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道道声音虽然喊的驳杂,但喊的却都是一个意思。
“你们赶紧走,我们上乘街不欢迎你们。”
“滚出嶒州城,咱们嶒州城的庙太小,敬不起你们。”
也不知这些百姓们是哪里来的胆量,竟敢对着纪寒三人开始叫嚣。
在这叫嚣中,有胆大的竟然还朝着纪寒三人开始丢水果、面饼、菜叶、鸡蛋之类。
置身在这“枪林弹火”中,纪寒三人亦是匆匆互望了一眼彼此。
于互望中,三人一狗亦是突然撒丫子的往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如一骑绝尘般冲出城门,高大的城门亦是被里面的城守给推了个严丝合缝。
这关门的意思分明便是出去了便别打算再进来。
三人一狗驻足城门下,纪寒亦是关心的自黄狗的身上扒拉掉一片沾着鸡蛋皮的蛋黄、蛋清。
黄狗感觉浑身不自在,正在拼了老命的抖擞身子。
而田慈的状况也不太好,那裙阙上沾着稀软的面团不说,头发上还铺着几根菜叶。
虽身上狼狈,但田慈却面不改色。
回身看向身后这被月色笼罩的城墙,周人亦是用一种唏嘘的语气说道:“想我周人半生兢业,从不欺负百姓,却没成想今夜竟是被这嶒州城的百姓给赶了出来。”
听得周人此话,纪寒亦是感同身受。
瞧着这二人那一副唏嘘样,田慈亦是向二人泼冷水道:“今夜我们恐是要露宿郊外,还有,方才那些带头向我们扔东西的都是些习武之人,恐怕我们在进得此城时便已经被监视了。”
听得田慈所说,纪寒亦是诧异看向于她。
这诧异,是因为纪寒并未注意到这一细节。
倘若真如田慈所说,那便证明他们离这位公子的距离已经愈来愈近了。
夜风习习,古道幽寂,三人一狗继续上路。
按照之前霍晟所说,只要他们沿嶒州官道一路南下,便能在半途中遇到萧后等一行人。
至于为何不是在嶒州城内等着这位萧后大驾光临,那是因为纪寒心中已经定下了接近这位萧后的计划。
惹怒南武林便在这计划之中。
天色微亮,一群奇装异服者自一山下山村走出。
这一群奇装异服者不是他人,正是萧后等一行人。
自拓跋剑剑挑暮云观观主夕芸师太后,萧后等一行人便放慢了脚步。
此次她们自西贞而出,一路所挑宗门共计三十六门,这三十六门于萧后而言不过是开胃小菜。
如今他们已经来到嶒州地界,那么这下一站便自然是要去登门拜会南武林的北斗金刀门了。
不过在去金刀门之前,他们要先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名为须寅山,在剑挑一居于举州的门派时,那位门派掌门曾说这须寅山里住着一位隐士高人,举州三十六总军操练总使炙阳枪雷恒便是这位隐士高人的弟子。
此次出西贞,她们意在江湖,所以并未去寻这位炙阳枪雷恒,但是不去寻雷恒,她们可以去找这雷恒的师父。
目的明确,但脚程却慢。
原因无他,只因这南方的锦绣山河令得他们如痴如醉。
本是半日能赶到的地方,萧后一行人却能用一日夜的时间,这还不算他们于夜时露宿休息。
这一早便出行的他们,于第二日晌午才到达须寅山脚下。
此山虽不巍峨,但却险峻。
若想登上此山,唯有一条山路可走,此路崎岖狭窄,彷若架在山中的一座独木桥一般。
便在萧后等一行人准备登山时,一名樵夫恰巧自此山道走下。
樵夫看到萧后一行人,先是本能的怔了一下,而后便转身往山中跑去。
“站住!”萧后一声娇喝,樵夫哪里肯听。
但见这樵夫不听她言,萧后亦是再次向他娇声喝道:“你若再不站住,便休怪我手上的弓弩无情。”
听得身后所言,本就没跑出几步的樵夫这才定住脚步。
方才,他只是匆匆撇了一眼萧后等一行人,而今被萧后恐吓住,樵夫只能转过身来。
而在他转过身来的刹那,他便如中了什么定身咒一般的呆立当场。
一双眼睛紧紧落在这些衣装古怪、发式古怪之人的身上,确切的说,这名樵夫看的只是一人。
这一人正是这一行行装古怪之人中那唯一的一名女子。
李三发誓,他这一辈子从未见过这般跟仙女似的女子。
犹是这名女子的那一双眼睛深深的在吸引着她,眉如弯月,眼如眸,双眼眨动之间,仿佛里面藏着两只欢脱的月兔般。
总归,这名女子的一双眼睛很有灵气,仿似会说话一般。
便在李三沉浸于这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眸时,萧后亦是轻启芳唇向他寒声问道:“我问你,这山中可是住了一位高人?”
听得所问,李三亦是下意识的向萧后回道:“是,是住着一位高人。”
但见李三肯定,站于萧后左侧的拓跋剑亦是目光一凛。
终于能遇到一个能打的了,这一路打过来,他拓跋剑打的好不痛快。
“这位高人有多高?”
双眸中迸射出两道凌冽战意,拓跋剑向前迈步一步向李三掷声问道。
“多高?”听得拓跋剑所问,李三紧盯着萧后说道:“身高大概有七尺。”
“七尺?”听得李三所回,拓跋剑亦是震声再向他说道:“我问的是他的武功,没问他的身高。”
“武功?那我不知道,反正老高了。”
“老高了?”萧后觉得这名樵夫说话很有意思。
“这位大哥,劳烦你告诉我,你口中的老高是多有多高?”
嘴角捏笑,眼眸如波,李三但见这位仙女对着他笑,感觉自个儿的身子都轻飘飘的。
抬起手臂,仰向天空,李三挂着一种痴醉样向萧后回道:“和天一样高。”
和天一样高?
听得李三所回,梳两麻花辫的巴尔那海亦是轻蔑冷笑。
放眼天下,敢与天比高的唯有他们西贞国的大宗师耶莫瀚。
眸中灵动不负,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寒光。
这抹寒光映入李三眼中,亦是让李三立时从方才那种如痴如醉的梦境中退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