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杀手高踞桅顶凌厉双眸直勾勾地瞪视着我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我的存在一般。
过了良久他突然声色俱厉地暴喝道:“又是你?”
他俨然醒悟到了不久前镰刀失手的事恼羞成怒下那股优雅雍容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刻骨铭心的怨毒。
我冷冷地瞅着他脸容有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锁链连接着两只稳如磐石的铁手通过它一波又一波暗能潮水般涌向我可每当攻至我紧握镰刀的右臂时它们却总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又惊又怒偏偏一时半刻间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怎都想不明白百试不爽的暗能为什么遇上我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功效。
蓦然“嗡!”的一声怪响被禁锢的锁链着魔似的剧烈颤抖起来原来笔直如枪的链身也蓦地在半空中荡起了一圈圈死亡涟漪。同时我感到右臂一空整座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后仰差点仰天摔倒在地。
根本没有间隙锁链陡然再次扯起这一次的牵掣力量简直大得不可思议。锁链在半空中化作一团螺旋不已的巨大漩涡庞大无匹的吸力正是由它而来。我哪里还有应变余地整座身躯猛地离地投向漩涡中心。
这一刻精神能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起来了我注意到不只是自己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物都遭受到了这股怪力的作用纷纷投向死亡漩涡中。
“喀嚓!劈啪!蓬!”率先卷入的狂战士、兵器、绳索、木块、铁板一触即碎寸寸皆裂。众人魂飞魄散地试图阻止狂烈倒飞的身形可根本无济于事。我是诸人中受力最强的一个因为锁链一端就牢牢绑缚在胳膊上。虽然依靠魔灵镯幻化成手臂可以抵抗着强横无匹的暗能但是对这种充满爆元素的原始力量却是根本无能为力的。
身躯迅疾无匹地冲向死亡漩涡脑海中所有思绪都化作一片空白。
我甚至连拿手好戏“宿命针”都无法释放。因为海上遇难后所有苦心精炼的黑铁神针也永埋海底了本打算上岸后补充却又遇上了霍伊的狙击。现在我身上连一根绣花针都没有。我也不能施展“灵魂风暴”因为迄今为止精神能仍旧不能锁定对方的脑域都是那枚该死的戒指。
我的身体一寸寸接近着死亡漩涡时间飞逝眼看就要触及漩涡边缘眼看我就要和这个世界永别奇迹倏地产生了。死亡漩涡无缘无故地停顿了眨眼的万分之一时间。无法用确切词汇精确描述它但是它确确实实停了一下。这一刹对别人来说根本毫无感觉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我头脑骤然清醒动了唯一一件级武器“白骨幽灵”。
“轰隆隆!”脑际一声开天辟地剧响数以亿计的白骨幽灵们呼啸着沿锁链涌向那名杀手。那种场景说不出的浩瀚壮观铺天盖地的尽是一片白色。一只只狰狞恐怖的白骨幽灵疯狂嚼动着锯齿獠牙欢快摇动着滑稽可笑的小尾巴争先恐后冲向对方。
“我的妈呀!”那名杀手借着黑暗结界看到这幅毕生难忘的场景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起来。同时他以空前绝后的高猛地松手甩掉了死亡镰刀由于动作幅度太大脚下一滑失足跌向滚滚横江之中。
我哪肯轻易放过此獠甩手抛掉缠绕右臂的死亡镰刀雄躯化作一道碧绿闪电连人带刀冲向不住跌落的杀手。与此同时那人战立处也倏地射来一道暗金长虹正是刚刚令他分神一顿镰刀的云采菱。
我和云采菱一上一下两柄宝刀爆出璀璨无匹的光辉遮天蔽日地罩向杀手。
那人不愧是深蓝大6十大杀手之一面临险境竟是毫不慌乱身躯蓦地蜷缩成原来体积的三分之一大小硬生生避开了我的“炎魃”宝刀的碧绿魔焰有如一枚肉球横空挪移三尺继续投向横江。不过接踵而来的“龙纹”却结结实实地劈中了他。
“蓬!”劲气四溢那人身躯上的黑袍莫名其妙地自动膨胀七次奇迹般化解了绝大部分刀劲。不过龙战士岂是易予他也禁不住那股迅猛无俦的刀劲口中狂喷一道血泉流星般陨落江面。
兔起鹊落的一瞬杀手展示出宗师级高手独有的精彩招式只是我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欠奉只想立毙此獠。
“助我!”我冲势未尽刚刚掠过云采菱头顶偏左三尺不由大声疾喝也不管她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才女就是才女云采菱不愧是恺撒帝国第二高手云师的嫡传弟子闻言即刻反应过来迅疾绝伦的伸出左手抓住我的右踝施展毕生功力向下甩去。
“飕!”我像一颗炮弹笔直冲向杀手头顶半空中“炎魃”“冰螭”两刀卷起漫天碧炎白雾冷酷无情地涌向对方。此情此景换做三大宗师亲临现场也休想能够囫囵离去。我的杀意顿时空前暴涨起来。
三尺二尺一尺……三寸二寸一寸……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得手……岂料异变陡生他无缘无故地猛然快下沉了半丈颈部以下赫然全部没入了水中。
“该死的千斤坠!今天让你溜掉哥哥我就不叫柳轻侯。”想到这儿我抛开所有顾虑精神能光灌入右臂魔灵镯内。“嗤!”右掌凭空出现一柄魔灵剑倏地越过不可逾越的距离齐柄没入杀手百会穴长逾丈二的剑身赫然连半寸也未剩下。
“噗通!”看着对手瞬间化作一具白骨骷髅我还来不及高兴就一头栽入横江里。
“呸呸!”我蓦地钻出了水面吐了两口脏水。岂料等待着我的却不是迎接英雄式的欢呼雀跃而是劈头盖脸的一轮箭雨。
尽管偷袭是那么突然但仍难不倒我。早与魔灵镯心意相通的我第一时间变出一面硕大无朋的圆盾罩在头顶。
“锵锵锵锵!”一支支狼牙利箭爆成了一团团粉末随风飘然落入江水。
“他***熊是哪个王八蛋偷袭哥哥我?”我不禁气得咬牙切齿倏地展开精神能向射手隐藏的方向望去。
眼前赫然是两座十余丈高断崖崖口仅差数丈就可合并。黑糊糊的悬崖峭壁上此刻遍布着数以千计的黑鸦鸦人群。风中隐隐传来咆哮狂嘶的战马长鸣箭矢有如狂风骤雨洒将下来。
可怜的“富贵号”就在前方三丈处不知为什么牢牢卡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从水里仰望上去此刻整艘“富贵号”都陷入了激烈无比的战斗中。趁着杀手捣乱的时候黑族骑士团终于逾了无人控制的船舶在跃马崖截住了它。
“锵锵锵锵!”又一轮狼牙箭雨爆成了团团粉末随风消逝。虽然利箭伤害不了我但却吸引了越来越多人注意到水面有人。
“怎么避过这群笨蛋上船救人呢?”蓦然脑海灵光一现我暗骂自己愚蠢轻捏手印将一缕精神能小心翼翼注入刚刚获得的那枚神秘戒指里。
“呼噜噜!”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整座江面上回荡开来。耳畔传来的是“富贵号”上敌我双方不约而同的失声惊呼。
“怎么回事?”“我看不见了!”“***怎么搞的?”“啊!谁砍我?”……“富贵号”上乱成了一锅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战斗变得诡异而可笑。一柄柄战刀利斧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舞着劈砍着所有触及的人、物。跃马崖上的弓箭手也被突如其来的黑暗弄得头晕脑涨不知应不应该继续射击。
我悄无声息地爬上“富贵号”拔出“天涯”一路肆无忌惮地杀去。
“嗤嗤嗤嗤嗤嗤嗤!”一道道血箭从敌人残肢断体标出直冲天际在半空中盛放着一朵朵最鲜艳的血花。遗憾的是偌大横江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欣赏如此美景。
我由外至内、由身边到外边一路杀了出去一直杀了过去。
很快的惨嚎声此起彼落不住有人扑倒踣地我身上暗金武士服很快便为血水染红变黑最后分不出任何颜色。
受到刺激的人群不分敌我人人杀红了眼、杀昏了头。
刀光剑影斧芒枪锋越来越炽烈越来越疯狂渐渐地人们不顾一切地厮杀起来我甚至看到歇斯底里的战士拼命地剁着地板、砍着舱壁也有一些失去武器的战士用指甲用牙齿玩命撕咬着触摸到的任何人。
我沿着“富贵号”船舷转了一圈甚至冒险跑进底舱去寻找但是没现云采菱甚至燕丹、依依、云朝暮、云俊豪等人也一个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杀掉了几名神经错乱的黑族战士。
精神能倏地光启动“天眼”肆无忌惮地监控起方圆数里的江面。
蓦然一个小黑点跃然出现在脑海里。牢牢锁定后它骤然放大了千万倍那是一艘仅容八人乘坐的救生艇艇上赫然坐着云采菱等人。
云采菱、燕丹、依依、云朝暮等四大高手着齐心协力地划着船。四支粗大船浆深深插入水里每次迅猛快捷的扳动后都让小船标射出数丈距离。重重夜幕下但见那艘救生艇有如离弦之箭紧紧贴着西岸崖下的阴影飞快前进着。
我摇头苦笑道:“他***熊让哥哥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刚想转身离开去追云采菱她们蓦然一个恶毒的想法涌上心头:“嘿嘿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也别太便宜谁!”
想到这儿我飕地拔出“炎魃”恶狠狠刺入舱板侧壁根本不用施力厚逾半尺的舱壁已经露出一个硕大窟窿江水肆无忌惮地狂涌进来……
夜半更深朦胧的斜月映照着苍茫大地横江一半沉浸在月光中另一半则笼罩在夜的暗影中。寒冷的江水在舷外静静流淌幽深的芦苇丛也寂静无声唯有岸边树影叠印在船上月光游动不定。
天上的北斗星和南斗星渐渐倾斜默默地暗示时间的流逝。
五人悄无声息地藏匿在救生艇里一动也不敢动尽管驶入了芦苇丛深处来路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清了但仍然没有一人胆敢妄动。
此地距离跃马崖不足半里若敌人站在崖顶眺望救生艇就根本不能逃脱监控所以经过商量诸人一致同意暂时躲在芦苇丛里等到天亮黑族骑士退兵后再想办法逃脱。
依依先奈不住枯燥单调的等待低哑着嗓音道:“小姐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云采菱出奇地沉默着半晌才涩涩地道:“等到那群恶棍离开之后!”
依依眼圈一红低低抽泣道:“不知道姐妹们都怎样了有没有逃出来?”
云采菱颓然一叹欲言又止地没有答腔谁都知道答案没人能在被数以千计的黑族骑兵包围后且无船无援的情况下逃生。
燕丹低喝道:“别哭我们早晚会报仇的让他们黑族用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偿还今天施给我们的一切伤害。眼泪是留给那帮人渣来忏悔今夜所犯下的罪恶用的。”
云朝暮不愧历经沧桑的三代总管迄今仍保持着冷静自若的态度他郑重其事道:“忧虑和报复都是将来要考虑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是天亮后如何逃过黑族的追捕成功抵达京师。唉至少我们得逃出东海二十八郡辖地我想这次遇难的不止是我们云姓一家呀!”
云采菱轻柔爱抚着昏迷不醒的哥哥闻言叹息道:“不知道现在碧兄是生是死刚刚投入江中后他半天也未浮出水面希望吉人自有天向。嗯如果有他在此刻定然想得出计策渡过难关的!”
依依抽泣声嘎然而止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碧胜篮最是诡计多端应付眼前危机却是游刃有余的。”
燕丹明显酸溜溜地道:“非也非也!碧胜篮这小子绝不可信他来历诸多可疑而且武功时高时低让人摸不清深浅说不定是黑族派来的奸细呢!”
云朝暮闻言哑然失笑道:“呵呵小燕不要乱说气话刚刚听你说的前半句还算条理分明后半句就完全是意气之争了。我虽然接触这个碧胜篮时间最短但明显感觉得到此人与众不同绝非等闲人物。嘿嘿遇事沉着冷静行事当机立断再加上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想我云家子弟虽众却没有任何一人及得上他。”
燕丹、依依见云朝暮这么夸奖碧胜篮不禁都有些不乐意刚想反驳几句却听云采菱幽幽地道:“您老说得极是!采菱也觉得碧胜篮是个难得的人才正打算见到父亲后郑重推荐他呢!”
船上陷入一阵难堪的沉默只听见岸上树丛里夜枭凄厉刺耳的怪叫还有寒冷凛冽的北风肆无忌惮的呼啸。
天上彤云密布不知不觉间连一弯斜月都遮蔽起来半空中悠悠扬扬洒下了片片雪花。
云朝暮轻轻握住云俊豪的一只手默默运集玄功将炽热真气一点点渡给对方御寒。
武功最差的依依经过半夜血战真气早已所剩无几此刻温度骤降数倍情不自禁冻得哆嗦起来。云采菱怜惜地伸出柔荑刚想渡点真气给这位小妹妹耳畔蓦然传来轻轻水声。哗啦哗啦的水声由远而近笔直朝着救生艇游来。
船上诸人瞬间忘记了寒冷除了云俊豪个个死死握住了兵器眼睛恶狠狠盯着芦苇丛。
四人的凌厉杀势急囤积起来眼看就要蓄满爆那水声却蓦地嘎然而止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又过了良久前方传来一个低沉无比的男声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是谁?”
“啊碧胜篮!”依依第一个惊呼失声道。
“依依?”我难以置信地惊呼言语里更充满了狐疑和不确定其实我现在连肚皮都差点笑破了。在一边旁听好久就是想知道这群人对自己的真实评价本来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上演这出“劫后相逢”偏偏天公不作美在这个节骨眼儿下起雪来我没有大冷天泡在江里的嗜好所以故意弄出一点由远至近的动静出来相会。
终于爬上了救生艇我舒展了一下被冻得哆哆嗦嗦的手脚感觉风一吹更是冰寒彻骨还不如江里暖和呢。刚刚一直处于惨烈激战中所以不觉得怎样现在是真气消耗得七七八八御寒能力连依依都不如自然景况堪忧。
“刷!”依依抽回情急拉我上船的白嫩小手露出一个皱鼻子的俏丽笑容道:“碧胜篮你现在又脏又冷身上还带着一股怪怪的味道简直难闻死了。不要靠近人家坐啊!”
我一边默运真气恢复功力一边苦笑道:“嘿好的没问题我坐开一点就是!”
云采菱那一对秀眸清澈如水目不转睛地盯着依依轻轻训斥道:“依依不要胡闹碧兄身上血迹斑斑经江水浸泡多时犹未完全去掉异味想来突围之际不知多么辛苦呢!”
依依顽皮地吐吐香舌不再说话云采菱这才转头看我道:“碧兄可曾受伤?”
我感激莫名地摇头道:“托小姐鸿福胜蓝侥幸囫囵突出重围只是船上兄弟姐妹们却全都不幸遇难了。唉我真是没用!”
虽然诸人早预料到是这种悲惨结局但总希望能有奇迹生现在由我这当事人亲口证实不禁格外具有震撼效果立刻连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依依顿时泪流满面低声啜泣刚刚的顽皮表情早就不翼而飞;燕丹双眸鲜红如血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云朝暮仍旧一副看惯生离死别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云采菱她一滴眼泪也未流媚态横生的玉容布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决神色镇定自若地望着江水。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采菱长长嘘了一口气轻描淡写地问道:“碧兄认为眼前局势需要如何应对呢?”
我情不自禁露出佩服表情暗付若兄弟手足受损自己断无这份不动声色的城府。
沉吟片刻整理了一遍思路后我郑重无比道:“黑族经此一战损兵折将不过即使剩下的兵力也绝非我等可以抗衡故必须以突围为要任务。”
一旁的燕丹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任何音节出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那强力克制着未曾出口两个字正是“废话”。
我故意视而不见继续侃侃而谈道:“敌人强势不言自明我想说的是我们占据的优势。”
依依难以置信道:“我们都这副模样了还有优势可言?”
我微微一笑道:“别的我不知道我们占据的优势却确确实实有三点。第一敌人用来高空侦察的六只秃鹫已经全部死亡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逃离不用再担心向刚刚那样的突袭生。第二那名级杀手已经毙命江底黑族骑士团短时间内再也无法派出高手拦截我们。”
云采菱意外之极道:“你坠江那一刀果然刺中了那厮要害吗?”
我充满强大自信道:“是胜蓝亲手割掉了那厮头颅若他不死那才出鬼了。这还得多谢小姐赞助的一臂之力啊!”
云采菱心有余悸地道:“幸好……幸好他死掉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那厮武功之高恐怕连大伯都不是对手真不知道黑族从哪里找来这么厉害的杀手行刺!”
我淡淡接口道:“据胜蓝推测那厮定是深蓝大6十大杀手之一不过根据那柄死亡镰刀分析我穷搜记忆也找不到他的资料。”
这时一直讳莫如深的云朝暮幽幽凉凉道:“我知道他是谁!”
“啊!”三人目光齐齐聚焦在这位老人身上想不到他竟知道这等惊天秘闻。
云朝暮昏黄黯淡的眸子里陡然射出咄咄逼人的精芒一字一字的道:“他就是稳踞深蓝杀手榜第七的‘死灵血刃’黑摩苏。一个凭借‘诅咒戒指’蕴涵的暗黑结界横行天下的独行杀手。”
依依失声惊呼道:“他居然是黑族人?”
燕丹则恨恨地道:“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战斗的时候居然使用作弊道具真是一点武士的自尊都欠奉!不这种人渣根本不配做武士我鄙视他!”
云朝暮说完目光炯炯地瞅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赶忙澄清道:“由于江水浑浊不堪晚辈好不容易才找到黑摩苏的尸割掉他的头颅后因为担心赶不上富贵号所以马上就潜上水面了。至于那枚戒指晚辈根本不知道其存在故也没能取回。”
云朝暮爽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默然闭目养神去了。
云采菱似乎早预料到了这种局面生怕诸人越扯越远耽误了正事遂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回正轨道:“原来如此不知碧兄的第三点优势又是什么?”
我正色道:“第三点就是我们人数稀少非常不利于敌人搜寻。只要进入人烟稠密的城市满可以不动一刀一枪混出黑族包围。当然前提是必须筹备足够的干粮、衣物、还有一辆坚固快捷的驷马车。”
云采菱低垂螓琢磨了一会儿蓦地试探着提出建议道:“我们就进入桑古郡的巴尔卡堡吧!桑古郡也是东海二十八郡之一不过历来都以贫穷闻名于世。其中巴尔卡堡更是个中翘楚几乎所有商会都不屑在那里设置分会因为没有人在那里赚过一个铜板。”
我苦笑道:“这倒是一个绝妙所在恐怕整个东海沦陷了它都会稳如泰山。因为根本没人会费力占领一个空壳子吧?”
云采菱秀眸精芒闪闪道:“正是如此!我选择巴尔卡堡因为它还有三个任何城市都不具备的优点。第一它管理非常混乱没有任何形势的官方政府是人们常说的地下秩序维持的三不管地带。第二它位于横江下游没人猜得到我们会舍近求远到那个距离京师更远百里的边城。第三尽管物资贫乏但当地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几支大型地下商队路过如果能混在其中足可避过黑族耳目抵达京师。”
我慎重问道:“消息确实吗?”
云采菱胸有成竹道:“碧兄忘了家父是做哪一行当的了在经商过程中什么歪门邪道的人都有交往的。若运气好遇上熟人那就一切都不必我们操心了。即使运气不好只要搭上任何一支商队许以重酬也能达到目的吧!”
我诚心诚意地赞叹道:“小姐真乃神机妙算这一着异军突起那黄泉定然难以预料。”
云采菱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媚态横生的微笑道:“碧兄是在笑话采菱计谋太过幼稚吗?”
我色授魂与连忙否认道:“哪里哪里胜蓝是真心诚意夸奖您呢!半句夸张的成分都没有!”
依依也赞道:“小姐你好厉害啊!轻袖小姐也不过如此了!”
燕丹在一旁也想说点赞美的话可望了我一眼后就索然无味地闭口不言了。
这个动作气得我差点想要一刀劈死他不过考虑到目前寄人篱下的处境终于忍下这口恶气准备日后再有战斗一定送这小子当炮灰。
云采菱笑盈盈地谦虚道:“依依莫要胡说轻袖师姐的文韬武略俱乃众师兄妹中翘楚除了白师兄外没人能够企及万一的。唉很长时间没看到白师兄了不知他是否已从印第安纳群岛修行归来!”
依依听罢无限崇拜道:“小姐说的是‘邪眼假面’白如云吗?听说他轻轻松松夺取了上一届深蓝学院联赛总冠军呢是不是真的啊?”
云采菱刚刚微笑点头一旁燕丹陡然插嘴道:“嘿嘿不过是一名倚仗神兵利器的狂妄之徒而已真正实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听完差点爆笑出声心中不禁暗付:“你小子的嫉妒心还真不是普通的强啊!人家再倚仗神兵利器功力也在那里摆着呢!呵呵深蓝大6四大学院哪个不是藏龙卧虎的所在能轻取第一名绝非等闲之辈。再说你如此抢白人家的偶像不是找骂吗?”
果不其然依依立刻翻脸相向言词出奇刻薄地道:“不知燕兄在上一届联赛里排名若干啊?我想比总冠军还要强上几分吧?”
燕丹被抢白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噎得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他再强也强不过人家总冠军啊!
云采菱打断两人无聊争执深沉肃穆道:“莫要再讨论这些无聊话题我们现在是逃命不是郊游。快准备准备我们启程去巴尔卡堡。”
紧接着她正色道:“请老总管继续照看哥哥其他人分成两组一组操舟一组警戒。先由我和燕丹操舟碧兄和依依一边练功恢复功力一边侦测周围动静。各位明白了吗?”
云采菱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欠奉冰冰凉凉得冷酷到了极点谁都知道她是绝对认真的若有人在这节骨眼儿捣乱的话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是!”四人纷纷收起嬉笑神态齐刷刷地躬身施礼各自领命运作去了。
顿时这艘救生艇陷入一片死寂遂悄无声息地分开芦苇丛划入重重夜幕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黎明前的巴尔卡堡有如一头重伤垂死的野兽静悄悄雌伏在曙光乍现的江边。
那粗糙低矮的石制城墙那一栋栋鳞次栉比的简陋木屋无声地诉说着艰苦生活和恶劣环境。这里没有城门、没有卫兵、没有店铺、甚至没有打鸣的公鸡。这是一个被神遗忘的角落若非那几缕袅袅升起的炊烟人们很容易将它当做一座死城。
当第一缕金色阳光透过木板缝隙照射进来的时候我立刻就醒了。其实那只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假寐危机四伏的环境下没有人能够真正踏实地睡着。
这座木屋幽静而温馨只有燕丹不合时宜的呼噜声是唯一美中不足。昨夜有惊无险地躲过四组黑族巡逻队好不容易迂回才潜入巴尔卡堡一路负责扫清遗留痕迹的燕丹确确实实累坏了。
本来我以为自己是第一个醒来的岂料稍稍一偏头就看见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秀眸出神地紧盯着我看。由于我的“苏醒”太过突然所以她根本来不及回避一时间气氛极其尴尬她羞得连耳根子都红了。
我目瞪口呆地瞅着那越一切世俗的美态浑然忘记了掩饰**裸的仰慕与艳羡。
云采菱在我色眯眯的注视下换做平日早已拔刀相向将我剁成几十段此刻却莫名其妙地含情脉脉起来。她不但没有丝毫愠色秀眸反倒露出点点滴滴的窃喜那一双柔荑更是差点揉碎了衣角。
“难道……她喜欢我?”得出这个结论的我不禁大吃一惊。
要知道我是一名声名狼藉的“海盗”出身和富可敌国的千金有天壤之别再加上恺撒帝国最注重门第这简直是不可能生的奇迹。
我光启动精神能做贼心虚地扫描着其余四人:只见云俊豪仍旧昏迷不醒、燕丹呼噜依旧、云朝暮和依依的呼吸也是节奏平稳悠长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才放下心事。
云采菱和我就这么无言对视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一辈子都不够对望的。忽然一阵粗重笨拙的脚步声绞碎了这种浪漫旖旎的气氛。
“吱呀!”房门悄悄开启了一个缝隙探进一个油光锃亮青瓢脑壳它的主人眨着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屋内诸人然后迅锁定到我身上还向我招了招手。
我连忙翻身坐起充满歉意地瞅了云采菱一眼岂料她玉容冷若冰霜哪里还有半点刚刚柔情蜜意的模样?我碰了一鼻子灰闷气一股脑儿撒在了打扰哥哥幽会的家伙身上。
安德鲁的家座落在巴尔卡堡东区紧靠着那条川流不息的护城河。
能遇上他纯属巧合救生艇顺流而下深更半夜黑咕隆咚地没看清楚就直接驶入了这条支流。巴尔卡堡的护城河为图简便省事引的也是横江的水于是乎我们没费多大事儿就抵达目的地还碰见了凌晨捕鱼的安德鲁这小子。
于是在五枚银币的诱惑下安德鲁异常“慷慨”地将他的房子贡献出来给我们住并且答应留意任何一支出现在巴尔卡堡附近的商队或者骑兵。
云朝暮不愧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他用金钱收买对方后仍不放心遂刻意在安德鲁身上布置了三重致命禁制。然后漫不经心地告诉对方世上唯有自己可以解除若他有心出卖大家那么不出三日定然七窍流血而死。
这条噩耗吓得安德鲁胖脸煞白在燕丹随手表演了碎石如粉的“神奇”武功后更是深信不疑地卖力工作起来。
这座木板房和成百上千座贫民窟临时建筑毫无二致要说差别就是宽敞一点、干净一点、濒临护城河空气也清新许多。若唤作东区深处的臭水沟恐怕云采菱宁愿睡在荒郊野外。不过它仍旧没有奢侈到拥有一座独立院落的程度。
安德鲁步出房屋鬼鬼祟祟地瞅了瞅周围见没有任何人迹这才刻意声音报告道:“老大我现了一支大约两百人骑兵巡逻队。他们不是帝国士兵也不是白人血统一个个穿着土黄色羊皮暖袍内衬半身铁板铠足蹬老牛皮毡靴手里提着明晃晃雪亮亮的斩马刀。而且皮肤黝黑油亮头弯曲短粗淡眉巨眼、塌鼻厚唇……”
我嘎然截住他的话头直奔主题道:“嗯不用细说我知道他们的长相。现在这群人在哪里扎营?你确定只有两百人?他们有没有后续增援部队?”
安德鲁愣了一下努力搜索着记忆道:“噢我光顾想着赶快向你们报告了没看清他们在哪里扎营……咦不对当时他们匆匆忙忙的向东方赶去了好像家里着火了似的根本不像是要扎营过夜的样子。而且我怕被他们现在岸边又潜伏一顿饭的功夫也没看见后续增援部队出现。”
我紧锁眉头不由提醒道:“你当时有没有听到异常的响声譬如说号角、长啸、或者其他洪亮悠远的声音。”
安德鲁果断地摇头道:“没有我听力最灵敏了要是有动静绝对逃不过我的耳朵。”
我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挥手道:“你先去休息吧醒了以后再找找看有没有大型商队路过。”
安德鲁点点头忽然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犹豫半天才道:“给我下的禁制可一定要解开啊!安德鲁这条小命老大们要去也没意思是不是?”
我哑然失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地为我们工作临走的时候就一定会给你足够银两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嘿嘿虽然华衣广厦不敢担保但是娶几个小美女做老婆却是绝对没问题的。”
安德鲁感激涕零地道:“多谢老大多谢老大!呜呜呜……美女的事情再说吧只要保住小命我他妈就偷笑了。”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他前面两句说得异常响亮后面两句却低如蚁鸣分明是心中老大不满却无处泄只好在口头上多沾点儿便宜可惜又怎能瞒得过我这等级数的高手。
不过我也不和他这种市井小人物一般计较返身进屋向云采菱禀告黑族军队的奇怪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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