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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带着嫁妆跑路了 重生后带着嫁妆跑路了 第7节

“哦,”那人也不恼,尾音带着缱绻的上扬,还是那般懒懒地笑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衬得他眸中微漾,“有人光明正大地说着,我也就问心无愧地听着,走路无聊,没个话本,听听闲嘴也行。”

“裴大人未免也太会耍无赖了,听吧听罢,让你无趣的岁月里增加一丝幻想,下次听之前记得先主动打赏,”她细密的长睫忽闪,他置于腰.间的手掌温热,隔着红衫都能令她酥酥麻麻,这种失控感令她警觉,“你能不能先放说书先生起来。”

那簇红跃进他的双眸里。

红衫窄裹小撷臂,绿袂帖乱细缠腰。他知道她穿红衫是好看的,华容婀娜,天上无俦;玉体逶迤,人间少匹。【1】

上一世就知道,洞房花烛,生辰那天,他都有被惊艳,但他却从未提起过这事。

生辰当晚,她应是委屈坏了,他想去哄哄她,但却被一道诏书急召入宫,之后也就没机会说这事了。

裴文箫拢了拢她的细腰,深邃的瞳仁中潜了眷恋的情思。

微默半晌,她见他还没有动静,以为他的头疾又犯,心里微微恻隐之时,听他说道:“倾倾,你穿红裳很好看,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倾倾:就不能起来再夸我?!

【1】:出自唐张鷟的《游仙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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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倾

裴文萧的声色温稳的,没什么起伏,但落入姜如倾耳中,却是平地炸了雷,他竟然叫她倾倾!

上一世纵使恩爱时,她在他耳边如何软语厮磨,他都不肯唤她小名,反倒是他自己,总是在她瘫软求饶时,趴伏在她耳畔向她讨着便宜——

“姜如倾,睁眼看我。”

“姜如倾,叫我靖之。”

“姜如倾,说你爱我。”

……

她被闹得没法,只能一声声地唤着夫君靖之,娇滴羞嗔,听得她自己都臊红了脸,他却低低地笑着,很是畅意开怀。

她呼吸一滞。

无论何时都不肯呼她小名的他,现在却主动唤了倾倾!他这是中哪门子邪了?

何况他不是看到红裳就会犯头疾么?

姜如倾看向他的眸心,像一望无底的深渊,不可测,不可猜。

在岸边的芳沁实在担心自己公主再这样仰着,柔腰会受不住,小心翼翼地劝解道:“裴大人,咱就是说,能不能起来说话?”

裴文箫单手扶着姜如倾纤腰,往自己这紧了紧,对她的嗔怪似笑非笑,另一只手携着玉骨扇,流苏飞舞,体态轻盈得落到了地。

姜如倾拍打掉了那只还拥着她细腰的手,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但这般情景落在旁人眼中,却是一派打情骂俏。

“阿箫哥哥。”娇滴滴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

姜如倾抬眸,眸心微闪,是三公主,在她身后是小跑着赶来的七公主,她欠了欠身:“见过姐姐、妹妹。”

她们三姐妹的名字取自“意气相倾山可移”,分别是姜如意,姜如倾,姜如可。

姜如倾一直觉得人如其名,比如说三公主,生来就是皇后之女,舅舅是当朝的内阁首辅,从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可不就是如意?

再看七公主,母妃正是圣眷正浓,枕边风比什么都好使,子凭母贵,自然也是父皇如今最得宠的女儿,日子可心得很。

打量打量自己,爹不疼娘走了,倾覆一世,还碰上了这王八蛋裴文箫,她的生活随时都要定倾扶危。

那两人完全跳过了姜如倾,左一个右一个围着裴文箫。

姜如意:“阿箫哥哥,倾儿不懂事,总是缠着你,做姐姐的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你别放在心上。”

姜如倾:……

到底是谁缠着谁?十指丹蔻,纤纤玉手,还搭上了裴文箫的臂弯,姜如倾觉得扎眼得很。

姜如可将姜如意往边上一挤:“阿箫哥哥,你看我今日穿的裙衫和你的好相配,可真是有缘呐。”

姜如倾瞄了眼七公主身上的粉白罗绮裙,很是熟悉,和她撞见裴文箫那天的所穿,很是雷同,这两人还真是下了工夫呀。

她看裴文箫像唐僧进了盘丝洞,左一口“阿箫哥哥,”右一口“阿箫哥哥”,心口莫名得堵得慌,她实在有些烦了,褔了福礼,嘴角牵了牵:“裴大人,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享艳福了。”

说出口方觉此话此话有些酸,她当时只想着赶紧离开,也没去细想为何要酸,顾不上裴文箫的面色发沉,拉过芳沁就往兰池宫的方向大步迈去。

一路楼台亭阁,雕栏画栋,假山堆砌,宫阁相依,山泉河水汩汩,人随景移。

设宴在临湖的亭台上,三面满植花木,将水榭掩映于绿丛当中,一面环水,将榭台延伸至出了宽敞的圆台,伶人在台中央轻歌曼舞,摇曳浅唱。

尽是奢靡。

时间尚早,现在入席的人还寥寥,都在这私家园林处转看,姜如倾坐定,因是私宴,男席和女席并未单独隔开,两人一长桌,但排办司还是动了心思的,每个桌子上都放了木制桌卡,上面刻着入座人的名字。

姜如倾扫了一眼,她边上的木牌刻了“冯涔”二字。

她浅浅扬了扬嘴角,父皇还真是煞费苦心,将她和冯涔一桌,也好,这真是刚想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正顺她意。

“公主,冯公子来了。”芳沁低头耳语。

姜如倾抬眸,跌进一双笑盈盈的瞳孔里,一袭淡绿领袍配暗红下裳,腰间别着一个小玉葫芦,俊俏的五官虽柔和,却比卷帙上的要更显妖娆。

她从没看到过一个男子穿红裳能如此美艳。

但看出来他应该很喜欢红色,这一点瞬间提升了姜如倾对冯涔的好感,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点头示礼:“冯公子好。”

她看他稍愣,但很快笑眯眯地回礼:“五公主好。”声调温润,掩饰不住的叹赏,“恕在下冒昧,五公主是我见过最适合穿红衣的姑娘了,简直是镜中貌,月下影,灼若芙蕖,荷花羞玉颜。”

赞美之词无论是否是恭维,听者皆会欢愉,无论男人还是女人。

姜如倾亦如是,心头刚刚的堵塞感被舒缓了不少,很是大方地回赞道:“彼此彼此,冯公子也是本公主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两人相视,开怀大笑。

裴文箫好不容易摆脱那两人的纠缠,急冲冲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番场景,两人坐在席间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杯酒言欢。

他冷哼了声:“还没开席,你们俩倒是先喝上了,齐国的礼仪可见一斑。”

姜如倾眸心微动,又拿礼节说事,上一世的洞房花烛他就说她粗俗,想到这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举了举小玉葫芦:“我们可没提前偷喝筵席上的酒,这是涔涔新酿的梅汁,特意给我尝尝,哪像你一毛不拔。”

涔涔?这么快就给其他男人取小名了,那个男人还在姜如倾背后冲他眨了眨眼,尽显无辜。

裴文箫被气笑了,他以前得在床上哄她多久,才能眼巴巴地让她唤他的小名?

“好啊,我一毛不拔,”他眉峰微挑,一把拿过小玉葫芦,“那我就再顺手牵个酒,尝尝这梅汁里到底下了什么迷魂汤。”

姜如倾气急,想去夺他手中的葫芦,亭台传来——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地叩拜。

待皇上和皇后坐上主位后,大家纷纷落坐入席。宫婢端着美酒佳肴,悉数呈上,裴文箫单独一桌,坐于皇上下侧的左首处。

姜如倾冷冷地看着那人,如挑衅般执着玉葫芦,一杯接着一杯独酌着梅汁。

“太可恶了,那么酸酸甜甜的梅汁,我才尝了两口,就被那人抢走了。”她咬牙切齿道。

冯涔凑过来,顺着她的眼神,饶有兴味地说道:“公主,我看那裴大人对你很是在意呢。”

她恶狠狠地将手中的瓜子一个个捏碎:“他这都是演的,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狼子野心。”

“哦?演的?”冯涔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是这样评价裴文箫的,他很是好奇:“看来公主对裴大人很是了解。”

姜如倾心微颤,这人洞察力好强,她端起桌上的琼浆玉露,辣到了喉,定了定神,看向他问道:“为何如此说?”

冯涔从袖中拿出云帕,上面沾着梅子的味道,替姜如倾擦了擦她嘴角的余.液,眸心温柔,道:“看穿对方是需要时间的。”

姜如倾话语一噎。

“不过,”他又冲她眨了眨眼,“我看裴大人对公主你倒不像假的,我看他全程的眼神都放在你这儿。”

她看了眼裴文箫,撞进了他深幽的眸中,带着丝意味分明的警告。

姜如倾眸光闪躲,又在羽觞中斟满了酒,畅饮而尽,酒意攀附上了身。

她舔了下稍燥的唇,说:“涔涔,你是个聪明人,看到座位如此安排,应该也料到了父皇的心思,不瞒你说,我前几日去求了赐婚。”

冯涔屈手撑桌沿,斜斜的倚着,毫不惊讶,面上泛滥笑意:“有所耳闻,是冯某之大幸。”

姜如倾点点头,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像是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你可是愿意?”

冯涔懒懒地笑道:“公主可是真得愿意?”

她想开口说愿意的,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也是愿意的,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所希冀的么?

可她看到冯涔那干净澄澈的眸心,竟说不出来,她有种愧疚感,或许是因为她嫁给他,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却没想过会不会连累他的后半生。

“我是愿意的。”冯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意不减,但却是极其认真。

姜如倾看向他,这可是她花了一晚上找出来的如意郎君,他是她这一世的稻草。

她必须抓住。

她有意避过了之前的问题,点了点头:“你愿意就好,那日后你也不必对我以公主相称,太生疏了,就唤我倾……”

眸光微闪,顿了顿:“如倾,叫我如倾吧。”

冯涔端起羽觞,和她的碰了碰,道:“好,如倾,此杯敬我们日后能同舟共济。”

他仰首一饮到底。

姜如倾也毫不犹豫地斟满一杯,一饮而尽:“好,涔涔,敬我们日后能同舟共济。”

醉意入怀,满眼朦胧,面色绯红,她自知酒浅,从未喝过如此多杯,怕醉酒的仪态贻笑大方。

但今日,她畅快啊,总算可以从上一世的岔路口给走出来了。

冯涔是个令人舒服的同伴,他不会让人难堪,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总是逗得她捧腹直乐。

她摇着羽觞,杯壁中倒影着天上将圆未圆的月,她暗暗想着,这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