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视挽马硕大的脑袋,赵谦说道:“真大!”
江宁城铁路上的挽马用的是从英格兰进口的,被叫做夏尔马。这种马匹的成年肩高1.83-1.95米,自然站立头顶高度2.4-2.6米,成年体重900公斤左右。在21世纪,肩高最高吉尼斯记录的一匹叫“雷达”的马保持的为2.02米。体重最大记录是一匹叫“杜克”的夏尔马保持的1.219吨。(一些网上杜撰高3米66重1,8吨的夏尔马,纯属子虚乌有!)
两匹这样的马拖动着两辆车顺着铁轨行动,真的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那可是运人的车,车上面坐着好多人呢。
与赵谦一起同来的同伴问前来接待的江宁这边的人员,“为什么只有江宁有,杭州就见不到。”
“可能是杭州比江宁热吧。这种马并不喜欢很热的天气,天一热,就不愿意动弹。”
“谁还喜欢热天到处跑么?”有人笑道。就算是江南人也不喜欢湿热的天气。所谓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四季貌似都只适合睡觉。
此时马匹拉着车辆经过了路口,拦在路口的横杆抬起,众人过了路口直奔水利局而去。水利局的干部热情的接待了这些上头来的视察人员,见到还有印象的赵谦技术员,干部更是热情,“当年竟然不知道是太子。”
赵谦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应对,他淡定的回到:“可别乱说,官家还没有立太子。”
大宋时代还没到奴化的黑暗时代,所以赵谦总算和大家能在一起说说话。而且水利局的家伙们知道赵谦也不是个吃干饭的,也不敢胡说八道。他们把赵谦等人请进去,就开始介绍这次秦淮河流域治理工程。
整个秦淮河流域是主流干流兼顾通航与水利灌溉的体系。有许多相当规模的水利枢纽,可以对水位进行很充分的调整。赵谦在这里干了一年时间,对整个规划很熟悉。听了介绍之后就询问江宁地主的情况。
“现在江宁还以宗族形势聚集的大地主只剩下一家姓卢的。其他的都已经分家。分家之后,大量地主经营不善,就把地卖给官府。当下江宁土地私有的不到20%,大部分都是国有土地。我们觉得地主们坚持不了太久。”
赵谦在参与工程的时候也和同事讨论过水利工程的效果,那时候众人都担心水利工程上去,地主们反倒能撑的更久。听了地主要完蛋的说法,赵谦问道:“为何这么有信心?”
“粮价最近又降了。”水利局的家伙告诉赵谦。
“啊?”赵谦有点发呆。
“这几年没人敢抛荒,长工价格暴增。土地都给种上,粮食产量增加。有钱人进城,穷人去中原参加那边的大农场。吃粮的人变少,粮食价格也低了。按照地主种地的手段,大部分地主种地能种成穷人。”水利局的家伙回答的很自豪,能够参加到这样的工程中,他们觉得有荣焉。
“这……是你们总结出来的?”赵谦对眼前的几块料的技术能力很有信心,但是对他们的政治水平没啥信心。
“呵呵。这是农村调查的卢组长开总结会的时候讲的。”水利局的家伙说了实话。
赵谦点点头,卢柏风因为他老爹闹了那么一出,被免去外交部长职务。但是赵嘉仁并没有把卢柏风打进另册,而是让卢柏风参加了农业调查组。现在卢柏风通过自己的努力洗刷了耻辱,重新做回外交部部长。如果是卢柏风总结出来的,那种可信度就提高了。
“卢组长说了,归根结底,还是农场肯投钱。国家的水利技术都可以快速被农场接受。虽然看着投入大,真的平摊到每一亩土地上,反倒不多。这就跟赵官家当年修木兰陂一样。当年修建的时候工程巨大。修完之后七万亩水田旱涝保收,亩产三石。三十年下来,六百万石产出。什么成本都摊薄到可以忽略。”
大宋三十年前比较大点的工程建设就是木兰陂北洋,加上这又是赵官家赵嘉仁的功绩,当然会被反复拿来说。赵谦也就不在意这个案例。因为类似的案例非常多,譬如赵嘉仁当年花费巨大建立起来的灯塔体系,在当年是一笔沉重的负担。但是几十年后,光是因为灯塔而避免沉没的船只、货物、人员,加上因为灯塔而提速的航运,灯塔的成本也低到可以无视的地步。所以赵谦没有参加这种忆苦思甜的讨论,他问了一个眼前的问题,“地主们……现在都穷成这样了么?”
“阿嚏!”段天德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又觉得这么不干净。就从抽纸盒里抽了张纸擦去手背上沾的那点,再擦了嘴唇,擤了鼻涕。然后觉得整个人都很清爽。
“继续说。”老迈的段天德对账房先生说道。
账房先生把最近的财务情况给段天德做了汇报。啤酒铺子从一家变了三家,段天德也买了蒸汽大船,开始跑航运。整体而言,段天德手里除了宅子之外,只剩下五百多贯钱。刚够段天德家的孩子们今年上学,家里人今年吃饭。
等汇报完,段天德答道:“知道了。”
“东家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账房先生问道。
段天德没有说话,他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把他家里最后的一百亩地给卖掉。现在一亩地已经卖不到40贯,民间土地价格两年多就从40贯滑落到35贯一亩。按照这个趋势,滑落到30贯一亩也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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