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毅半年多前平叛时中了两箭,虽经御医的精心调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可始终未能好个完全,每到变天的时候总是要犯上腰疼的病,今儿个是他轮值,原本还好好的,可近午时分,天阴了下来,他的腰疼病又患了,这会儿坚持着给胤祚请了安,早已有些吃不住劲了,额头上不时地淌下虚汗,瞧得胤祚很是心疼,可问题是:林轩毅是雷霆计划的主要制定者,这会议还真离开他不得,胤祚也只好狠狠心让他坚持着议事,当然,于情于理胤祚都不会让林轩毅站着。
“高年英,去搬张软椅子来,给林中堂赐坐。”胤祚看了眼林轩毅,紧赶着吩咐了一句,高年英忙指挥着一起子小太监从殿外搬进了张加垫了软褥的藤椅,小心翼翼地上前要扶着林轩毅落了座。
“臣谢主隆恩,臣惭愧……”林轩毅哽咽着要行礼叩谢,胤祚轻轻地抬了下手道:“爱卿不必如此,快落了座,朕还有许多处要用到爱卿,今儿个议罢了事,爱卿好生歇上一段时间,来日方长,等爱卿好彻底了再回来帮朕好了。”作为雷霆计划的主要制定者,林轩毅自然明白此次会议的重要性,也不再多言,虚弱地坐在了软椅上,埋头思索着。
“诸位爱卿,朕不瞒尔等,此仗终须是要打的,不过不是现在,朕需要时间,不多,两年即可,到那时即便是英、荷不来,朕也会出兵的,现如今朕要尔等考虑的便是如何为朕赢得这最为关键的两年时间,还不能失了我大清的体面。”胤祚见众人光顾着埋头苦思却无人开口,只好自个儿先将会议的调子定下来,说来也是出于无奈,在场的诸臣搞政务都是好手,可一旦涉及到外交之时全都是睁眼瞎,唯一在这上头有点能力的其实也就是曾当过海关总署署长的施世伦与林轩毅二人罢了。
基调定下来事情可就好办多了,这帮子军机大臣虽不懂外交,可毕竟都是人尖子,政务老练的人,个个心思灵活得很,首席军机大臣率先站出来道:“臣启奏皇上,臣有一字二策,一字为‘拖’:两国使节现如今还在广州,圣上可以让他们缓行,拖上个半年再让他们进京便是了,二策为退:东瀛孤悬海外,我大清防守不易,不若就此答应开放东瀛市场好了,此为利益均沾,两国也无话可说,然我大清之口岸却断不能容化外蛮人入住,至于要我大清互通有无,则可酌情加以考虑,谈判日久,这时间也就挤出来了。”
“不妥,不妥!”新晋军机大臣良城可是个好战分子,上一回打老毛子没轮到他,这会儿他可不想错过这场大战的了,立刻出列道:“圣上,臣不同意马大人的意见,臣以为我大清皇皇上国,岂有容让化外小国之理,臣以为那些化外小国从无信义可言,臣以为英、荷两国既然要挑起倭国起兵,必然会围绕着这一点上做文章,臣以为我大清不妨将计就计,一来以重兵弹压倭国之骚乱,二来趁机调动英、荷两国之兵舰,给予迎头痛击,力争全歼敌军为上,臣自愿领军出征东瀛。”
哎,这小子说到底还是个马上将军,完全没有海上作战的能力,竟然以为海上打伏击是件简单的事情,唔,真是个没头脑!胤祚当初之所以让良城进入军机处除了因着良城的忠心和功劳之外,还有一层平衡八旗之意罢了,尽管胤祚早就知道良城并不是个合格的军机大臣。这会儿见良城一力主战,完全偏离了胤祚自个儿所定的基调,却也不好说他什么,只是笑了一下道:“爱卿有心破敌是好事,不过朕的京师更重要,爱卿还得帮着朕管好九门提督衙门,多用些心思才是。衡臣,你对此有何看法?”
张廷玉略一迟疑,还是站了出来,恭敬地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的话,臣以为马、良两位大人所言都有理,臣对外务不熟,实不敢妄言。”
“朕向不以言罪人,衡臣有话但说无妨。”胤祚笑着虚抬了下手,示意张廷玉平身。
“圣上,臣以为良军门所言之化外蛮夷不守信义该是有理,但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慎,现如今我大清大战刚过,国库虽还有盈余,却着实不应再轻起战端,因此臣不敢同意良军门之建议,但臣以为一味退让也不是办法,须得有理有节方能显我大清之堂堂威严。”张廷玉一番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可又没什么具体的内容,听得胤祚直皱眉头,但也不好发作张廷玉,毕竟老张同志既不懂军事也不通外务,能说出这些东西已经算是难为他了。
“圣上,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有理,现如今国库仅存白银三千万两,若是战端一开,海外贸易必然受损,经济萧条之下,恐有大患,臣以为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失为善之善者也。”军机大臣、户部尚书施世伦也出列赞同张廷玉的话。
“什么?三千万两?怎么回事?”胤祚回来的这半个月时间始终忙于处理军务及老八的案子,一直没时间过问国库的存银之数。按胤祚的想法,尽管西疆战事打得时间长,花费的银子不在少数,可原本出征前国库里还有八千万左右的存银,外加海外贸易的税收源源不断,怎么着这国库的存银也不会低于五千万两白银的,这一会儿一听国库只剩下这么点银子,胤祚的脸立时沉了下来。
施世伦跟从胤祚日久,知道胤祚的秉性,此时见胤祚拉下了脸,却也毫不惊慌,冷静地说道:“回皇上的话,西征军费累计五千四百二十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二两白银:其中粮草、辎重共计所费四千三百万两银子,抚恤及赏银累计一千一百余万两银子;按圣上诏令投入天津枪炮局、上海造船厂之所费为四千三百万两银子,一年来海关岁入为三千三百万两银子,各省财税为三千一百万两银子,累计政务支出为二千五百万两银子,划拨重修太和殿、圣上之陵墓营造为六百万两银子,修缮热河行宫为五百万两银子……”
靠!这钱还真他妈的不经花,跟老毛子这一仗亏大了,娘的,等老毛子的使节来了,怎么着都得从彼得那小子身上拔下层皮来!嗯,不对啊,海关岁入怎么少了这么多?胤祚皱着眉头想了想,看着施世伦道:“施爱卿,朕记得前年海关的岁入是四千五百余万两,为何去年只剩下三千余万两了?”
“回皇上的话,为着此时,臣曾向海关总署何总长质询过,也曾派户部郎官去查过帐,海关岁入并无虚假,概因海外贸易额自去年起便逐步下滑所致,今年估计还会有所减少。臣不敢隐瞒,请皇上明鉴。”施世伦恭敬地答道。
唔,这也难怪,老子只出少进,那帮子欧洲国家看来被压榨得够呛了,购买力下降了罢。奶奶的,真要是将来打了起来,短时间里海外贸易必然大受影响,至少在没占领整个亚洲之前,海外贸易这一块怕是靠不住了,唔,要想打仗没钱咋成,看起来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都得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妈的,啥屁事都参杂在一块儿了,罢了,这些事日后再说了。胤祚心思动得飞快,皱了下眉头让施世伦先退下,轻咳了一声道:“施爱卿所言朕已经知道了,今日先不谈国库的事情,就先议一下外务便是。”
“启禀皇阿玛,儿臣以为英、荷两国之所以敢向我大清提出此等苛刻之条款,不外乎仗着其船坚炮利及战事经验丰富罢了,我大清水师虽不逊于彼,然此时并不是开战之机,但一味退让反倒失了我大清之威,古人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大清的战船大炮远在此二国之上,不妨演习一场以振我国威,而后答应两国一些无关紧要的条件,换取暂时的和平共处以待时机。”弘扬是胤祚诸子中唯一了解过雷霆计划之人,知道大清水师与英、荷两国之间的差距所在,此时见诸位大臣都拿不出什么太好的主意,便站了出来,冷静地说道。
嗯哼,示敌以强,而后稍作退让以示诚意,这法子不错!胤祚心中一动,却没有因此而说些什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弘扬,接着掉头看向坐倒在软椅上的林轩毅,笑了一下道:“历河,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回皇上的话,微臣以为二阿哥之言应该可行,只是这谈判的人选却不好定。”林轩毅仔细地想了想道。
嗯,这始终是个问题,林轩毅身体不好,其他诸臣都不明白雷霆计划的真意,而弘扬的年纪又太小了些,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胤祚点了点头,也没接口,只是看了看在场的诸位军机大臣,暗自寻思着该派谁去主持谈判事宜。
“皇阿玛,儿臣以为此事不若交给三伯去办好了,以三伯的稳重想来是不会失了我大清的威风的。”一直没说话的弘历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老三?嘿,咋忘了这货,哈哈,老三向来就不肯吃亏,海外贸易他可是有着不小的份额的,这事情交给他办倒也说得过去。胤祚早就知道老三在这回京师之乱中在保持沉默之余,也没少默默地帮着弘历做事,自然明白老三早已对大位死了心,再者老三原本就一直负责礼部,让他去主持外务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朕看可以,这事就交给诚亲王去办理好了,弘扬你也跟着去,帮着你三伯一些,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可以来问朕。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胤祚笑了一下道。
“皇上圣明,臣等并无异议。”一起子军机大臣见胤祚已经拿定了主意,自然不会再出言反对,各自恭敬地称颂不已,即便是出了主意却没有捞到差使的弘历也是如此,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之处。
胤祚扫了眼弘历、弘扬两兄弟,微笑了一下道:“从即日起,弘历、弘扬都跟着上朝听政好了,朕乏了,方先生留下,尔等跪安罢。高年英,安排软轿送林中堂回府。”胤祚发了话,一起子朝臣们立马各自磕头请了安,散了去。
“方先生,朕的安排没什么不妥罢?”待得众人退出了大殿,胤祚看着方灵皋问道。
方灵皋虽不是雷霆计划的制定者,可也曾详细地看过那份计划,对其中的战事部分虽不太了解,可大体上还是知道的,此时听胤祚发问,方灵皋笑了一下道:“圣上,臣不通军事,也不懂外务,圣上这是问道于盲啊。”
扯,这老方也真是的,明知道咱问的根本不是雷霆计划之事,而是弘历此举的目的何在,这老儿却故意偷换概念。胤祚皱着眉头道:“朕问的是什么灵皋先生心里有数,还是直说好了,朕不想猜谜。”
“臣暂时还看不透,不过想来跟国库岁入有关罢。”方苞摊了下手道。
“嗯?”胤祚立时皱起了眉头——跟国库岁入有关那自然指的是政务,可弘历怎知道咱一准会派弘扬去协助老三,从而给他自己留下个参与政务的机会,还有,弘历又如何能知道咱一准要开始清理政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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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小六刚得了个女儿,正得意地跟手下吹嘘着,突地听到曹春燕一声狮子吼:“洗尿布去!”小六哭丧着脸道:“朕是皇帝,何来洗尿布之说。”曹春燕大喝一声:“忙乎了半天就那几张月票,还不去洗尿布更待何时?”
小六高声呐喊:“兄弟们快给月票成不?朕不想洗尿片子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 target="_blank"></a>,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