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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骨宠妃 画骨宠妃 第70节

景宣听得明白,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景湛,“你太卑鄙了,你根本就是想陷我于死地。”

说着,他转向祁胤帝,语气急促,“父皇,景湛他知道……”

“闭嘴!不要再叫朕父皇,朕没有你这个儿子!”祁胤帝气火攻心,猛烈地咳了起来。

等缓过之后,祁胤帝肃声说道:“今,宣王以下犯上,欲弑君谋反,即刻革去封号,圈禁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半步。”

景宣呆滞地听罢,全身力气像被人抽空,眼睛酸涩,渐渐模糊……

一炷香的时间后,宣王府的红缎被扯下,门槛被踩烂。

姚青蔓坐在婚床上,听着一门之隔外的动乱,心如止水地拨弄着手里的小匣子。

直到有人乍乎地推门而入,是姚青蔓的陪嫁丫鬟。

“小姐,出大事了!”

姚青蔓起身推开窗户,目光所及是王府里行色匆匆的下人和一片狼藉。

她蹙着眉问道:“什么事?”

“宣王进宫谋反,被贬进宗人府。”

姚青蔓手上的动作顿住,不解地反问:“谋反?当真?”

“千真万确。”

姚青蔓闻言嘴角轻轻扬起,火红的蜡烛映照着她的脸,像蒙上了一层面纱。

而锦绣红袖中,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卷起。

景宣真是遂了她的愿。

第64章 六十四  欺君之罪

景宣谋反的事传到宋枝落耳中时, 她正坐在景离怀里品尝青州进贡的雪梨酥。

宋枝落眉眼上挑,面色微惊,嗤笑道:“他真是活腻了。”

景离摩挲着宋枝落的腰, 唇角也勾起,“蠢货。”

宋枝落咬了一口雪梨酥, 含糊不清地说道:“王爷可进得去宗人府?”

“做什么?”

宋枝落歪着头笑道:“让他死得其所。”

景离眼神幽暗地看着宋枝落嘴角的碎屑,将两人间距离拉近, 低头吻去,然后哑声说道:“那走吧。”

一个时辰后,宗人府的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侍卫, 宋枝落啧了一声, “王爷下手不轻点, 他们醒不过来怎么办?”

“死不了。”

转过游廊, 宋枝落才在一间暗无天日的房里看见景宣。

身上还穿着锦袍, 却皱得不成样子,开门时透进的光刺得景宣伸手去挡。

他迟缓地抬头看向来人,眼带讥讽,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我没那么闲, ”景离在景宣面前蹲下身,“是你自己把刀递到景湛手上,让他杀的。”

景离其实觉得景宣有些可悲, 从前是淑妃掌权的傀儡,一言一行都看着淑妃眼色, 如今又成了阶下囚。

“你……”

宋枝落从景离背后走出,声音淡漠,“王守义和你说了什么?让你选择去勾结景湛谋反?”

她今天来,就是想探探景宣的口风。

景宣皱着眉打量宋枝落一番, “你是谁?”

景离侧身微微挡住景宣直白的视线,沉声道:“事到如今,还敌友不分吗?”

景宣脸色一滞,想起不久之前在乾清宫里指向他的剑,咬牙将王守义的话和盘托出。

包括贤妃和淑妃联手谋害景琮。

包括锦江案。

甚至包括德妃之死。

一桩一件,都和景湛脱不了关系。

景离沉默着听完,桃花眸眯起,卷着诡谲。

而就在宋枝落和景离走后没多久,一道清瘦的人影跨过倒下的侍卫,眉间虽有疑虑,但转瞬即逝。

在景宣不解的眼神中她步步靠近,淡然地笑了笑,“对不起了,景宣。”

说完,她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向景宣。

景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脖颈剧痛,很快失去了意识。

女人嘴角自始至终噙着抹释然的笑,将一封信塞到景宣手中,又拿出准备好的白绫,慢条斯理地挂上横梁。

直到女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人知道宗人府里发生的变故。

翌日一早景宣死在宗人府的消息就不胫而走,震惊了整个皇宫。

祁胤帝阴沉着脸,悲痛不显。

“陛下,和宣……景宣尸体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封血书。”说完,赵无敬将那封染血的信交到祁胤帝手上。

祁胤帝徐徐将信展开,白纸之上,字字鲜红。

在看清信中内容后,他面上一凛,划过错愕。

祁胤帝捻了捻眉心,叹声吩咐道:“赦免景弈,放他出来。”

“陛下这……”

赵无敬自祁胤帝登基便伺候左右,此刻竟也猜不透祁胤帝的心思。

怎么景宣一死,景弈相安无事了?

“景宣承认是他下的青蛊毒,他早有谋反之心。”

祁胤帝哀沉的声音飘进赵无敬耳中,让他心一惊。

“朕真是瞎了眼。”祁胤帝被气的笑出声,可笑声分明是藏不住的凄凉。

而景宣一死,偌大的宣王府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空壳,萧条至极,府前的红灯笼被风吹起,发出的声响诡异又渗人。

姚青蔓还是红妆盛衣,走到屋檐下,伸手打开了高悬的鸟笼。

笼中的珍珠鸟受惊后缩在角落,又耐不住探出头,确认安全后扑着翅膀,转眼就消失在高墙之外。

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姚青蔓缓缓转身。

“你来了。”

宋枝落柳眉轻蹙,看向面色寡白的姚青蔓,问出的话却很平静,“景宣是你杀的吧?”

景宣应该就是姚青蔓找的替罪羊。

姚青蔓不置可否,“枝落,你应该不会明白,为景弈,哪怕去死,我也心甘情愿。”

宋枝落有些迷茫,她不明白吗?

但如果入狱的是景离,她想她会去劫狱的。

离经叛道而已,她不在乎。

“那你后悔吗?”

“不,”姚青蔓微微摇头,“我说过,不会让景弈有事。我找到元禄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所以我只能让景宣担下弑君罪名,只有这样,景弈才能脱罪。也只有景宣死了,这件事才能永远扣在他头上。”

她艳丽的红唇勾着一抹动人的弧度,但声音越发轻弱。

宋枝落看着姚青蔓,觉得眼前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娇纵、天真的大小姐。

“枝落,这个你帮我转交给景弈好吗?”

宋枝落垂眸,是一封信和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葫芦。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景弈不再是戴罪之身,你为什么不亲手交给他?”

“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姚青蔓纤指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裳,细弯的黛眉紧皱,唇角溢出暗红色的血。

身形一晃,险些跌倒,被宋枝落扶住。

“为什么?”宋枝落眉眼染着惊色,压低声音问道。

姚青蔓苍白的脸上,映照着红灯笼的微光,吃力地扯起一抹笑,“一命换一命。”

宋枝落睫毛颤颤,“但如果你不杀景宣,他也难逃一死。”

“可从我嫁给景宣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姚青蔓目光越来越涣散,嘴里的血也在不停地淌出来,逐渐和大红色的嫁衣融为一体。

景弈,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没能治好你的病。

直到她的手从宋枝落的手心滑落,无力地垂在腰侧,双眸也一点点阖上,再无生气。

“青蔓?”宋枝落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却全无应答。

她的指尖轻轻搭上姚青蔓冰凉的手腕,心脏收紧。

是鹤顶红。

宋枝落从未想过,姚青蔓会死在自己面前。

……

走出宣王府时,天飘起了小雨。

雨丝打在宋枝落的脸,她连眉都未皱,麻木感漫上心头。

直到大内监牢外,宋枝落目光所及是景离那张冷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