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每天晚上的聚餐都充满了话题,巴尔登女公爵讲起今天有西部国家的几位爵爷不知道怎么就进入了女性赛场。奥林匹克比赛中绝大部分项目都是男女分开,年龄组分开,女性比赛赛场并不接受男性观众。这帮爵爷们在人员劝离时并不听话,没等工作人员叫来警卫驱逐,看比赛的女性贵妇们一起呵斥起爵爷。爵爷气不过顶嘴,被女性用手中的水杯什么的一顿投掷,砸的落荒而逃。
大家听的哈哈大笑,也纷纷说起自己的见闻。等众人目光落在马克西米身上时,马克西米说道:“我这边有事,得先回君士坦丁堡。”
想从马克西米这里听到趣闻的众人都露出失望的表情,马克西米的夫人有些嗔怪的说道:“怎么这么急?”
“你可以和巴尔登阁下一起回君士坦丁堡。”对老婆说完,马克西米看向巴尔登女公爵:“阁下,可以拜托你么?”
“当然。”女公爵爽快的说道:“孩子们七月就要成亲,我们在雅典好好购买给他们结婚的东西。这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马克西米对时间有些来不及的说法不甚明了,他自己对那种盛大的婚礼没啥兴趣,有这精神头多看点书不好么。但是马克西米也没表示反对,两位当母亲的可是全力投入此事,已经轮不到马克西米插手了。
乘坐轮船回去的路上,马克西米抽时间完成着行省给他的构架设计的描述文字修订,行省人员的拉丁文水平实在是太糟糕,完全配不上这些精妙高远的内容。只是修订一段,马克西米就会花上二十倍甚至四十倍的翻译时间在各种想象之上,这让他自己都颇为讶异。
穿过世间纷繁的重重迷雾,飞到更高的地方俯视世界,对于在精神世界中放飞自我的学者而言是非常美妙与辛苦的经历。解开一个困惑往往带来三个五个甚至是十个新的困惑,从先贤那里得到指引和感悟是学者们突破这些困惑的最好途径。然而眼前的东西明显不是来自希腊先贤,甚至可能不来自于中国先贤。见到同时代的人已经飞到了云端之上,并且指出飞上云端的道路,马克西米连嫉妒的心情都不复存在,他只感受到惊叹与敬佩。
回到君士坦丁堡,马克西米下船之后直奔提比略阁下家。阁下见到马克西米进来,本想说点问候。但是话到了嘴边,提比略阁下神色严肃起来,他问道:“马克西米,出了什么事?”
掏出还没翻译完的东西,马克西米递给提比略阁下。提比略阁下只看了两页,就已经完全看了进去,甚至没注意到他还站在原地。过了一阵,提比略阁下身体有些撑不住,干脆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看。马克西米连忙拉了椅子过来,提比略阁下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是可以坐下的。
大学者沉默不语的翻看着文稿,马克西米突然想起提比略阁下方才的话,他有些讶异自己到底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让提比略阁下一眼就看穿了心思。如果自己的表情与提比略阁下现在的表情一样,应该立刻就能看穿。
阁下一页一页的慢慢看,马克西米也拿出文稿和文具盒开始继续翻译。又翻译了几段,听到提比略阁下问道:“马克西米,这个稿子是怎么回事?是几个人写的?”
抬起头,就见提比略阁下皱着眉头,脸上都是不满足中带着不快的表情。马克西米就把行省蹩脚翻译的事情告知给提比略阁下。阁下没有批评或者嘲笑行省的拉丁语水平,他大大松了口气,安心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不是有人胡写,太好了。”接着埋头继续看。马克西米也继续他的工作。
忙了好久,仆人端着蜡烛进来。两人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提比略阁命道:“再点两支蜡烛。”没多久,屋子里明亮许多。等马克西米终于觉得累的干不下去,抬起头就见提比略阁下也坐在椅子上,环抱双臂,远远的看着打开的文稿。马克西米问道:“阁下,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提比略随口应道。
马克西米把自己从雅典回来的食物随便打开几包放到宽大桌案另外一边的空位上,闻到香气,提比略阁下才突然清醒过来。看得出他也已经饥肠辘辘,把椅子拉过去就开始大吃,连酒也干脆对瓶吹起来。
一通胡塞之后,提比略阁下开口说道:“马克西米,你觉得这些像苏格拉底还是像柏拉图?”
此话说到了马克西米心头。他这一路上也很是考虑过这个问题,苏格拉底的学识更像是一篇篇精妙的散文小故事,每一篇都透露出惊人的灵性与见识。柏拉图则试图构架出一座宏伟而且完全自洽的体系,前面的部分都能准确击中要害,但是申论到最后总是让人觉得他力有未逮。譬如《理想国》这本书最后干脆提到了神性这种东西,明显是在强行创造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词汇出来。
大宋提供的构架设计兼备了柏拉图试图实现的完整构架,在每个环节上则充分体现出苏格拉底尖锐辛辣却充满智慧的灵动。马克西米说出了他勉强想出的评价,“阁下,我觉得看了之后我重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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