匹布里头,我都可以用来藏凶器,可你不问最寻常的地方,直指我的发簪。”

池时啧啧了几声,啪啪的鼓起掌来,“京城若是有你这么神仙的仵作,那还有我池时什么事儿?也就是因为你们太废了,所以才让我一个乡野之人,直接踩在地上不是吗?”

“姑父,你看到没有,我早就说了,我池时打一出身,那嚣张二字就是写在脸上的,想把我当个汤圆一样戳扁揉圆的,你在发梦么?”

王珂听到这里,终于变了脸色,他握紧了拳头,认真的看向了池时,“你这么说,只能表明,我是一个厉害的仵作而已,总不能查案查得比你快,我便是凶手了。”

“你也做了这么多年仵作,应该知晓的,凡事都要讲证据。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杀人动机。我在刑部做得好好的,并不嫉妒你少年成名。没有必要去杀一个人,来诬陷你。”

池时打了一个响指,“你说得没有错,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但是,证据什么的,我不是一早就说过了么?在我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时候。”

“我一早就说过了,就春兰额头上的伤口而言,凶手拿着板砖的手上一定会沾上血。他的衣袖上,也会有飞溅的血迹。”

“我进来的时候,春兰刚刚死,是以凶手是不可能走远,也没有什么时间来换衣衫的。因为她若是死得久一点,仵作能够推断出死亡时间,那么,诬陷我是凶手,就不成立了。”

一品女仵作

第四四六章 殿中起火

王珂冷着一张脸,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我刚刚验了尸,还用帕子给春兰擦了脸,所以手上或者衣袖上沾了血迹,那都是正常的,并不能当做我就是杀人凶手的证据。”

池时对着王珂竖起了大拇指。

虽然这个案子,到底被她发现了许多的破绽,但是归根结底,她还是赢在提前产生了警觉,在发簪里的银针上,留下了特殊的证据。

里头有油,若是凶器也在银簪子里待过的话,那也会沾上许多油花。

但若是没有这个,任由她说出那么多个巧合,光凭凶器这一点,只要王珂死咬住她,她势必是不能够轻松脱罪的。

光凭这一点,她可以说,王珂在仵作上的本事,要远在京兆府的苏素,还有大理寺的小算仙崔江晏之上。

“很遗憾。之前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并没有牢记在心中。银针与银针,看着相同,但其实不同;血迹与血迹,看着相同,但其实也不同。”

池时说着,“飞溅的血迹,就是夏日你在路上走过,穿着的木屐,打在青石板路上,飞溅起的水珠,只要你看过,便会知晓,你的裤子上,会沾满了泥点儿!”

“什么是泥点儿,那就是一点一点的。而当你在验尸的时候,不小心扫到了尚未凝固的血迹,这个时候,产生的是擦拭血痕。”

“什么是擦拭血痕?就好比说咱们的桌面上,有一个泥污,你用抹布上去擦,一下子并没有擦掉。那么你会发现,那个圆点儿,好似生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一样。”

“虽然都是血迹,但是大不相同的。”

池时说着,瞧着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头雾水,轻拍了一下脑袋,自嘲的笑道,“瞧我忘记了,你们都是一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人,又怎么会看到有泥点儿的裤子和擦桌子时候的痕迹呢?”

她这么一说,周渊等人,都讪讪的红了脸。

“那么换一种比方,那飞溅的痕迹,就是咱们画画的时候,拿着沾有墨汁的毛笔一甩,出现了一路点儿。而擦拭的血痕,就是你写字的时候,墨迹未干,而不小心擦到了,出现的脱痕。”

周渊恍然大悟,他清了清嗓子,从像老母鸡一样张着双臂的郭尚书身后探出头来,“这么说,我便明白了。说起来好似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一般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

池时说着,走到了那王珂的面前,势如闪电伸手想要去拽王珂的手。

却见周羡宛若幽灵一般闪现在她的前头,已经牢牢的将王珂的双手给拽住了。

王珂壮若小塔,感觉一拳就能够把周羡打飞出去,可任由他怎么拔,周羡那一双修长而纤细的手,就像是长在了他的小手臂上一般,怎么拔都拔出来。

他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的袍子上的两点血迹,很少,很小,不仔细看,几乎是瞧不见的。可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王珂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都说池仵作很厉害,可你来了京城大半年了,我还是头一回遇见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这一辈子,验过很多别人杀的人,还是头一回验看自己杀的人。很可惜,若是没有今日之事,兴许咱们还能够惺惺相惜,成为忘年交。”

“春兰是我杀的,至于为何,我并不想提。看到你逃过一劫,我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池时听着,诧异的看向了郭尚书,“你们刑部是不是风水不行?要不然的话,怎么专门产这么伪善的白莲花呢?先前有一个不说,现在又来了一个。”

郭尚书老脸一红,方言都嚷嚷了出来,“老子啷个晓得?”

池时转过身去,竖起大拇指,然后又将拇指朝下指去,“我要收回先前给你竖起的大拇指!人春兰的尸体还在这里看着你,你杀了她,污蔑于我。”

“若非我凭自己的本事脱身,那接下来要被害死的人,便是我,若我不指出来,你可会站出来懊悔,说什么松了一口气?”

“简直是让人笑掉了牙齿!杀人凶手还装什么观世音?”

王珂一梗,低着头不言语了。

池时见他不说话,灵机一动,说道,“是因为惠安公主吧?”

王珂瞳孔一震,猛的抬起头来,看了池时一眼,然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黑着一张脸,彻底不说话了。

正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池时同王珂的身上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啊!起火了!起火了!梅嫔你是疯魔了吗?这里都是布,你放火是想要烧死所有人吗?”

众人被凌太妃的声音惊醒,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先前还在颤抖的梅太嫔,手中拿着一个火折子,已经将身边的一匹布给点燃了。

她举着那块布,挥舞着,将周围的布全都点燃了,随即哈哈的笑了出声。

“对啊!我就是想要烧死你们!那又如何?池时你再聪明又如何?你为自己脱罪,并且找出了杀人凶手就是王珂,那又如何?”

“你一个小小的仵作,你死与不死,根本就不会影响大局。凶杀案也好,春兰写信自曝身份,引着你查十多年的旧案也罢,全都是为了今日把你们都聚在这里。”

“你不是吹嘘么?吹嘘自己聪明……你真的猜到了我们的目的么?我看未必。周羡同周渊在一块儿,听到你是杀人凶手,他们会做什么?”

“当然是一块儿过来,给你主持公道。为了不让这个事情泄露出去,污蔑你们的名声,他们甚至都不会带着大队人马过来,将事情闹大了去!”

“先帝,你看我待你的儿子多好,把他们烧死,还给了他们留了这么多陪葬的人。”

池时瞧着,同周羡对视了一眼,复又静静地朝着梅太嫔看了过去,“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没有子嗣,便是这天下易主,于你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好处。”

“陛下死了,你想要谁来做皇帝?如今是秋日,北地京城干燥的很,布料一点就着。裕华殿只有一个大门可以出去。因为当做仓库用,窗户都封死了。”

“你把来路烧了,咱们都出不去了,你也会死,不是么?”

这时节,本来就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时候。

梅太嫔这么一点火,几乎是一瞬间,大火便烧了起来。

梅太嫔闻言,哈哈的笑了出声,“那又如何?我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便是活着,那也是常伴青灯古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倒不如,拼上一把,给我的家族谋一个锦绣前程!左右,这样的事情,我在十多年,便已经干过了!”

第四四七章 突生变故

那梅太嫔形容癫狂,手中挥舞着一匹烧着了的布,形容癫狂。

见周羡同池时都变了脸色,她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查关于皇后娘娘的死,没有错,她的确是被人毒死的,哈哈!你们知道当年,是谁劝她去那个观音庙里把手镯子开光的么?”

梅太嫔说着,将那匹布往身后一扔,嘭的一声,在她的身后火势陡然升起,蹭的一下,直蹿上了房梁。

“当然是惠安公主咯,你不知道先皇后有多么的伪善。明明一个人独占先帝的宠爱,还故意装出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她凭什么呢?一个出身还不如我的孤女,凭什么把先帝当做她的所有物,怜悯施舍给我们?”

“春兰是我家中送进来的宫女。身怀有孕的嫂嫂被晦气的凶案吓得夜不能寐,因为选到了一个好亲事而对嫡嫂嫂感激涕零的小姑子,劝说她去庙里拜拜。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么?”

梅太嫔说着,又猖狂的笑了起来,“你说得没有错,惠安公主就是个坏胚子。她手段厉害着呢,可为何那么多年在宫中不起眼,任人欺凌也不还手?”

梅太嫔抬起手来,嗖的一下指向了那王珂,却是又哭了起来,“在这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男人,要死要活?”

池时听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珂。

京城的四大仵作,颇有意思,崔江晏先当仵作后做探花,而王珂以前是行伍出身,瞎了一只眼睛之后,方才半道里出家,去刑部当了仵作。

王珂轻叹了一口气,“你们要我杀死春兰,陷害池仵作,可没有说会放火少了裕华殿,这是意图弑君!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已经忘记了,可没有想到……”

“更没有想到,当年皇后娘娘……”

梅太嫔一听王珂的话,瞬间激动起来,“你这个没用的软脚虾,你知道什么?若不是那个贱人,我同惠安,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明明知晓,惠安同王珂已经暗生情愫,私定终身,却嫌弃王珂不过是个侍卫,硬生生的把她嫁去了童家。”

“还有我,我不过是得了一点小小的宠爱……”梅太嫔说到这里,呸了一口,“狗男人有什么好的,她想要她就拿去好了。我不过是想要生一个孩子。日后家族有所依,先帝死了,我也能够出宫。我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心愿,全都被她给毁掉了。”

“哈哈,我不能生孩子了。她生了一个儿子,还想生第二个,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你们说,你们说,她该不该死?”

“先皇后被毒死了,先帝也死了,过去了十多年了,我们也已经死了心,不想再折腾了。都是楚王还有池仵作你,吃多了不放过我们,非要调查那么多年之前的事……”

“一旦被查出来的,我们便死无葬身之地……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是你们逼我的,不如大家一起死!正好,我也不喜欢贱婢的儿子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