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侯的使者,已经多次去过金国,而且可以见到宋徽宗。
告诉李慢侯,老皇帝如今精气神很好,自从他的书画有了出手渠道之后,女真人对他都尊重起来。
他居住在五国城,并没有被关押,甚至在这座他和一群宋朝权贵建造起来的小城里,还有一些特权。
当然女真人也派了人来“保护”。最早是不管的,后来随着女真人在战场上开始吃力,派来了一个谋克,再后来更加吃力,派来了一个猛安。
宋徽宗的地位水涨船高,这些看守也收起了对他的傲慢,主要是因为老宋现在随手赏赐出去的书画,就能让这些女真军官发财,所以还时常送一些宋国的土特产来勾起老宋的思乡情怀,如果能顺手写下诗作,他们马上说好话讨走,回头变卖了就是成百上千贯的金银。
赵构他娘也被送来了,之前赵构当了皇帝,韦氏被从女真人的洗衣院(类似教坊司)里接走,从随便一个女真权贵都能玩的地方,搬去了女真皇子完颜宗贤家,宗贤今年才十六岁,两年前就把韦氏接过去,封韦氏为他的皇妃,当然不是图韦氏的姿色,而是对外宣称,赵构他娘是他老婆,他是赵构的爹。随着女真人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女真朝廷将韦氏送到了五国城,不敢太侮辱她,主要是不敢太侮辱赵构了。
作为嚣张跋扈的藩镇,去年开始,李慢侯就派使者要求看望老皇帝,他的使者,手持东藩官牒,声称外界传闻女真人把大宋皇帝杀了熬油,他们要确定皇帝是否活着。女真人说这么野蛮的事情,咱女真勇士怎么会做,就只能允许使者去亲眼看看。
于是逢年过节,现在李慢侯都会去给宋徽宗送点东西,带回来的是宋徽宗给他写的一些表文,很值钱的。
“娘的。东藩有来人讨字了!”
女真猛安塞里在五国城见到东藩的旗帜后,恨恨的骂道,老宋那些字可是他的宝贝。
不过如今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东藩又来了?
但他没办法,看守宋徽宗如今是肥缺,他可不敢办砸了。这个东藩现在可不能惹,朝廷都不想惹,得罪了东藩使者,他这差使铁定丢了。
果然他在昏德公府里的探子回报说,就是来讨字的,让写了好几个大字。
塞里越想越觉得亏得慌,当夜就提了一壶宋国美酒,跑去拜见昏德公了。
他说他老娘过五十一大寿,想要昏德公一幅字,他老娘的五十一大寿,今年都过第三回了。
昏德公也不点破,给画了几颗寿桃。
昏德公最近心情越来越好,南方的消息越来越让人爱听。而看守他的女真士兵们,越来越提到和谈这样的字眼,厌战情绪浓烈。
他们都在传东藩,说是东藩太狠毒,一次就砍了十万人的脑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辽寇、曷懒寇都是东藩在背后支持的。
宋徽宗也知道东藩什么情况,因为东藩的使者都来看过他不止四五次了,开始一两次,女真人还如履薄冰,派遣高官陪着,生怕东藩使者和昏德公有什么勾当,如今女真人都不太紧张了,来就来好了,随便派几个礼部的官员跟着。
因为有女真人跟着,跟使者说话也不敢随意,只知道东藩拥兵三十万,常有北伐之意。
东藩的师团规模很大,每次来都浩浩荡荡的,假借给昏德公、重昏侯、再昏伯三个皇帝送年节,其实是派出巨大的贸易团队。呼拉拉从辽东湾入金地,沿途大做买卖,就跟以前高丽人的使团一个德性。
搞得昏德公有时候也怀疑,这东藩到底是真心想看他,还是只想赚钱,拿他当幌子。
要不是知道东藩是一个汉人,东藩指的是山东到淮海一带的藩镇集团,昏德公甚至要怀疑这个东藩是不是西夏那样的新兴小国,唯利是图的蛮夷。
东藩这回来,并没有规模庞大的使团,因为女真人规定了,每年只能来五次,不能多。不然流失的税金就太多了。这次来,就是为求字,说是要铸钱,让昏德公写了绍兴重宝四个大字,还写了三份,说回去得好好挑一挑。
都开始铸钱了,看来东藩境内百货云集,百姓安泰啊。
东藩的使臣常来,朝廷的使臣反而不来。不止没有使者,宋徽宗当年派回去的勋贵曹勋,冒死逃回宋朝,带着宋徽宗的半张丝帕,以及赵构原配刑氏一只耳环为凭证。曹勋冒死逃归,赵构见到刑氏耳环,痛哭流涕,一直不设皇后,遥尊在金国受苦的原配为刑皇后。但却对曹勋不闻不问,一连九年都没有升迁。显然曹勋带来的消息太敏感,让宋朝廷很尴尬。救不回老皇帝是不孝,要去救却不行,只能装作看不见这个人。
两年前金太宗死了,挞懒等主和派有心议和,甚至打算释放三圣,结果使者带回去这个消息后,竟然被朝廷流放了。
昏德公也当过皇帝,知道皇帝是一个敏感的职业,在位的时候高高在上,不能触碰,一旦不在位,尤为敏感,提都不能提。他很理解赵构的心态,他真心想跟儿子说,他没有任何野心,让他回去当个富家翁就好了。
所以昏德公现在对朝廷有些失望,可是对东藩却充满希望,因此予取予求,人家让写几张纸就写几张纸,还都是用心用力去写。因为他的好女儿赵福金给他捎过一封密信,告诉他东藩有能力救他,只是有可能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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