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起,天气就不可逆转的开始变凉。段天德穿着棉布衣服,觉得凉凉快快的很舒服。刚泡上茶,账房先生就快步进来,行礼之后说道:“家主,要账的人已经回来了。我已经做好单子。”
“这次去要账的都是咱们自家人吧?”段天德问道。
“是。都是咱们自家人。不用给他们跑腿费。”账房先生连忙答道。
听到无需额外支出,段天德才接过单子看起来。从账目上看,完全收回放债的家庭达到了八成以上,剩下的一成多人也多数还了很大一部分,这次收账的行动可谓空前成功。面对如此的成功,段天德皱起眉头,他问道:“这些人所在的村子,都有人在官府的农场当差么?”
“回禀家主,现在江宁只要有退役军人的村子,都有人在官服的农场当差。”
“嗯。”段天德微微点头。与往年相比,债务回收度极高。说明段家的钱基本都要了回来。甚至不少钱都是陈年老账。身为大地主,段天德很清楚能带给段家最大利益的恰恰是陈年老账。佃农每年只能还掉一部分利息,没能还上的本金和利息就会成为下一年的本金。每年都在给段家提供大量金钱。
那些佃户也不傻,他们一旦有能力还清债务,自然不会再借。段家的钱回到了段家手里,就没了以后。要是能强行借钱给这些佃农就好了,段天德忍不住想。那样的话,段家就可以永远吃利息。想到这里,段天德问道:“这次就没人再借钱么?”
账房先生摇摇头,村里的人仿佛商量好一样,再不提借钱的事情。来见段天德之前,账房先生已经震惊过了。他觉得现在变化再大,也不至于轻轻松松收回所有几乎所有债务。
“你下去吧。”段天德命道。
等账房先生一走,段天德就叫来管家。“到现在有多少人佃了明年的地?”
“种大麦的地佃出去三成。种稻子的地现在只佃出去一成。”
“……看样子他们是吃饱了啊!”段天德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家主,这该怎么办?”
“继续等。”段天德答道,“那些人还是要租我们的地,不过是吃了几天饱饭,他们就以为天天都是秋收之后么?”
“家主。官府不会再招人?”
“不会。官府在未来两年里面不会再招人。”段天德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就好。”管家听了之后脸上有了光彩。
段天德也不想再解释,就让管家下去。他坐回到桌边,伸手去摸茶壶。觉得触手只有一丝余温,他叫进仆役,重新烧水烹茶。看着仆役的背影,段天德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要给段凤鸣发一份钱。以前官府里面的官员很少,官府能做的事情更少。想得到消息其实很容易。当下官府的规模大了许多,想得到消息难度也直线上升。
就如官府的农场要不要新招人的消息,不同的渠道就传回来‘要’和‘不要’两种意见。‘不要’还好,只有一个内容。‘要招人’的消息覆盖面太广,从招一百人到招一万人。各种说法都有。
最后段天德不得不去赵段凤鸣,才算是得到了非常准确的消息。当下农场一个人平均耕种20亩地,人手已经超额,为了提高效率和利润,所以暂停招人。让段天德印象深刻的不是这个消息,而是段凤鸣提供的内容里面包含着很多信息。包括当下官府农场中的效率。这些对段天德的判断有极为重要的价值。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阵,段天德还是没办法下定决心。很难用语言描述,但是段天德知道自己和段凤鸣之间有很深的隔阂。也许是段凤鸣从来没有依靠过段氏家族,所以他和段氏家族的情分很淡薄。给这么一个人例钱,超出了段天德的底线。
又过了几天,新消息传来,官府的农场开始耕种冬小麦。去年这个时候官府就已经种过,今年夏初还丰收了。段天德连忙派人前去观看,想瞅瞅官府到底用什么办法。受命而去的又是段人凤与段凤翔这两兄弟。
两人立刻骑上毛驴出发,这次经过河边,去年地里指头粗细的桑树已经长得有点模样。看上去又矮又浑实,完全不像之前那种不知生死的模样。越过桑树林,两人向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麦地边。
就见到田里面有四头牛拉着犁,正在田里行走。亮闪闪的犁从地里经过,就如同毫无阻力一样,土地如同浪花般翻起。两兄弟目光落在那壮硕的牛身上,它们都有壮硕的躯干,结实的四肢。最让令人感兴趣的是硕大的牛蹄子,牛蹄子本就很大,在田里犁地的牛蹄子看着又比普通的牛蹄格外大了不少。兄弟两人蹲在田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正在走进的耕牛。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牛到了田边,赶牛的人让四头牛转向的时候,两人最后终于能够近距离观看。
就见牛蹄子呈现一种黑色,黑色还挺有光泽的感觉,绝非正常的牛蹄。就在此时,赶牛的人让四头牛停下来。又从地上捡起个东西。他让牛收起后腿,抬起的牛蹄就向后方平伸。赶牛人把手里的黑色东西磕掉泥土,套在牛蹄外面。又用钉子钉在牛蹄之上。段家兄弟两人才明白,这个东西竟然是类似蹄铁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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