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脸色古怪,这铁公鸡的心性,怎么有点像表叔呢。
“况且我又不知道什么,我说的也是猜的,你只一点糕点叫我探问表叔和姑奶奶做啥糕点,我成什么人了?!”小妮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说平时多疼疼妹妹,难得买上几个糕点,还是巴巴的来求妹妹办事的,有这么办事的吗?!你可真是我亲二哥,哼,有事就是亲妹子,无事就是那野丫头,理都不理人的。呸!我才不给你办这种事。给了我吃的,我凭啥不能收,我不光收了,我还和姑奶奶和姐姐一道给吃了……”
张恒果然面色古怪,见大妮斜眼看过来,咳了一声,道:“瞧妹妹说的,哥哥给妹妹买吃的不是应该的吗?!”
“那平时也没见你买,我最近吃的喝的还是表叔买的呢,哼,表叔都比你大气,”小妮道。
张恒道:“误会误会,我就是瞎了心想问问是啥糕点,没有啥不好的念头,真不是那贼人似的惦记着这个那个的。好妹妹,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叫你做这种贼事了。”
“知道是贼勾当,还哄我。当我傻!”小妮嘻嘻笑道:“二哥这人就是,见到有啥好的就想钻一钻,跟那苍蝇似的,惹人烦的紧。”
不是你先透出口风来的么?!张恒被她奚落的不成。心中讨饶的不行。
这可真是姑奶奶,还会钓鱼执法了。张恒心中暗暗叫苦,无奈认命,不住的摇头苦笑。
小妮得意的哼了一声出去了。
张恒这才坐了下来。
大妮看他一身汗,递给他一个扇子,张恒立马扇了起来,大妮道:“二哥也是,小妮现在还有点孩子心性,她就是张扬了些,也不是故意的告诉你什么,反倒是你认真起来,去叫她问东问西,她能高兴?被她奚落也是二哥找的。若说向着谁,小妮更向着表叔。正当的年纪,又合得来。小妮都说了,表叔没什么鬼心眼,不像你似的……”
“……”张恒无语至极,道:“得,表叔一来,咱都是外人了。”
“二哥这话外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内人外人。到底是她这个年纪。你好好的招惹她做什么,她有时候好奇,有什么事告诉你了,你就听一听,别当真,你还认认真真的讨好起她来,不是自找的是什么?!孩子心性,好起来你是亲二哥,不好起来,便是亲哥哥那也是不吝甩耳刮子!孩子心性就是这样,时好时反常,翻脸像翻书。”大妮道。
“行,我错了。”张恒拿着扇子双手合十,唉哟道:“都是奶奶,一个也惹不起!”
大妮噗哧一乐,道:“真惹急了她,二哥怕是要吃挂落。”
张恒也是后悔不迭,他也是失心疯,大早上的好好的送她糕点做什么,真是脑子抽掉了。
“二哥有事找我?!”大妮看他不走,道。
“等大牛回来,你们是个什么章程,真就一直卖锅贴了?!卖到孩子们落了地,生下几个也买不了屋住,他家里若是给他分家分成了,你们还有家底,若是没有呢,”张恒道。
大妮道:“就卖个锅贴可以了,虽赚的不多,可是,也能有赚头,虽然要与小妮和表叔分,但是胜在安份,大牛也有力气,我们就不买屋,跟着姑奶奶住,我和大牛也能服侍姑奶奶,照应一二。一个家里事情多,表叔年纪还小,要操心的地方多着呢,姑奶奶又吃不了力,有些事我和大牛顺手的就做了。姑奶奶当我们是小辈们疼,我们就当姑奶奶当自家的奶奶一样的孝敬。等姑奶奶将来……那时候再说!”
“也成,反正爹是不会亏待你。”张恒道:“再者,姑奶奶心里想着你呢。”说罢便将头油的事给说了。
大妮一愣,前段时间是看到姑奶奶晒头油,一时恍然大悟,心中便酸甜甜的,道:“姑奶奶的意思是哥和大牛做这个?!”
“是。只是分成要分给表叔和大哥的。他们不出力。主要是我们出力。但是分成还是要给的。”张恒道:“方子是姑奶奶的,姑奶奶也有一份。我估摸着表叔的营生,姑奶奶另有安排呢,怕是做糕点了,这个生意,表叔是沾不上边。”
大妮连连点头,道:“哥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以后银钱和方子方面,我们兄妹俩沾手,别叫大牛碰。”张恒听着小妮在外面与张融融说笑的声音,低声道:“不是挑拨你们夫妻关系的意思,只是,事涉方子,事关重要。方子一事更是能荫及子孙,吃几代的事情,哪能大意了去?!一不能叫王家沾,二不能叫季家沾,便是一丝也使不得!”
大妮是个精明人,并没有不自在,她现在极为冷静,道:“这么说来,便说是我张家的方子!”
“是,”张恒道:“只是分成需要约定好,以免将来不妥。咱们认姑奶奶和表叔分成,可是子孙就未必了。妹子,哥是你亲哥,才与你说个真话。大牛是个实诚性格,然而,你生的娃娃,将来却是姓季,不说被季家讨到便宜什么的,估计养在咱家也与那边没啥关系,只是人大了,心可能会变呐,到时候若不认大哥和表叔还有姑奶奶的分成,怎么成?!”
大妮咬牙道:“我明白哥的意思了,方子的事,只咱俩知道,便是将来我的孩子,没有首肯,我也绝不传!”
“这样才对。”张恒松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与小妮不一样,她还是个小孩子,疯里疯气的呢。大妮啊,我不是防着大牛啊,只是,万事要为子孙计一计。况且不说将来,大牛是个没心眼的人,这力气活的事还得他沾手,他若是知了方子,季家那边套套话,万一套去了怎么整,便是旁人问起来,他一时嘴快也说出去了怎么办?!不是我不信他。而是没有心眼的人,其实做这种重要的事,也挺可怕的。他不知道咱们殚精竭虑费多少心,心里没那概念,没个城府的,嘴一快,什么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我明白,二哥,我不是把你想成那贼一般的人。哪能不知道你的意思。索性以后我当家便是,大牛都听我的。”大妮道。
“你明白就好,有你帮我,我就轻省许多。以后你和大牛就主内,我主外,去跑跑销量什么的,包管不愁卖。”张恒笑道:“卖货,我可是强项!”
“不是我说你。趁大牛不在,我也与你说说心里话。”张恒道:“季家老爹老娘将来怕是还得来,妹子啊,你手上可不能没钱。没钱就得被人欺。手里有了钱,又拿捏住了大牛,这日子才好过。便是将来安置他们老两口,有钱就能买个院子,买几个丫头婆子去伺候。还不用住一块。外人能说啥,说起来只说你舍得积蓄给老两口住,自己宁愿吃苦受罪点,也绝不愿意对老的不敬,包管他们无话可说。堵人的嘴,这一种最好堵。院子要买,就记在大牛名下。你是既得了名又得了孝,还得了大牛的忠心。等大牛来,不管咋样,不管他带来了多少钱,以后你要主家,别留一分给他。他本就是个手松的。你就手紧些。将来便是要花大钱在季家,你一舍多了,也显得敞亮。好妹子,行事做风的,宁愿敞亮些,挣个明光,也别吃暗亏。事情,只要你抓住了重心,是可以做的又漂亮又叫人无话可说的。”
大妮听的眼睛已是红了,道:“二哥,难为二哥还为我思虑。为我发愁。我记下了。吃过一回大亏,哪还能再笨死。我一定听,记在心里,绝不叫哥和爹的心思白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四千字。
第078章 好命
“这也是大哥的意思, 你也知道大哥那个人,有啥话都放心里不肯说。”张恒笑道:“等大牛来了,大哥怕是还要捶他一顿, 他若老实受了也罢了,若是有抱怨,你就更留个心眼。好妹妹,将来左不过有姑奶奶,爹, 我和大哥看着呢,叫你受不了委屈。等将来手上有了银子, 宁愿花些钱财,也不要吃暗亏,记住了!?”
“记住了!”大妮郑重的道:“家里人为我这般担忧, 我若是再不知道好, 就白费了有这好命。”
张恒笑道:“这样才对呢。反正以后帐本什么的就劳妹妹管管了。”
大妮自然无有不应的。
张恒站了起来, 道:“这个事我再找姑奶奶和爹商议商议,看看分成是怎么个分法!”
大妮道:“不给小妮一份?!”
“她还小, 便是要给,等懂事以后吧, 现在给了, 将来说亲,人家说的是她这个人,还是她这个分成?!难免引贼,这丫头不识好歹, 万一以后闹起来,有的扯皮了。好歹季家是弄清了,你脑子也清醒, 可是小妮这性子,将来的事说不好。”张恒道:“我去与爹说说,分成的事,先别叫她沾,她以后若是夫家不灵利,不是招祸吗?!大不了以后多给些嫁妆便是了。便是我和大哥多拿些都使得。”
“她还是小孩子呢,孩儿面,变天的脸。小妮倒不是不懂事的人。”大妮道。
“我知道,我还能与她计较?但她能撑住事,也得等她以后经历过些事以后才知道好歹。不然以后比大牛还笨。”张恒讪讪的道:“好妹子,我不是说大牛的意思,就是说顺嘴了。”
“没事的。”大妮道:“只是在外人面前,给他一份颜面,好歹他是我的丈夫。”
“以后包管不胡说了。我啊,这张嘴有时候真秃噜过了头,哎。我知道姑奶奶是嫌我话多,正经的大事也不叫我办的。”张恒很是苦恼,很有自知之明的样子。一份才多了,过了的那种苦恼,引的大妮便是一乐。
反正话多不多,她不知道,但这性子是真似个活宝一般!
张恒正色道:“大牛没啥图求,你就嘴上哄哄他,对他真心的好一点,只是心上却要防一点,倒不是怕他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而是怕他嘴快。只要对他真好,钱上收紧点,面上敞亮点,你的好日子自然在后头。你啊,比小妮那丫头强,这死丫头的嘴,迟早要吃亏,刀子一般!”
大妮哭笑不得,道:“二哥也真是,好端端的老说小妮做什么!?”
张恒说完了话就出来了,小妮瞧见他,便对他做了个鬼脸,一脸的小得意。眼一瞥就见他老子对着他怒目而视呢。
张恒二话不说,拔腿就跑,一面走一面道:“臭小妮,吃了我的还咬我一口,你等着,日后有你的好多着呢!”
张兴柱追出来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妹妹,出息了你!”
张恒早跑的没影子了。
“跑的倒快,”张兴柱无语。
小妮对大妮道:“姐,二哥跟你说啥了,你可不能得了他的好就帮着他打听卖了我。”
“卖你值几个钱?”大妮乐道:“不光卖不到钱,还得吃兄长们的,卖来卖去的还亏本儿!”
小妮气的红了脸,叉着腰在那嘀嘀咕咕。
张融融看着小孩子们笑闹,心里倒是挺开心的。
好几天了,季大牛还没来,张融融和张兴柱心里都有点泛嘀咕,看样子,怕是事情很大啊。
当下无话,第二日,张恒便依旧到了城门口来等着。张兴柱也来瞧着。
果然有昨天说好的村民把昨天采摘的鲜花背了过来卖。
张恒打开看一看,虽有点蔫,但还好,百姓们也算忠厚,没有加水什么的。不然这摘下来的花没了生命力,加了水就会烂掉。有些人黑了心的会欺熟,看人做生意忠厚,不会检查,就会把水淋上头,就是为了打秤。
张恒当然不傻,他是那种嘴甜的人不假,但是做事也是实实在在的,绝对不会因为与人关系熟了,而在做生意的事上糊弄,是宁愿人家秤了八斤五两可以给九斤的钱来收,但前提是人家没有欺自己,否则他必定翻脸。
在放点秤上卖点好,这也是做生意的套路了。
他事无俱细,不管人家采了多少来卖,都是客客气气的,嘴里甜的说着什么叔婶奶爷啥的,也并不妨碍做事麻利,检查的细细的,一点都不嫌麻烦。
然后结算。
很快就收了两麻袋了。
张兴柱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点了点头,这老二虽说有时候是油滑了点,但是做事,是真的很认真,并不会嫌麻烦。这样的性子就算平时偷懒了点,也不是大毛病。
这个老二,还是很可靠的。
从小教导,总算没有教歪了。
张兴柱很满意,道:“你继续在这收着,我把这两麻袋扛回家去辅开晒一晒,趁着天好。这个天气,估计一天就晒的差不多了!”
张恒怕他累着,便道:“爹,你在这收我背去吧。”
张兴柱道:“你爹还没老呢,你继续收着,别叫乡亲们久等。昨儿说好的,咱们不好失言!”
张恒有点担心他的身子骨,但张兴柱坚持,麻利的腿贼快的走了,张恒拦不住,只好继续收花草什么的。
有些挖了野菜,或是药草的,张恒认识的也都收了。野菜可以晒干了冬天吃,夏里的野菜其实还挺多的。至于药草,可以给马大夫家用,反正是顺手的事情,张恒也就顺手的做了。
等张兴柱再来的时候,这里又有一堆了。
“爹,这两堆是药草,等回了家给马大夫家晒了药用吧。我看他最近挺忙的,怕是没得空收药草,看到很多人来卖,就顺手收了。也不贵。”张恒道。
“行。一会子带回家去给他。”张兴柱道。
父子二人一身的汗。看看天色不早,赶集的人都几乎进了城了,便准备回家。昨天和村民约好了,只赶早市的时候在城门口收,百姓都是这个习惯,赶早不赶晚。因此到中午肯定就没人了。
正准备把东西收拾回家,一个城郊的村民走了过来,道:“可是大牛的丈人和舅子?!”
“老人家您是?!”张兴柱道:“季家村的?!”
“嗨,可不是嘛,”那老汉也有五十多了,肩上挑个扁担和菜筐,是卖完菜就准备回家了,之前进城都没注意到他们,现在出城人少了,一眼就看见了,这才凑过来,道:“季家出事了,在家里打的鸡飞狗跳的呢。”
张兴柱心中一跳,道:“不会出人命了吧?!分个家,至于吗?!真不应,不分也罢了。何苦这样打架?!”
老汉摇头,道:“哪那么好说,季家老两口非得分,不就说不好了吗?!关键他们还特别古怪,要单给老四分,不给前三个分。这哪里依?!就是我们村也没分过这样的家,村族里都愁的要掉头发。之前还好说歹说的,各有各的坚持,然后前三个儿子死都不肯,说要分就都分,要不分都不肯分!”
他大概说到兴头上了,把肩上的扁担给放下了,说的唾沫横飞,拿着草帽扇着风。人类的八卦天性是改不了的。
“就是前天,打起来了,先是三个儿子打的不可开交,这个说他最辛苦,应该多分,那个说他最辛苦,他该多分,只你家大牛这女婿忠厚,去拉架,他也真是,明知道三个都心里对他有怨气,这拉架不就白惹着拳头往他身上招呼吗?!因此就变成了三打一,大牛是个老实的,还不知道回打哥哥,最后还是季家老两口和村里青壮给拉开了,为此村人都挨了些拳脚……”老汉道。
张恒嘴角一抽,这个时候了还要说要多分少分。季家兄弟,可真是!
张兴柱递过去一碗水,道:“老哥哥,喝口水!”
“唉,亲家你可真客气。”老汉笑。一般村里人的亲家,村民遇到了,也会随着顺口称呼一声亲家。他喝了碗水。
张兴柱道:“大牛没事吧?!”
“他本来就力大,倒没大事,只是季家却是闹腾个不休的,”老汉道。
“看这样子,怕是要都得全分,”张兴柱琢磨道。
“可不是?!”老汉道:“就是昨儿也不知咋的,季老爹老娘还是咬口说只给老四分,结果老大发了火,拿着铁锤把油坊里给砸了个稀巴烂,老二老三把家里的锅都给砸了,说是他们累死累活,结果便宜了老四,还不如砸完了大家一起死,这可把村民们都吓着了,季家老两口也吓着了,再不敢说只给老四分了,就松了口,哭喊着说,分,把家拆了就算完了,以后生意也不必做了,等分了家,他们就一根绳子吊死拉倒,省得被儿子们给逼死……”
“……”张兴柱嘴角抽抽。
张恒兴致勃勃的道:“然后呢,老人家倒是说说,来,再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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