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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抓去填番外了(快穿) 分卷(71)

楼空鱼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又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张张合合了好几次,才确认了自己仍活着这个事实。

可那时候, 他明明连指骨都被他们碾碎了, 血肉混合着骨碴、软塌塌地落在地上

那是做梦吗?做噩梦?

*

虽然楚路决定帮一次这个小孩, 但他并没有露面的意思。

这孩子以为做梦也好,以为是遇见好心人救了他也罢,楚路其实并无什么所谓。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让人措手不及的操作方式。

破了口的瓷碗里盛着一条小孩子手掌大的鱼,因为处理的手艺不佳,不少地方都被烤得都有点焦了,被男孩郑重其事的保留了完好的部分,端放在地面上,再在前面插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三炷香。

稀疏的烟气里,男孩双手合十,郑重其事地在下首磕了三个头。

这已经是楼空鱼这么干的第五天了。

旁观了一切的楚路:

不、他不需要这些。

别说他现在只是一抹神魂,就算之前他也已经辟谷好几百年,早就不需要进食了。

一个人独自生活的小孩拿到吃的本就不易,这孩子又死心眼儿的完全不知道供奉完的食物能自己吃掉。作为真正需要吃东西的凡人之躯,这孩子要再这么拜下去,恐怕要把自己饿死了。

楚路一开始没出声,是觉得这孩子坚持几天没有回应就会放弃了。

但看现在这情况,楚路却觉得有点悬,甚至于放弃之前,对方更可能先把自己饿死。

这孩子莫不是个憨憨?

又是几次之后,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男孩,楚路终于忍不住出声,不必。

突然在脑海里发出的声音,让男孩吓了一跳,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往后跌去。

但反应过来之后,又是狂喜,他手臂后撑稳住身形,紧接着又跪直了往前,在地面上结结实实地磕起了响头,额上转瞬就见了血。

楚路:

他觉得再这么磕下去,这孩子本来就不大聪明的脑袋瓜估计更傻了。

楚路手指稍动了动,一道灵力出去,男孩原本要接着磕头的姿势立即止住,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激动,仙人尊上、是您么?!

他脱口而出这话,却又觉得这询问有质疑之嫌,于是转瞬又生惶恐。

虽是行动受阻,但他还是毕恭毕敬道:多、多谢仙人尊上救命之恩!!

楚路:?

仙人尊上?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方式?

总之,在一段略显艰难的沟通之后,楚路总算让男孩放弃了这毫无意义的供奉行为。

而他在男孩口中的称呼也从奇奇怪怪的仙人尊上转化为仍旧微妙的尊上大人。

似乎是坚持认为称呼的尊敬程度和长度挂钩,就连楚路也没做到把这孩子口中的四字称呼转化为两个字。

当然这些还只是小事,出声之后更麻烦的是

尊上大人,我今天在河里抓到一条好大好大的鱼,一定是尊上大人庇佑。

楚路:

不、只是单纯的运气好而已。

尊上大人,那边的白花很好看,我今日给您供奉它行么?

楚路:

他修的不是神道,要供奉没有任何意义。

尊上大人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楼空鱼像只开了笼的小雀一样,每天都不停歇,纵然楚路不给回应、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甚至于楚路一旦出声,他能傻乐上一整天。

楚路非常怀疑,这孩子先前脑子被打坏了。

不过,这孩子今天的语气稍微有些不对,他似乎有点忐忑地询问,尊上大人,我、我听说刘二他们几个被抓起来了,是您做的吗?

楚路大多数时间都在幻境中入定,除了听这小子叽叽喳喳的时候,很少关注外界,也不知道这孩子口中的刘二是何人。

不过,楼空鱼要是指那日巷中为难他的那几个人的话,按照那些人身上的孽债程度,恐怕没有被抓起来那么简单。

他语气平淡道:自食恶果罢了。

果然是仙人做的!

男孩抑不住激动露出个笑,但又觉得自己这么明目张胆地彰显报复心思恐怕惹得仙人不快,这才勉强拉直了往上翘的唇,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飞扬。

他实在担心自己这表现被误会,忙不迭解释:尊上大人放心,我会做个好人的。

楚路却对这说法不置可否:坚守本心便是。

修道并非修佛,于善因善果并无太大执着,只是坚守己道、矢志不改罢了。

年不满十、连认字都不全的楼空鱼并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既然是仙人说的,他还是郑重其事地点头应下,大有把这几个字牢牢刻入脑海中的架势。

楚路:

倒也不必,这孩子又不踏上修行之途,实在不必管什么本心不本心的,他也不会因此生出什么心魔。

就是这个壳子毕竟曾为一山掌门,指点门人指点惯了,顺口就带出来了。

但看对方这煞有其事的态度,楚路似乎也不好多解释,就这么默认下来了。

虽然被楚路制止了供奉食物的行为,但每天早晚都要拜上三拜的举动,楼空鱼还是坚持下来。他其实一开始还打算燃香,但是看着孩子家徒四壁的景况,楚路只能坚决制止。

至于每日的叩拜?

看得出这孩子想找个心理寄托,楚路也由着他去了。

就当做以前每天面对弟子请安,接受起来也没那么别扭。

不过,这日的晚间叩拜稍微早了一些。

楚路看了眼外面还明的天色,有点奇怪这孩子今日怎么这么早休息。而且脸色也不大对的样子,是生病了吗?

楼空鱼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叩拜之后,他便爬上那个破木板和稻草搭成的床,熟练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除了时间稍早一些,好似和平常无甚区别。

也因此,楚路只是稍微分神关注了一下,就收回了心神。

直到夜半时分,被突然波动的灵力惊动。

楚路神识探出,看到屋内的情形,愕然了一瞬。

寒气自蜷缩的孩子身上冒出,他身下的稻草甚至覆了薄薄的一层冰,仍在向外蔓延,屋内的角角落落也已经结满霜花。

是寒毒?在一个凡尘界的孩子身上?

楚路突然明白了这孩子身上积年的烫伤疤痕由来。

他本来猜测是幼时被欺侮之故,但是现在看来,更大的可能是这孩子自己取暖时伤到的。

一个虚幻浅淡的人形在床侧凝聚,他出现的瞬间,这室内的温度似乎陡降了几分。

本处在半昏迷状态的楼空鱼僵硬地蜷了蜷手指,似乎是觉得冷想要瑟缩,但却动弹不得。

冰凉的手指贴在男孩额上,但这孩子非但没有瑟缩后退,甚至还主动向前贴了贴。

楚路稍怔,却也并未因此耽误自己的动作。

在一片黑暗寒冷、仿佛没有尽头的寂寂寒夜中,楼空鱼突然听见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天地者,大道之形积阳成神,神中有形天真火德之三气*

字句之中带着奇妙的韵律,好似仙乐渺渺、在耳边奏响。

几遍之后,楼空鱼也忍不住跟着吟诵起来。

好像有什么温暖的气流随着吟诵的声音在体内流转起来,他第一次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里恢复了对身体的知觉。

暖烘烘的。

还有额上冰凉的手指。

和那天一样。

脑海中的声音也格外熟悉。

原来、是仙人啊

第96章 掌门03

一年后。

身形明显抽条的楼空鱼坐在一间修界的茶铺里, 要了一杯最廉价的灵茶,一点点啜饮着。

这茶铺里有普通人也有修士,但来这地方歇脚的修士多是有些落魄的散修。可即便如此, 对于没有修为在身的伙计来说, 也是需得小心招待的仙人。

所以, 即便楼空鱼要的是最便宜的灵茶,也得到伙计的笑脸相迎。

甚至于因为他的年纪,对方更多了几分谨慎。

修士之间可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习惯,这么年幼的修士能够独自行动、身边没有长辈看护,必然有自己的能耐。

楼空鱼当然看懂了伙计眼中的意思, 但他却只觉得惭愧,他其实只是跟仙人前辈学了一些保命的手段, 才得以在修真界勉强生存。而真正遇到了危机的时候, 前辈也不会坐视不理,他这才安稳呆到现在。

一年前,楚路发现了楼空鱼身上的寒毒。

这毒名为霜严, 出自修真界中。

但是即便在修界, 它都已经失传多年, 要不是楚路曾经在太华宗当过掌门, 又因为某些缘故,几乎将宗中藏书阁的玉简全都看了一遍, 恐怕连他也辨认不出这毒的来处。

寒毒扎根于经脉灵府中,几乎和楼空鱼融为一体,显然是有些年头了,而依照这孩子的年纪, 这自然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但当问及父母往事, 便是楼空鱼本人也一无所知。

他似乎是被村落里的一位寡居的老婆婆捡来照料的, 而前些年老婆婆故去,他替唯一一位亲人送了终之后,便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了。

无法从楼空鱼这边得到什么线索,而太华宗中关于这毒的记载也只是寥寥几笔,只述其特性症状,并未记录解毒之法。楚路不是医修,对此当然也没什么研究。

但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用灵力将这毒逼出。

若是楚路是火属性灵根,早就这么干了,但奈何他这次的壳子是变异冰灵根,操作起来要麻烦得多。这会儿手边又没有别的压制材料,未免毒素没有拔除,反倒让得到同属性灵力滋养的寒毒把这孩子冻成冰块,楚路只能遗憾地放弃这个简单快捷的办法,另寻他道。

在询问过之后,便将这孩子引上了修行之途,待到它日修炼有成,便能够自行解决体内的寒毒。

不过,随着楼空鱼的修炼,楚路也发现了霜严的特别之处。

它之所以能被那本先辈札记专程记录下,确实不同寻常。

明明楼空鱼作为火木土三灵根,灵力属性该与寒毒并不相同,甚至有相克的地方,但这毒随着楼空鱼的修行愈深,自身也在不断壮大,甚至于到了能掩盖楼空鱼体质的程度,就连楚路不仔细去检查,也会以为他是冰灵根。

说起来那札记里面并未记载解毒之法。是不是因为在那位前辈的判断中,这并非是一种需要解开的毒?

不过楚路毕竟不是专研此道,对此了解有限。

以后有机会,还是让这孩子去百草谷找个医修看看吧

不过那也都是以后的事儿了,依照楼空鱼现在这个毫无自保之力的练气三层小修士的修为,去哪儿都是任人宰割,当务之急是努力提高实力、好在修真界活下去。

事实上,以这孩子的实力和年纪,就算当散修也得有师长庇护,最好的方法是选一个宗门加入进去。

楚路本着引导者的责任,给他介绍了修真界的几个宗门。修真界的大宗门便是数千年也不一定会变动一下,楚路虽觉得自己的消息可能过时,但总比楼空鱼两眼一抹黑来的强。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孩子都兴趣不大的样子。

想着这孩子过往的经历,楚路猜测他或许是在人群中没什么安全感。

如此想着,倒也没再催促,反正依照他的神魂消散速度,还能在旁看顾些年头,真等到他离开的时候,楼空鱼或许当个散修也有足够的底气。

茶铺中,楼空鱼一手端着茶,另一手拿着一个凡尘界的铜板来回翻看,眼神放空,看似在走神,实际上正在听楚路给他讲解卜算之道。

每个人所求的道有不同,楚路更倾向于让弟子自由选择,但楼空鱼刚到修真界一年不到,连修界常识都刚刚补全,恐怕连选项有什么都不知道。

楚路也就趁空闲的时候跟他每样都讲些,看他对什么感兴趣。

所幸他上一次在这个世界上呆得够久,每一样东西都学了一点,虽是不精,但给一个刚踏入道途的孩子当启蒙,还是够用的。

而且这会儿还远不到着急择道的时候,楼空鱼多听听也没什么坏处。

楼空鱼暂时没找到自己的方向,反倒是对楚路曾经是什么修士很感兴趣,不过却一直没得到楚路的正面回答。

剑修转法修、再堕入魔道

并不是那种因为会一两套剑法法决或者擅长术法而被称之为的剑修、法修,而是真正立了道心、坚定道途的那种。

道心既立,易道何其艰难。

纵观整个修真界历史,或许也没有比他经历更丰富的了,根本不具备参考价值。

察觉到楚路不愿意细说,楼空鱼之后也没有再问,而是认认真真听着脑内小课堂,像是要把楚路讲的每个字都牢牢记下来。

楼空鱼正听得入神,握着铜板的那手手臂被人狠狠地碰了一下,铜板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但是撞人的那修士却无丝毫愧色,他甚至看也没看楼空鱼,就径直往前,选了一个座位。

男人长刀在桌面上一拍,原本坐在那位置上的练气修士忙不迭地让开位置。

楼空鱼皱了皱眉,却知道在实力差距如此大的情况下,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那个满身横肉的男人已经半只脚踏进筑基了,这间茶铺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自然也没人对他的霸道行径有什么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