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佳时点点头,没错,真美,就像是个金黄的大烧饼。
吸溜吸溜,好香啊。
云佳时是真的饿了,罗嘉薇虽然给她做了泡面,但是她忙着去踹赵建仁,都没来得及吃两口。刚才又在可可森林里到处奔跑,顺便还坠了个崖,体力消耗过大,现在腹中空荡,饿到有些晕乎乎。
而就在她饿得不行时,山洞里还刮起了冷风,“呼啦啦”地,就往他们身上灌,冻得云佳时直打颤。
云佳时连忙起身,调整位置,坐在了山洞的靠里处,背着风口,这下可吹不到她了吧。
可她还是太天真,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管云佳时坐在哪里,那股妖风总是围绕着她吹,冻得她嘴唇都白了。
眼见着云佳时在洞里面跟无头苍蝇般,已经转了十多圈,白冬悠看不过了,拍了拍自己身侧,轻咳一声,掩饰住耳畔的薄红,缓声道:“你坐在我身边吧,我帮你挡着风。”
云佳时也不客气了,赶紧过去,挨着白冬悠坐下,并且还挽着他的胳膊,让彼此靠得更紧。
毕竟,她连白冬悠的胸肌都摸过这么多次了,还在乎这个吗?
他们俩,谁跟谁呀?
不过说也奇怪了,云佳时一挨着白冬悠,那刚才还吹得起劲的妖风立马就停了。云佳时紧皱了眉头,放开了白冬悠。顿时,那妖风就像被戳了肺管子一样,又再度吹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啊?逼着他们俩靠近,是吧?
云佳时脾气上来了,再次远离了白冬悠,她就是不服气,有本事立马下一场大雨,把他们俩淋成落汤鸡,然后生火,脱衣服,烤衣服,顺便来个共度春宵呀!
这样狗血剧情三件套就凑齐了。
结果云佳时正在这腹诽着呢,只听得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随即乌云密布,天际闪过刺目雷电。
云佳时怂了,立马再次朝着白冬悠靠近,把他给挽住。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跟这种狗血神经病剧情斗了。
果然,在云佳时牢牢挽住了白冬悠之后,乌云立马消散,皎洁的明月重新挂在天际。
云佳时当场表演了个无语凝噎。
白冬悠并不知道云佳时此时那脏话浓度超标的内心活动,他当下只感觉到,云佳时把自己挽得格外紧。
他偏头,看着云佳时的侧颜,她额头光洁,鼻梁挺翘,睫毛浓密,娇俏明媚。
他确定了,自己并不抗拒她的接触。
其实之前,在医院里,白冬悠听见云佳时帮着自己怼闻润泽的那些话后,心里就对她升起了一种复杂的感觉。
当然,是好感。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孩子很多。但没有一个像云佳时这样,追他追得这么紧。也没有一个像云佳时这样,能如此深刻地理解他的内心。
云佳时如此爱慕他,又如此理解他,白冬悠无法抗拒她的接近。
而这段时间,他之所以避开云佳时,也是因为苏安的原因。
现在没有了苏安,他也暂时放下了所有的顾忌。
夜色幽静,时间被扯得绵长,这样的时刻,非常适合谈心。
白冬悠看着那月亮,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要对着云佳时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白冬悠缓声道:“上次在医院里,我听见了你和闻润泽的对话。”
云佳时:“是吗,多新鲜哪。”
白冬悠继续道:“我还没谢谢你,帮我怼了他。确实就像你说的那样,我非常反感他总是在别人面前,泄露我的隐私。”
云佳时:“哎,那可不。”
白冬悠叹口气:“那场意外,对我来说是一种伤痛。所以,即使是最亲近的人,我也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云佳时:“嗨,瞧您说的。”
然后,白冬悠沉默了。
他也不愿多想,但是云佳时的回话也太像捧哏了。
他估摸着云佳时下一句话,应该是“好家伙”“没听说过”“甭来这套”。
其实云佳时倒也不是故意想捧哏,主要是她现在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她可真的没有精力在这里充当白冬悠的心理医生,于是也只能靠糊弄学,糊弄过去。
不过成功的糊弄,必须得在中途互动一下,云佳时便找出了个理由:“没事,我反正本来也看不惯他。”
没想到白冬悠却认了真,开始追问道:“看不惯他什么?”
当然是看不惯闻润泽比你还会装ac中间那个数了。
不过这话是可以说的吗?当然不是了。
毕竟这洞这么小,等会她要是和白冬悠打起来,那就不好了。
于是云佳时只得转而继续糊弄道:“哦,我就是看不惯他和你作对。”
云佳时只想表示出,自己是站在白冬悠这边的。这样就能让白冬悠放松警惕,好和苏安一起接近他。
但这话落在白冬悠的耳朵里,却有了另外一番意思。
他的脸庞瞬间就红了。
云佳时这是,进一步向他表白了吗?因为喜欢他,所以看不惯任何与他作对的人?
这孤男寡女在一个洞穴里面,一不小心很容易出事。
白冬悠不好再多想,于是便开始继续谈着过往:“其实,我很羡慕你和苏安这对兄妹。虽然有时候,你们也会发生争吵和打闹,但是我看得出,你们关系很好。不像我和闻润泽,从出生开始,便恨不得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错,闻润泽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我父亲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感到很惊讶,毕竟这事,只有我们家里的人才知道。”
云佳时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看了白冬悠的人生片段,连他小时候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知道。
白冬悠并没有注意到云佳时的表情,他看着那月亮,只觉得月亮周边,毛绒绒的,像是小而碎的冰渣,格外冷。
“我妈生我的时候,因为难产而导致身体受损,基本丧失了再次生育的能力。所以我爸就在外面找了另外一个女人,生下了闻润泽。他的打算是,如果将来我达不到他心目中作为继承人的标准,那么他便有另一个备选,可以随时把我替换掉。也就是说,我和闻润泽在他的心目中,不过就是资源,仅此而已。所以我很早就决定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要小孩。因为我很担心,自己体内会有我爸那种冷血的基因。我没有信心能成为一个好父亲,我很害怕……”
白冬悠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他眼睫微颤,声音压低,低到几不可闻:“我害怕,自己的小孩将来有一天会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他出生?因为偶尔在梦里,我也会质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让我出生?”
所有的小孩,都想要自己是带着爱和祝福出生的。
没有一个小孩愿意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备选而出生。
虽然云佳时一直紧紧靠着白冬悠,但她很清楚,自己与他之间有着隔阂。白冬悠对她而言,不过就是苏安的疑似父亲。
然而现在,当白冬悠说出这番话之后,云佳时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隔阂,似乎就这么消失了。
在这一刻,她能够完全地理解他。
甚至于说,在这一刻,云佳时觉得,白冬悠和苏安的影子重叠了。
云佳时伸出手,环住了白冬悠的颈脖,随后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做出了安抚的姿势。
此时的她,安抚的不仅是白冬悠,还有苏安。
有很多事情,她无能为力,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这样的动作,来安抚这两个孤独的小孩。
云佳时做事向来有分寸,她安抚的动作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她只是像母亲安慰受伤的小孩。她确信,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不会有所误会。
只可惜,她遇见的是白冬悠。
当白冬悠被云佳时给搂在怀里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得出,云佳时的这个安抚动作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而是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当意识到这点之后,他的世界,安静到落针可闻。
虽然白冬悠没有谈过恋爱,但他的爷爷白善龙却是情场高手。
白善龙曾经说过,一个女人能给予男人最高级别的爱,就是母爱。
而当一个女人用母爱来爱一个男人的时候,那她便是爱入骨髓。
在这个夜里,白冬悠终于确定了。
云佳时不仅是爱他,而且爱他爱到无法自拔。
山洞内,两人各怀着心思,依偎在一起,沉沉睡去。
而在悬崖之上,全村的人都集合起来,正在对他们展开紧急的搜救行动。
其中最焦急的人,莫过于华子尘,他在得知云佳时和白冬悠坠崖的消息之后,便赶紧来到了现场,并给专业的搜救小组打了电话,请他们立即启程,赶往此地。
这段时间,天气变化多端,后半夜时,可可森林里下起了阵雨,大家纷纷都躲在了树下,或者是拿着雨衣遮蔽。
也是这时,华子尘才发现,有个人始终站在原地,身形颀长清瘦,和黑夜融为一体。
正是苏安。
刚才,是苏安首先向负责人通知了云佳时和白冬悠坠崖的消息。而在那之后,他便一直站在那,面朝着云佳时坠崖的方向,纹丝不动,如同失去魂魄一般。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遮挡,仍由雨滴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已经湿透。
“救援队已经上山了,天亮的时候就可以通过攀岩绳下去,把他们救上来,你不要太担心了,一定会没事的……你赶紧去换衣服吧,你已经淋了一晚上的雨了,这样一定会感冒的。”
可是不管华子尘说什么,苏安都是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神都没波动下。
华子尘无奈,最终也只能够赶紧去拿了一件雨衣,帮他披上。
苏安没有说谢谢,他甚至像是没有察觉到华子尘的存在。
他的身体虽然站在这里,但是神志却像是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苏安就这样,在可可森林里站了一整夜。他头顶的天空,从漆黑如墨,一直到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终于,专业的救援人员赶到,快速地攀下了悬崖,去营救云佳时和白冬悠。
云佳时睡到了自然醒,然后就听见洞口的救援人员在惊喜地呼唤着自己:“同学,你们都没事吗,太好了!真是奇迹啊!”
云佳时反倒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毕竟昨晚坠崖对她而言,就是换个双人间睡觉而已。
云佳时和苏安就这么在救援人员的保护下,被拉了上来。
云佳时是第一个被拉上来的,老师和同学们看见她几乎算是毫发无伤,全都开始欢呼鼓掌。
不愧是他们a大的学生,深陷险境,却能临危不惧,太励志了!
白冬悠是第二个被拉上来的,而看见他后,老师和同学的掌声瞬间停止。
毕竟白冬悠的睡袍被人撕成那样,离衣不蔽体就只有一个指甲壳的距离了。
这个,真的是很难不让人想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