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动作完成后,她长呼一口气。
从净房里出来,女子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绯红,像羞涩,又像是沐浴过后的红晕。
景翊望着床榻上的凌乱之色,这样显然是不能睡人的,他转头问她:“我让竹苓进来换床褥子?”
“不准。”阮清莞杏眸瞪他一眼,目光抱怨,若是让竹苓进来看到这番痕迹,往后她还如何做人?
女子娇蛮指使道:“你换。”
景翊眸间一弯,眼尾的愉色尽显,他捏了捏姑娘绯红的小耳垂,声音低哑道:“……遵命。”
在他面前,即使是让他做这些伺候人的微末小事,他也甘之如饴。
待床榻重新变得清爽干净之后,两人一齐躺了上去,阮清莞的眸子越来越沉,逐渐睁不开眼。
迷蒙间,他感觉到男人的手臂抚在自己的薄背上,轻道一声:“睡罢。”
她眸子一闭,彻底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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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明媚的光线透过纱幔射进床榻上,阮清莞从软枕上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却有另一道目光灼灼映射在自己脸上。
阮夫人斜坐在床沿,望着她困倦的小脸,忍不住道:“这都快晌午了还睡呐?”
阮清莞这才从锦被中拔出了身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嘴硬道:“我向来都是睡到这个时辰的……”
阮夫人却望着她这副浑身虚软的模样,看破不说破,口中啧啧两声,随即问道:“昨晚几时睡的?三更还是五更?”
睡到这会儿才醒,只怕昨晚是累坏了。
阮清莞斜睨母亲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老实回道:“不到子时就睡了。”
昨夜虽漫长却也短暂,景翊到底是怜惜着她,只一回便收了手,即使是后来在净房里,也终是没有碰她。
阮夫人闻言,却惊讶地挑起了眉:“子时就睡下了?”
她想着昨晚两人那副模样,年轻人血气方刚,怎么也要闹到三更天去的,居然不到子时就结束了?
阮夫人眉间微惑,说着便唤来了竹苓,问道:“将军昨晚要了几次水?”
竹苓也是脸红,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磕磕巴巴回答道:“一、一回……”
“才一回?”阮夫人这下神色更诧异了,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阮清莞。
时间短就罢了,次数还少,她难以相信,在边境憋了五年没碰的男人,竟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战斗,一点都不恋战。
阮清莞闻言却不高兴了,蹙眉反问道:“……什么叫‘才’啊?”
一回就已经够她受得了好吗?她知道自己的承受能力,若不是他及时撤离,自己只怕早就晕过去了。
阮夫人却面色犹疑,低头沉思了好半晌,眉间越来越紧。
“莞儿,娘问你个事。”阮夫人靠近了她,低声一问:“将军……他是不是不行啊?”
第36章 滋补  你最行了
在阮夫人的心目中, 她的女婿是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自小习武多年练兵,无论是体力还是战斗力绝对都是远超常人的。
所以昨晚上她看见小夫妻俩人那样时, 想着以战神大将军的作风, 必然是一场态势凶猛的持久战, 还颇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儿,估摸着她那副娇柔的模样怕是要受不少欺负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只一回就结束了。
她望向女儿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一时间难以消化。
——“莞儿, 你跟娘说实话, 将军他……是不是不行啊?”
阮清莞听到母亲凑过来嘀咕质疑的声音,差点一瞬间呛出声, 小脸憋得通红。
“他怎么就不行了……”她小声道。
虽然只此一次,可阮清莞能感觉到男人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怜惜, 那是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行事, 也正是因为他刻意照顾到自己的感受,她才能完完整整地承受下来。
甚至……还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快意……
不过这些, 阮清莞是不好意思告诉母亲的。
她不便于在母亲面前描述各种细节,只能简单道:“将军他……挺好的, 对我也挺好的……”
“是吗……”阮夫人闻言却仍然存疑, 她在心中微微叹一口气。
瞧女儿那副娇羞的模样,定然是什么都不懂的, 她年纪尚小, 又没有经验, 不曾见过什么世面,自然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阮清莞猜到母亲在想什么,其实她真的很想向母亲证明, 他行,他很行的好吗!可话到嘴边,她嗫嚅着嘴唇,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动作如何如何?说他行事如何如何?
天,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阮清莞抿了抿唇,又将话咽了回去,罢了,为了自己的脸面,就牺牲一回景翊的脸面,让他在岳母面前当一回不行的人吧。
而阮夫人瞧见阮清莞欲言又止的神情,更是印证了心中的想法,望向女儿的目光愈发怜惜。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穿着墨色绣金锦袍的景翊迈步而入,打破了室内这番沉默。
阮夫人没想到话题之人突然造访,有些尴尬地站起了身。
景翊也没想到阮夫人在,男人微微颔首,对她沉声唤了一声“母亲”。
阮夫人听闻他这一声轻唤,却是神色微微一愣,她目光复杂地看向面前身形颀长的男人,想起五年前两家决意成亲之时,她看这个准女婿也是十分满意的。
那时候她就觉得景翊无论是家世,容貌还是人品性格都十分完美,挑不出一丝差错,对待女儿的态度也十分疼爱敬重,算得上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可她却是没想到,他私下里竟是有这种问题。
如今阮夫人再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难怪他对女儿百依百顺,原来是有所亏欠;难怪他房中再无姬妾,原来是没有多余的精力。
可惜如今知道得太迟,二人夫妻已过五载,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阮夫人微微叹一口气,女儿还年轻,尚且不懂此事的重要性,眼下也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操操心了。
于是,她便拉着景翊嘘寒问暖开始关切,并未提及此事,只是旁敲侧击,问到“以前在战场上身子可有亏损”、“近日是否觉得疲惫劳累”,甚至是“身上可曾患有隐疾”……
直到待到阮夫人离开后,景翊脸色沉得厉害,憋着一肚子的疑惑与不对劲,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阮清莞早就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在床上狂笑:“母亲可能是……觉得你不太行吧……”
景翊闻言一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难看,他一把将躲闪的女子捞回身旁,小猫似的逗弄她:“哦?那你说我行不行?”
粗粝的大掌流连中又激起层层战栗,阮清莞被他挠得咯咯直笑,连连求饶:“你行、你最行了……”
男人这才放过了她。
若说昨晚,他的确没有尽兴,只是稍稍释放了一回,到底是顾及着女孩的身心,不敢对她太放纵。
没人知道他其实也憋得慌,像面对一顿珍馐美馔却只能浅尝一口的不舍。
可他知道她的症结所在,因此也必须格外耐心,他们有着那么多的朝朝暮暮,来日方长,确实不必急在这一时。
——
阮清莞稍稍休息到午后,想着母亲此次登门的用意,还是忍住些许的不适,稍作打扮后出门了。
自重生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风月楼,如今重新踏入此地,想起自己上一世的任性糊涂,果然是觉得恍若隔世。
白日里的风月楼,反而归于沉寂,阮清莞在楼下问过了掌柜的,轻车熟路地往二楼厢房走。
走廊深处的房间,阮清莞刚行至门前,就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酒味,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拧起了鼻子,推开房门果然看见阮浮舟醉倒在里面。
“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阮清莞慌忙进去,将醉倒的兄长扶起来。
阮浮舟宿醉过后双颊呈现一种异常的红,睁大迷蒙的双眼看见来人后,眸色暗下来:“妹妹,你怎么来了……”
他想尽力在妹妹面前强撑起身子,然而醉酒的虚软却让他无能为力。
阮清莞瞧见他这副样子,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提高嗓音:“你知道爹娘有多担心你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场考试让他消沉成这样,如今距离秋闱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他还是这样沉溺于失败中走不出来。
阮浮舟听出她口中的失望,垂下了眸色:“清莞,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阮清莞正色道:“你想想自己寒窗苦读了十几年,就这么轻易被打倒了,你对得起自己曾经付出的努力吗?”
阮浮舟只是垂着眼眸,并不作声。
阮清莞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凑到他身旁,换了种语气对他小声道:“哥,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次科考的状元,我瞧着似乎不大对劲,可具体是哪里不太对劲,我又说不上来,总觉得他并不是货真价实的……似乎和太子有些关系……”
阮清莞其实至今也没有什么证据,可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阮浮舟面前说起这事,也是希望能激起他几分斗志,让他不要一味沉溺于失败。
“哥哥,若不然,你我一起查查此事可好?”阮清莞定定地看着他。
可阮浮舟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打起精神,反而眸色冷淡下来,沉着嗓音打断她:“清莞,这事以后你不许再掺合了。”
“为什么?”阮清莞闻言睁大眼睛:“你难道就不想搞清楚事实真相吗?”
阮浮舟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阮清莞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一时间也生了气,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哥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着她便一转身,大步迈出了厢房的门。
阮清莞推开房门的时候,面色还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涨红,并未注意到房门的另一边,有一个躲避着偷听的身影。
云沁躲在门后没出声,方才本想推门进屋,不小心听见了屋里兄妹二人的对话,她一双纯澈的眸子望向那逐渐远去的女子背影,面上闪过了若有所思。
阮清莞在蹬蹬蹬跑下楼后,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
她四下看了眼这风月楼的大堂,心中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景翊上辈子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似乎在风月楼里。
她之前托林茉打听过,可惜并无结果。
阮清莞想趁着此次前来,正好看看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可是她来得确实不是时候,白日里楼中的姑娘都是不出门的,连罗妈妈都不在。
阮清莞等了片刻,便只好失望地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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