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驶入鄱阳湖,李庭芝眺望这片第一次真正进入的水域,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他是湖北人,坐船顺流而下前往临安的时候经过九江口,那时候听人讲起,进入九江之后就是鄱阳湖。
年轻时候千里远行为做官,做了官之后才知道远行的辛苦。大宋的官员分两种,京官与流官。看着鄱阳湖的浩渺烟波,李知州心中感叹水面虽好,却不如西湖的秀丽。
正在眺望湖面,李庭芝就见到远处有船只正在快速行动。李知州倒也没有在意,湖面上有船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十几分钟之后,李知州再也忍不住,问随从,“那些船是不是在追逐?”
随从答道:“禀告知州,的确如此。”
李庭芝虽然是文官,却也是打过仗的,他倒也没有害怕,只是问道:“却是谁的船队?”
随从拿出行李中的单筒望远镜,拉开后仔细看了,这才告诉李庭芝,“知州,应该军船在追民船。”
听了这个,李庭芝要过望远镜,调整好适合自己的焦距,他仔细看去,就见湖面上前面的小船拼死逃脱。后面军船上的二十个桨位上船桨从容划水,就如一只老鹰般接近猎物。军船的桅杆上宋军的新式赤色军旗飘动,应该是官军无误。
让随从把价格不菲的望远镜收好,李庭芝说道:“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行船赶路。”
随从很是讶异,他没想到李知州竟然对此毫无反应。这就是随从弄错了,李庭芝这番话的原因是他对此很有反应。李庭芝从枢密院副使这个京官成为了隆兴府(南昌)知州,表面上是被枢密院的蒙古间谍连累,李知州自己认为赵太尉这是要对枢密院进行大清洗。若是真要追究责任,枢密院枢密使赵嘉仁赵太尉难倒就不该引咎辞职么?
事实上赵太尉不仅没有辞职,他还把自己的亲信都安插在枢密院中。清洗枢密院之前,赵太尉在枢密院里头一言九鼎。清洗之后的枢密院就是赵太尉开的,李庭芝已经懒得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再向前走,有军船靠近询问。李庭芝的随从高喊船上是李知州,结果那帮人还是要看官文。看完官文,军船调头就走。随从忍不住对着军船的背影骂道:“一群不长眼的东西。”
李庭芝只是摇摇头。这就是赵太尉的军队,如此嚣张,如此傲慢。而且即便是告状也没用,李庭芝也知道现在军船本就有稽查的权力。更何况此时江西还没太平呢,官军只是夺回南昌,明教的教主依旧逍遥法外。
天色逐渐晚了,李庭芝的船就得靠岸。随从忍不住说道:“这里竟然连个灯塔都没有。”
李知州听了心中一动。灯塔是最近十几年里面水路上最重要的变化,寻求根源,还是赵太尉先弄出来的。晚上的时候天地间一片黑暗,有了灯塔之后海上的船只就不用靠近海岸,只用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灯塔亮光就能够判断自己的位置。
不仅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赵太尉执政之后在长江需要引航的地方也修建灯塔。就如现在的鄱阳湖,若是有灯塔,晚上的时候船只就不用停靠岸边,只需要因应灯塔指引前进就好。顶多在船只前后都挂上玻璃风灯防止黑暗中相撞。
想到这里,李知州就觉得自己有必要兴建灯塔,而且现在赵太尉把兴建了水利部,灯塔就是水利部的职权。各个地方兴建灯塔,可以向水利部打报告。由水利部出钱来做。若是水利部不给钱,李知州觉得自己可以找鄱阳湖一带的富户来做,要求富户们出钱本来也是大宋的传统。
晚上在停泊点修整的船只还不少,到了半夜,李庭芝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迷迷瞪瞪之间,就听到船上的水手喝道:“什么人爬船!”
接着李庭芝就被人用力晃动,随从急切的喊道:“知州,知州。醒醒!”
被硬拽起来,李庭芝先是糊涂。直到铁钟铛铛的被敲响,他才不得不清醒过来。这才想起之前船老大说过,他们晚上会在容易从外面爬船的地方系上铃铛,防止歹人袭击。没想到这铃铛还真的起作用了。
此时船上已经点起了火把,船老大和船工们拿着武器,李庭芝的随从们也抽出刀来护住李庭芝。外面其他船听到动静,也逐渐有了反应。折腾了好一阵之后才算是镇定下来。护卫前来禀报,歹人跳水逃脱。最后也没抓到什么人。之后众人轮班休息,天色微明,船只就继续出发。
白天又遇到了官船巡查,这次护卫出示公文之时就不爽的怒道:“你们若是在这里耍威风,还不如晚上好好缉盗。”
军船上的人就问出了何事,护卫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讲了。刘宠就在船上,他见排长认真的听对面的护卫讲述有水贼的事情,就趁机抬头看向对面的船里。仔细分辨,就见官船里面的果然是李庭芝。刘景文认识李庭芝,刘宠也跟着父亲见过这位被盛赞的官员。现在居然如此重逢,刘宠心中虽然感慨,却不敢上去说话。
等船只分开,排长就召集了排里面的干部开会。此时刘宠已经是排里的文化委员,虽然不是干部,却是学社成员。也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听了众人怀疑水贼就是明教首脑的说法,刘宠忍不住开口说道:“我觉得水贼未必就是明教首脑。他们现在虽然惊魂未定,却好歹会有躲藏的地方。咱们在湖上搜索这么紧,明教首脑一定不会不知道。他们此时再出来打劫,很容易就被我们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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