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十月,北国千里雪飘,万里冰封,已然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但在万里之外的交州,天气依旧暖和,旱季到来,这是热带地区一年中雨水最少的时候。
连着好几日,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沐浴着大地,天空湛蓝如洗,原野野花点点,与苍翠的密林相映成趣。
原先李朝的国都升龙府,现在已经被更名为安南城,城内城外,一队队士兵正在巡视着。
过往的路人凡是要出入城门,都会被士兵检查一番,乍然一看城防似乎很是严格。但实际上这里的气氛却算不上紧张。
四面城门敞开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不止是交州人,更有不少的占城人、真腊人。
看似守备森严的安南城,如今却是交州境内商业最是繁茂的富裕城市。
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军兵巡哨,完全是因为交州的局势还没有彻底平定。
李阳焕是销声匿迹了不假,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叫徐徽言如何能放松神经?
徐徽言一支带兵驻守交州,南面的占城、西边的真腊和一些泰族部落根本不敢窥视。
虽然在中原徐徽言的名气并不显眼,只能算是一个寻常大将,征伐女真和党项时候根本名不见经传,倒是在对交州李逆的征战中渐渐有了几分声名。在陈遘被调去关西之后,身为交州的兵马都总管的他镇压交州叛逆,还算得力。
虽然至今他也没有拿到李阳焕的首级。
但是能在压制占城、真腊之余,还能把李阳焕“手下”的叛逆一一剪除,让后者逃入西北的重重大山中都要销声匿迹,也不能说他本事不够。
纵然在中原名声依旧不响亮,因为北地的官民百姓眼中,真正的强敌只有当年的契丹、党项,还有稍后些的女真人,而交州李逆又算的甚?
哪怕当初大宋与李朝的一战,大宋多少有些吃亏,可双方兵甲正面对战,李朝也根本不是对手不是?
对比塞外的游牧民族,南面的少民和小国,阻挡中国脚步的从来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南方复杂的气候环境和病疫毒虫。
所以徐徽言在中原和朝堂上的评价都比较一般,内阁和五军都督府的大佬们对他印象更深刻的是当初靖康时候他手无强兵却坚持抗金的铮铮铁骨。
但是在岭南地区,或者说是中南半岛上,徐徽言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
因为李朝曾经给广南西路带来了难以抹消的剧痛,更几次于真腊争锋,打的占城低头。
人家在中南半岛这一亩三分地上,那可是小霸王!
作为宋军对李朝战争的主将,徐徽言的名声自然在这片区域里渐渐传扬开了。
南面的占城和西侧的真腊国,还有大山中的泰族人,没人敢小觑了他。
徐徽言帐下的军兵过半是在当地征召的越人和岭南来的土兵,这些人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更别说赵宋国人野人的招数一出,那些越人和土兵就更加不惜死了。
因为他们若能为大宋战死,好处可就是他们后人的了。
就跟张俊、刘光世、仇悆一样,豁出去一条烂命,给子孙后人搏个更好的出路。
因为伴随着国人野人之分,同时传下的还有另一条政令,所有为大宋流血牺牲之军烈遗属,也皆是国人。
当然了,徐徽言手下的那些岭南土兵,他们本质上可不是大宋军兵。然即便如此,他们的死都是有价值的。
会换算成功勋值,由他们的头人土司来决定怎么使用,是换成钱财粮秣,还是换成自身更好的待遇和官职,亦或是部下‘国人’的名额。
可不管那些头人们怎么贪得无厌,对于战死的土兵,总要好生安抚的。这就足够他们卖命了!
这一日天清气朗。
安南的兵马衙司里,徐徽言一干手下纷纷汇聚一处。作为兵马衙司作为交州守备军重地,徐徽言召集诸将讨论的自然是军事方面的事宜了。
“本将近来收到了一个消息,陛下有意要分封诸王。”
议事厅里一干军将有人听得面色大变,有人则满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徐徽言话中所指。
这后者以岭南来的一些土官为主。
不过这些人的身份是很土,但却真没几个傻瓜,当听徐徽言挑明话语后,个个脸色大变。
皇帝要实封诸王,且其中有大王的封地就在中南半岛上!
一个个在骇然之余,就全都眼冒精光,满脸上都是对战功的饥渴。
没人觉得皇帝会把交州封给藩王的,所以藩王的封地就要新开辟,这也就意味着新的战争!
徐徽言帐下的军官多是没有大关系,却又不甘寂寞的。
如果甘于寂寞或是追求不大,容易心满意足的,当初交州大战结束后他们就会顺势调回中原,升官发财,过安稳日子了。
现在还在交州的,要么是怀着一颗上进心,想要在交州之战的余波中再建功勋;要么是当初没能赶上交州之战,也没能耐做上西征的战车的一批人。
他们同样不甘心在军中死熬资历,愿意来交州拼搏一把。
即使这里毒虫病疫繁多,稍有不慎就落得病逝而亡的下场。
即使有人说他们吃的只是当年那些人留下的残羹剩饭。
可这也比在军中死熬资历强不是?
能有一颗上进心,这就说明在座的人至少是敢战的,听有仗可打,都恨不得立刻就攻打过去,多立些功劳,搏个封妻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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