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起测量仪器的时候,赵谦下意识的想缩一下肩头,他也的确这么做了,接着感觉自己的肩头并没有想象的那种疼痛。这下赵谦愣了一下,他本想着就这么走,却又觉得实在是不能无视这个变化。
放下测量仪器,赵谦采取完全没有躲避的方式炕上设备,硬邦邦的设备落在肩头,那种感觉也不舒服。再次放下设备,赵谦思忖了片刻,他既不想腾,也不想没出息的躲藏。几次拿起设备,几次尝试后,他发现自己手臂拥有的力量可以更从容的操纵设备。赵谦就拿起设备,把它轻轻靠近自己的肩头。这次就舒服的多,再经过几次尝试,赵谦扛起设备向前走去。
因为这番折腾,赵谦稍微落后于队伍。没了之前的不适,这点距离半分钟内就赶上。赵谦所在的队伍并没有继续修建南北向的台子,而是从完成的测量基准点出发,修建东西向的测量基点。
此时已经到了宋历十月,天气冷了。整齐的宋军队列走在野地里,除了极为稀少的村落之外也看不到什么人。在绕过一片树林的时候,赵谦看到了远处的村落,他突然发觉自己好不容易开始习惯这样的中华。也就是说,他开始不再对野地有本能的抵触。
赵谦出生成长在福州、泉州、广州这样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最近几年更是在杭州这样人口百万的超级大都会生活。人潮汹涌,摩肩接踵。在赵谦看来是一种常态。当他和部队在河南归德府(商丘)进行初级训练,人口不到十万的归德府在他看来已经是荒凉之地。等在河南野地里行军之时,赵谦内心深处完全没办法接受这竟然是大宋。
在宋军夺回河南之前,河南一直被蒙古人当做牧场。实施牧场化的河南就没什么人口,大宋夺回黄河以南之后统计河南人口,发现整个河南人口不足百万。河南的面积是杭州城的几千倍,人口居然和杭州城一样,这个事实让赵谦觉得难以理解。
根据史书记载,当年开封人口百万,河南则是极为富裕的地区,人口得有千万的样子。行走在当下的河南,如果没有那些兵站的话,真能走两三天见不到一个村落。夺回开封之后,整个开封府的人口也不过十万。蒙古人到底在河南进行了何种残酷的统治,赵谦真的想象不出来。
在这种地方久了,赵谦发现他自己竟然开始习惯这样的荒凉。这样的自我认知让赵谦忍不住哑然失笑。
“副班长,有啥好笑的?”走在赵谦身边的战士忍不住问道。
“我……,我想起小时候差点迷路的事情。”赵谦答道。
“为啥会迷路?”战友讶异的说道。
“我其实不认方向的。”赵谦答道。在城市里面生活,只要记住那些熟悉的地方所在位置,还有那些建筑物所对的方向就能够在城市里轻松自如。进入军队之后,赵谦觉得认方位的课程实在是高深的令人叹为观止。部队那些能够轻松认方向的战友更让赵谦怀疑他们有天生的能力。就如同天然分辨方向的鸽子一样。
战友在辨认方向上很出色,而且他明显不知道赵谦说的根本不是他想的问题,于是就有点自得的问道:“那现在呢?”
赵谦听出了战友的自得,心里面就忍不住想反击一下,他笑道:“现在修了这些测量基准点,上面都标出方向。我只要找到这种基准点一看,就能知道方向。”
“原来是这样。”战友的语气里面完全是‘我知道了’的情绪,丝毫没有自己参与到这样的工程里面而有丝毫兴奋。
赵谦趁势闭上了嘴,中断了谈话。一周前,部队里面公布这帮副班长的人选。赵谦入选了副班长。连指导员问了赵谦一个问题,“你觉得为何你能够入选?”
这个问题超出了赵谦的想象之外,他只是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入选。论身高,他得有185。论身体素质,他在连队里面也能排前十。论学历,他考上了大学。至于出身,赵谦甚至都懒得考虑这个因素。要是公布出身,赵谦大概该当河南战区的负责人。
在这种时候,赵谦知道自己讨厌张扬的货色,军队里面普遍也不喜欢张扬的人。他就按照老爹交给的应对方法,坦然说道:“我不知道连队为何选我。既然连队选了我,我会努力把工作做好。”
看得出,连指导员对这个回答有点小惊讶。指导员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赵谦同志,在选择你的时候,连队里面都觉得你不太能团结同志,所以未必能服众。不过你非常明确的优点就是从来不抱怨。能够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我们最后觉得应该给你这么一个机会,让你锻炼一下。我们知道你是高中毕业生,在连队里面,在整个营里面都没几个人能有这样的学历。不过你可不要把这个当作你看不起人的本钱。”
我为啥要看得起人呢?赵谦心里面忍不出有些怄气。要不是他老爹别出心裁的安排,还有出发前那严厉的训话,赵谦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对着别人这么训话呢。可一想起老爹的训话,赵谦也有点心虚。他老爹所说的道理非常容易理解,一个人要是没有从基层干起,被别人一坑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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