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堂很快就有了。
张軏闲闲的道:“佳木,最近我府里事多,人手不够。所以,打算从城外庄子里抽调些人手过来。正南这个坊是归你管,突然多了不少人出来,我想,提前和你打个招呼较为妥当。”
杨英在一边接着道:“都督这里要增加人手,年前年后的事多,我怕你人手不够。所以,我要挑一些精干人手以坊里帮忙。”
张佳木心里暗笑,这两个货,根本就沉不住气。他们俩也想在这次大事里分一杯羹,但现在就急急的动作起来,形迹也太明显了一些。
他很客气的道:“两位大人,都是下官份内的公事,下官当然效力。”
“只是,”他接着道:“下官必须得知会王老伯爷,还有朱骥指挥使大人。”
张軏面色不愉,但还是点头道:“也罢了,这都是你的份内事。”
张佳木知道话不投机,因此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都督没有别的吩咐的话,下官就先告退了。”
“好,你去吧。”
张佳木告辞而出,到中门附近时,一个豪奴追赶出来,这一次手里提了一个碎蓝花小布包,叫住了张佳木,往他怀里一塞,道:“拿去吧,这是都督赏你的!”
张佳木掂了一掂,约摸有十来二十斤重,想来里头是二百两银子,张軏这一次出手,倒是大方了很多。
银子又不咬手,张佳木坦然接受,到了门口,随从接了银子放在马上,张佳木有心再去拜几家客,但实在累的够呛,想了一想,还是回百户府休息去了。
……
在他身后,张軏与杨英目视他离开,杨英开口道:“都督,这小子着实靠不住,我看,想办法把他换开也好。”
“这样的话,动静太大了。”张軏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正南坊里?实话同你说,我的力量,也不够把他换走的。一有动作,肯定有人出来阻止,凭白自讨没趣,何苦?”
“大人说的是,是下官鲁莽了。”
张軏嘿嘿一笑,道:“反正他听王老头的就成。对了,你要挑得力的人手进正南,不能再教这小子一手遮天。反正你是他该管上司,加些人手,别人总没话说。”
杨英连声答应,见张軏无事,便趴在地下叩了个头,这才转身走了。
他一走,张軏身后才又闪出一个人影来,是个穿锦袍着官靴的中年男子,他向着杨英去的方向冷哼一声,然后对着张軏道:“三哥,这厮靠不住。利令智昏庸懦怕事,我看,他不会是那个小百户的对手。”
“当然,”张軏道:“我也看得出来。”
他沉思道:“我们兄弟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当然不能坏在任何人手里。四弟,关键还是在我们自己身上。你我府里,都有些先国公的旧部,骁勇敢死,还有我们管十团营的心腹将校,加在一起,总有三百来人可用。”
被他称为三弟的便是同为都督的张輗,这兄弟两人,都是故荣国公追封河间王的张玉之子。张玉死于靖难之役,立功甚大,所以死后封王,三个儿子,英国公一脉是长子张辅,已经战死于土木之役,三子张軏,四子张輗都封都督。
原本,这两人没有什么战功,封都督已经是祖荫,但未能封侯,这两人心里总有不足之意,所以,这一次太上皇与皇帝兄弟失和,并且因皇帝病重引发朝局动荡,兄弟两人私下商量,觉得这是大好良机,不管如何,先把手中的力量聚拢在一起再说。
张輗将手一拍,发出一声响亮的脆响,他恶狠狠道:“说有三百来人,但平时不敢留在府中,现在这会可不能再犹豫了,三哥,你我二人,要将部下聚集在一起!”
“好,就这么办。”
张軏被他鼓起兴头来,但同时也警告道:“这件事,还要商量。”
“还商量什么?都火烧屁股了。”
“老四,你还是这个急脾气。我同你说,我们都商量定了,起事之前,要有两条,做到了,才算成功,不然的话,随便起来,你我二人才三百余人,加上别人的部下,亦不过千多人。皇城警备就有近万人,咱们这点人,够干吗使的!”
这话也说的是了,但张軏话中有话,一切说的含含糊糊的,倒教他这个弟弟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把哥子拖过来打一顿才好。
正想再逼问时,门上来报:“老爷,四老爷,左都御史徐老爷,太子太保杨老爷一起来拜。”
“哦,他们来了!”
张軏脸上露出喜色,匆忙转身,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弟弟,哈哈一笑,在张輗肩膀上拍了一拍,道:“老四,怄什么气,走,同我见这两个人去。”
“这两个全是文臣,身上有头巾气,我不爱见。”
“你懂什么,真正蠢才。”张軏训道:“老杨的那张嘴,能把死人给说活了。姓徐的人虽阴,咱要防着点,但他脑子好使。我同你说,咱们有人有力,他们可有的是嘴巴和脑子,还有笔杆子!以后哪,我看笔杆子要比刀枪好使,你呀,学着点!”
“是,我知道了!”
……
张家兄弟和客人商量一些见不得人的大事,还有一些人也是整夜未眠,京师之中暗流涌动,张佳木倒是黑甜一觉,第二天起来,竟是比原本起身的时辰还晚。
起来了,漱口擦脸,不免把近侍小三一通埋怨,再问着别人,却都是早早到了。
任怨和武志文去调整坊丁,新的训练办法出来了,可想而知,坊丁们要吃大苦头。张佳木的精神就是鼓动人对打,并且用残酷的肉刑打的人一肚火气,最近这几天,估计谁也好过不了。
刘勇还是老差事,居中调理。薛祥那边给他加了五十个人手,把南宫卫护的水泄不通。也就一个废弃的旧宫,还不如都督府大的地方,接近一百五十来人看守,再出漏子,薛祥这个小旗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刘绢一早晨就拿着张佳木的帖子去请人了,昨天商议定了,今天他去把沧州同乡请一批回来,还有几个在禁军中不得意的武进士,能请一个是一个。
张佳木则是一大早晨就出门,挨家拜门,他一个小小百户,能让那些大人物青眼相加,自己可是不能得意忘形,否则的话,被人说上两句闲话,名声一毁,可就什么都全完了。
快到午时,才把应去的地方都打了个转,事是没办什么事,但也累了个臭死。
不过还不是吃饭的时候,张佳木想了想,还是到南宫附近转了一圈。
这一转,果然遇到了事情。
光禄寺照例送饭来,今天是一个叫张泽的小吏当值。黄米饭,几样小菜,还有一只烧鸡,天寒地冻的,食盒已经被人踢翻在地上,饭菜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打,给我狠狠的抽他十鞭子。”
说话的是一个高品宦官,张佳木不认得,他却一眼瞅见张佳木,立刻尖声道:“是不是锦衣卫的百户,给我过来!”
“是,”张佳木只得答应了一,一溜小跑过来,见礼道:“下官张佳木,见过公公。”
“哦,”那个宦官眼前一亮,道:“原来就是你呀,东厂的门都叫你砸了,你胆子大的很哪。”
张佳木很沉稳的答道:“不敢,纯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走着瞧吧。”
这边说话的时候,那边有几个穿白皮靴的小宦官已经在用皮鞭抽人了,那个光禄寺的小吏倒也硬气,一鞭鞭打在身上,几鞭下去衣衫尽裂,后背被打出一条条如同小孩嘴般深的伤口,鲜血淋漓,但他就是咬着牙齿,一声不吭。
十鞭打完,人已经打晕了过去。其余十几个光禄寺的人吓的脸又青又白,没有人敢出声。
薛祥也赶来了,见状只趴在地上跪着,不敢出声。
“有一阵没来,南宫这里就不成模样。”下令打人的中年宦官冷笑一声,下死眼盯着张佳木,刚要说话,一个青袍宦官骑马快速奔来,到了那个宦官身前,附耳低语。
“哦,竟有此事?”那个宦官吃了一惊的样子,又看了张佳木一眼,道:“罢了,今天就是这样吧。”
他又向着光禄寺的众人道:“你们胆子大的,尽管和他学。把太上皇伺候好了,我保你们荣华富贵。”
“不敢,小人们不敢。”
光禄寺的人都吓坏了,一个个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一下。
经过这会子的耽搁,地上的饭菜都凉透了,还有两个食盒滚落在地上,菜也被泥土污的很脏,中年宦官很满意的点点头,令道:“把饭菜送进去吧,一个个的,都不叫我省心。”
说完,抽马一鞭,四周几十个低品宦官急忙跟随,两人张着青罗伞在前,四周执事齐全,还有几十个皇城禁军跟随保护,这般声势,普通的公侯出行也比不上。
“这是谁啊?”
等人走后,张佳木一边叫人把饭菜送进南宫里去,一边问薛祥。
“大人物。”薛祥的脸吓的又青又白,看看四周,才向着张佳木低声道:“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诚王公公!”
张佳木眼皮一跳,面无表情的道:“怪不得,这么大的威风杀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