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驾驾……”
新的一天到来,鲜红的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跃起。晨曦洒落在燕京城南清凌凌的卢沟河面上,仿佛是点点碎金。江面波动着,微波中金光闪烁。
一骑快马趁着晨曦的清光,飞奔到城南大营。
“快,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守护辕门的汉军旗将人马拦了下,那骑手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就栽了下来。看门的军官不认得这人的脸,但他认得这人怀里掏出的那块牌子,唬了一大跳。连让人拿水来,灌了骑手几口,就让人架起骑手直送孔有德的大帐。
孔有德这个时辰已经起身了,他年龄还不满半百,身体好着呢,见到来人他就跟守门都司一样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认得这人,这人是孙龙跟前在通州效力的亲卫。
而孙龙不止是他的心腹大将,其子孙延龄还是孔有德给自己闺女选定的女婿。这可以说是跟孔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肱骨。
“王爷,通州怕是不成了。郑贼夜间发力,轻易就打破了城外两道防线,只剩下最后一道防线还在。但郑芝龙连夜使人挖掘坑道,天亮后必然会对通州接着发起猛攻。一旦外围的几座棱堡死守,只剩下一个通州城,肃亲王又如何能守得住?”
孙龙还真是孔有德的心腹人,好容易从第二层坑道里挣扎出性命,刚缓下一口气,就立刻使人来报。
孔有德听了眉头皱的能夹死绿头大苍蝇。
这通州要是不好了,燕京城还能好么?
不过这个时候派兵增援通州是万万不能的,自己还是趁早准备厮杀吧。那英亲王的马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赶到呢。
比孔有德更早一刻钟得到消息的多尔衮脸色大变,通州城外的阵地他是亲眼见过布置图的,那么庞大的战壕区,城中还有充裕的兵力,一夜之间就丢个大半,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接到的不可能是假情报。
而且这一消息很快就在燕京城内传扬了开来。
“这是两股人干的?”多尔衮看着眼前两张字迹和印刷全然不同的小报问道。
“奴才无能,未能抓获这些鼠辈。只知道一股是锦衣卫的人马,另一支,应该就是郑芝龙手下的人。据奴才所知,郑芝龙手下一个叫黑冰台的,甚是神秘。”
“无能的东西,一群鼠雀之辈都抓不到,本王要你还有何用?还不下去找,把他们一个个都救出来,本王迟早要撕碎了他们!”
多尔衮一腔怒火全倾泻到了范永斗的头上,骂了范永斗一个狗血喷头。
后者唯唯诺诺,一句话都不敢辩解,一脸灰败的离开了睿亲王府。
“父亲……”范三拨早在王府外等着呢,看着范永斗灰头土脸的退出来,忙迎了上去。
范永斗一个字也没说,摇摇头,将手一摆,回家了先。
作为范永斗的儿子兼下属,范三拨当然清楚自己父亲这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是为了甚。当下一个字也不多说,先回了范府。
如今的范永斗依旧是鞑子内务府的副总管,但实质上他在内务府中却没啥实权,而更多是做着‘锦衣缇骑’的差事!谁叫范家先前传送消息那般的及时呢,范永斗自然就成了多尔衮等人心目中的内行人士。而且这范永斗接手了差事之后,工作做得真还挺好的。
比如策反和潜伏,那就做得很优秀。
从汉军旗里选出些姿色出众又极有文化基础的女子,加以培养,把之送去金陵,通过章台楚馆,很轻易的就能把这些女人送到一些人的府上。因为读书人狎女支那可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尤其是大明朝,更被玩出了新花样。
文人墨客与青楼女子不得不说的故事,那不要太多。
就比如眼下,钱谦益、龚鼎孳都纳了名女支入宅门,更别说同僚中还有朱国弼这等勋贵。可见这风气是多么的‘自由’。
简直是给了范永斗极大地可乘之机。
这些女子底子都极佳,相貌身段全是风流,满足“文人雅士”生理层面需求的意义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能满足他们审美情趣与文化情愫。
也就是除了生理,还有心理,为目标提供极大的精神上的愉悦和慰藉,带来了萦绕心怀的审美期待。
自然纷纷成为了目标后宅的得意人了。
有这些个枕头风吹着,范永斗只这一块,每天都不知道能为鞑子收集多少有用的信息。
范永斗本身工作做的真的很不错。
可这方面的成功却也不能掩盖范永斗等在内部肃清问题上的乏力。
靠着金钱女色,范永斗能拉越来越多的人下水,得到越来越宝贵可靠的消息,但叫他转头去自家地里抓蛀虫,那真的是难为他了。
“儿啊,今后你要跟龙先生他们好生的相处相处。西夷搞得那什么天主,你也要多了解一些。”
范家书房里,范永斗这话一说范三拨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父亲,这大清真就要……”
范永斗头一摇,“大清就是要完,那也不是现在。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学会未雨绸缪。”
他经常教训儿孙们要向兔子学习,因为兔子还有三个家呢。
“是,儿子明白了。”
范三拨答应的干脆,横竖这事儿对他而言也不困难。几次与荷兰人接头,那都走的是马嘉道的路子,他本身就跟西夷们有着不少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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