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看这次“考核”,这很可能就会决定几年后他的命运……
郑芝龙的如意算盘打的哗哗响,就现在的局面,他可以出兵进兖州城,但绝不会全部进去,甚至是连手中的主力都不会进去。后者是他接下时间里的“机动防御”的主要战力。
兖州府城的东面就是曲阜,隔着就是青州,青州以东就是登莱……,手中握着几千兵,留在城外头,那是会大有用武之地的。
郑芝龙的主力部队,一是对滋阳城外清军的牵制,二就是防止清军分兵攻打曲阜,保卫孔孟,护卫名教,身上的任务那不是一般的重要。
小袁营现在已经进到了邹县,其战斗力固然不咋地,可到底有上万人,鞑子偏师的偏师去进攻,打赢的可能性不大。
这般兖州的滋阳、邹县、曲阜三地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拦截区,兖州清军无论是东进还是南下,都必然要留一部分兵马在这里维持一个后路通道。因为打兖州东部开始,那就是后世的沂蒙地区,山峦叠嶂,丘陵起伏,自古以来就是四塞之崮、舟车不通、外货不入、土货不出之地。而兖州南部那就是淮上,水道纵横,现在还显不出不变,等再过三两月,冰层消融后再看?
两个方向都是清军归来时候阻击其后路的绝佳之地。
但凡有丁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在兖州府的中西部建立一个稳固的进出通道。
当然,清军也可能在兖州受堵之后,就放弃了东进南下的打算,这谁知道呢。
郑芝龙的“棋盘”就只是齐鲁,招揽了小袁营,为的也只是兖州府一战不会有失,至于其他,那就不在考虑中了。
到时候真发生了,也只能看一步走一步,见招拆招。
之前时候,郑芝龙留了一千人在芝罘岛,虽然那只是一千名作训时间较短暂的光头兵(光头劳工),但好歹人人披甲——棉甲。配合上登莱余下的民军,还有青州的民军,齐心合力下,未尝不能真把鞑子堵在沂蒙大山之中。
这就是再好不过的‘答案’了。
这样一来,郑芝龙等于就守住了兖州府城,守住了曲阜、邹县,庇护了齐鲁东部三府之地,这场大战中的功劳就足够大了,声望还能再升一截。
而兖州境内的其他县城,虽然“放弃”两个字显得有些冷血,可郑芝龙也没办法啊。
他手里就这么点人!
现在周亮工就见自己,郑芝龙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他要干什么。后者所担负的任务,第一可就是增援兖州。
但一样是带兵进入兖州,带多少兵,多了少了还是正合适的,周亮工要做何选择,这就代表着他在郑芝龙心中将会得到的不同层次的评价了。
这评价短期内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但在两年之后,神器易主时候,却就会意味着全然不同的天地!
“讨满檄文已宣扬于世,孔孟曾颜四家之忠贞世人尽知。而鞑虏残暴恶极,既发兵于邹县,难保也会出兵于曲阜。圣人庙寝万不可有失,否则我等将无颜苟活于世也。”周亮工是真没想到孔孟曾颜四家如此的硬气。作为读书人,对于孔孟几家人在历史上的无耻作为,谁个不心知肚明?
但因为他们是圣人苗裔,那就只能视而不见。顺带着把自己的前辈们也一样的乖乖跪在异族脚下的一幕也视而不见。
所以,周亮工根本想不到四家家族会联名发出檄文,内容还那么狠毒辛辣。这在他心中真有种“变性”的感觉。但不能否认,这同时也叫他饱受鼓舞!
那么,对孔孟曾颜四家认识如此深刻的周亮工,又怎么可能将曲阜忘之脑后?张口就说出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数字——三两千人,也就是两个营。
说是这个兵力既能激励兖州城,又可以不伤郑芝龙的‘元气’。
……
邹县,厮杀声响彻天空。
清军与小袁营的激战从昨日持续到今日,如若神兵天降的小袁营赢得了邹县近乎所有人的感激,唯独不对袁时中感激的就是孟宏誉。
因为在小袁营兵马抵到邹县之前,他就先把自己的儿子派出了城,去往北路找清军乞饶了。
他让儿子请求清军不要进攻邹县,说那道檄文绝不是孟家之所为,这是有人在害他们四圣后裔。并且拿出了众人筹集的五万两白银和上万石粮食作为赎城费,声明这些要是不够还可以再谈。
上万石粮食还在邹县,五万两银子孟闻玺却带在身上的。
可是儿子前脚才带着银子去寻清兵,小袁营后脚就进了邹县,他儿子的下场不要太凄惨了啊。
孟宏誉的预感很正确。领兵的董鄂·鄂硕,看到邹县城池上飘着的明军旗帜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刀砍了满嘴叫着“冤枉”的孟闻玺。
“把这颗狗头给我扔到城下。”
“将士们做好准备,攻城。”怒火中烧的鄂硕直接挥兵对邹县发起了攻势。
拆除了城外早没了人影的房子,用梁柱、门板、床板等打造盾车和长梯,邹县的护城河又早就冻实,鄂硕挥兵就对着城池猛攻过来。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清军作为进攻一方,按道理自是处于劣势的。然而小袁营进入了邹县才发现,后者竟然半点守城的准备都没有做。
滚木礌石,干柴、木簰、金汁、热油之类的,一样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城内的秩序都已经大乱。袁时中想要丁壮做后勤,都还需要自己分出人马去拉壮丁。
孟宏誉死了儿子,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孟闻玉则名头大坏,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做带头人。其他人家又怎么敢压过孟家的威风呢?
也亏得袁大洪带领着后续主力没多久便赶到了邹县,上万军兵的到来才彻底的让城内百姓感受到了安全,加上“拉壮丁”,小袁营这才有了一批可使唤调遣的丁壮。
袁大洪气呼呼的跨进县衙的签押房,后者已经看不见一个人影,上到知县老爷,下到不在编的白役,一个都见不到影儿。
“叔父,这里不对啊。孟闻玉既然敢署名檄文,那就是对鞑子恨之入骨。怎地俺在这城内转了一周,愣是没见到邹县有丝毫的备战模样?大批百姓南逃不说,就连士绅富贾也都纷纷逃了去。剩下一些人物没有见逃,却也不曾见他们有半点抵抗模样。俺还听人说,那孟家的孟宏誉,派了自己儿子带着大批银子从北门出城去了……”
袁时中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是蠢人,到了这个时候还如何会再去相信孟氏?
“这孟家啊,怕是被人坑了。孔家。曾家、颜家恐也多是如此。圣人苗裔竟如此不敢,真丢尽老祖宗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