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啊。都是我害了你呀!”
趴在赵立的棺材上,李慢侯哭的震天响地。
他愧疚到了极点。
赵立其实是他害死的。
他自以为聪明,跟粘罕在聊城一带纠缠,探马总能传回粘罕在城墙上查看的情报,聊城也始终有粘罕的帅旗。
粘罕确实在聊城,可金军的主力却被兀术带走了,带去了大名府,跟赵立打了一仗。
要是他跟赵立一样战斗,大早压上兵力,跟粘罕决战,粘罕哪里有机会调动兀术去驰援大名府。
“李国公节哀。家父死的其所,马革裹尸,得偿所愿。”
一个红着眼的男子对李慢侯说道。
这是赵立的干儿子,叫做王佾。是徐州知州王复的小儿子,王复跟赵立守徐州的时候,城破后王复一家被杀,王复和大儿子王倚都死了,只有小儿子王佾不在徐州,逃过一劫。赵立的家人也都死了,后来在徐州娶了一个读书人家的女儿,天天带在身边帮他都军报。这几年生了一个女儿,今年才三岁。再无其他子嗣,赵立当了王爷后,将王佾接到身边,收做干儿子。
这个王佾今年也二十多岁了,几年前他父亲王复战死后,朝廷给了他一个官身。在枢密院做低级的办事官吏计议官,品级是正八品。因为跟蓝公佐交好,蓝公佐又是范宗尹党羽,范宗尹提拔王佾做宗正寺承,为五品官。范宗尹倒台后,受到牵连,被御史弹劾罢官。被赵立接到身边,这两年一直跟着赵立。
“你义父是我害死的啊。是我拥兵不前,畏敌怯战,让你爹惨死的啊!”
李慢侯真的非常愧疚。他上了粘罕的大当。
自以为自己聪明,跟粘罕这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狐狸斗心眼,结果酿成这样的恶果。
李慢侯说的王佾都不知道怎么劝了。
“李国公请节哀。王爷有遗言相赠!”
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
李慢侯现在是国公了,之前是东海郡公,海州古称东海郡。因为防冬期间,杀敌巨万,叙功升国公,封号莒国公。莒国就在密州的莒县,是一个小国,也算是一种限制,皇帝的儿子轻易就能封一些大国的王,比如赵王、晋王等,外姓封一个国公,往往也只能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比如韩世忠是英国公,他的英国甚至都找不到地方。
这时候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是赵立在楚州的续弦。
李慢侯这才喘气收住了眼泪,跟妇人走到陈留王府的偏厅。
“请问王妃,大王有什么话留给我。”
李慢侯问道。
妇人道:“王爷说要你北伐。一定要拿下大名府!只有你能打下大名府。”
“还有吗?”
李慢侯追问。
妇人摇摇头。
两人再次走出来,李慢侯这回不哭了,给赵立酹了一杯酒。
“大王放心。我一定拿下大名府!在大名府为大王设祭!”
说完也不留了,立刻告辞,说有军务要忙。
李慢侯离开王府。
送到门口的王佾不由得疑惑:“义父有遗言?”
他只记得赵立抬回军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
妇人摇摇头:“你义父是一个英雄。李国公也是!”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只可惜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还拉扯着一个三岁的女娃娃。
王佾也有的要忙,赵立一死,军心就散了。
赵家军是个人风格强烈的军队,以徐州和楚州士卒为主。赵立炙热的性格,就是他们的军魂,赵立一死,魂就没有了。就好像岳飞一死,岳家军也就散了一样。
军中派系林立,朝廷之前还不断猜忌,现在好了,人心散了。一大帮子楚州士兵嚷着要回家,楚州将领万五、石琦、蔚亨根本镇不住局面,只有左彬带的马队还好一些。
徐州派的武卫军闹的最凶,不接受任何人指挥,赵立死了,他们可以认王复的儿子,如果不是王佾,他们不接受。
这让吕颐浩派来接管赵立军队的韩世忠很难办。
最后左彬的马队并入韩世忠部,楚州军队裁撤,徐州武卫军三千余人归王佾指挥。而且王佾还接过了赵立的王爵,不降等,为陈留王。这也算不上捡了便宜,毕竟他爹王复和哥哥王琦的命也早就卖给了国家。没有王复,就没有赵立,没有赵立,就没有这个王爵。别说赵立死了,赵立就是活着,让王佾继承他的爵位,也没有怨言。赵立至今,每次出战前,都还要去王复庙祭拜。
这些安排李慢侯并不知道,他现在憋着一腔羞愧,急着找粘罕拼命。
粘罕早跑了,聊城是一座空城,但大名府还在。
李慢侯尽起山东兵马,直扑大名府。一路上小城直接攻占,大城一时打不下就绕过。以最快的速度扑击大名府,前锋出击,后援继起,山东乡兵再一次被动员起来,押运粮草,驻防城池,源源不断。
征发乡兵,让李慢侯的兵力扩大到了三十万人,他本部十二万人,乡兵高达十八万。
如此规模的军队,声势继位浩大。
已经进入夏天,五月中旬开始,连马颊河里也可以摆下战船了。去年放弃的滨州、棣州再次收复。
从聊城出击,沿河推进,不顾骚扰的金军,六月初前锋进抵大名府城下。在这里摆开却月大阵,修建水寨,作为立足之地。后援不断开进水寨,兵力持续增加。到了六月底,李慢侯已经在大名府城下屯兵五万,拉来了大量攻城器械。并将骚扰的女真骑兵统统逼进了大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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