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管东藩如何行动,也得明年春夏了,兀术今年就要拔了锦州、来州,已经之前回军时就拿下的平州,就将东藩彻底赶下辽海了。
姜滑看着满地的落雪,看着城外呼啸而来的女真骑兵,暗骂女真人真不让人省心,三九隆冬,打什么仗啊。
他是极不情愿爬出两个胡姬的被窝登上城的。胡姬是海对面的旅顺府府尹刘佶送来的,说是萧塔不烟从西域带来,赏赐给他的,他自己不受用,送给了姜滑。
看着越聚越多的女真人,姜滑一点都不怕,就是烦。打锦州,哪那么容易?当初他打下这里,可损失了五千多人。发动了一场五万人的大战,另一边还有攻打复州的宋军牵制。现在他手下有三万精兵,两万都守在这里,女真人凭什么打锦州的主意?是人多的死不完吗?
女真人全部到位了,看数量至少有三万人,在北东西三面扎营,围三缺一。
姜滑心想,这是想让老子跑?这天气,跑出去冻死吗?要死他宁愿死在这里。
而且锦州算不上一座孤城,背靠大凌河、松山,周边山地纵横,他沿河修建了四座土堡,松山上还有山城,各屯兵一千,相互依持。只要有一个城堡在,明年就该他反击了。
所以姜滑不但不怕,而且很期待。因为这就是他守锦州的目的,通过防守杀敌,没有比这又是更大的了,而且还是锦州这种易守难攻的城池。
“大人,女真人挖沟了!”
姜滑看了一会,就让副将负责守城,自己跑下去找胡姬去了。
“让他们挖!”
这么冷的天,在地上挖沟,真是有劲没处使了,他可有处使。
挖了几天。
“大人,女真人在筑长围。”
“哎。我还以为他们会傻傻的猛攻呢,让他们围。看看到了明年春天,他们怎么围海?”
一旦开海,战舰开进大凌河,他就能出去野战了。
兀术不是笨蛋,他早就吃够了宋人坚城的亏,太原、中山且不说,他自己碰过的就有楚州和扬州,在陕西则跟吴阶兄弟没少死缠,那两兄弟守城更有章法。
在知道锦州兵精粮足的情况下,他还去强攻,他就不是兀术,而是傻猪了。
他不着急。先围死。哪怕明年开春,他还可以围点打援。女真骑兵的野战能力,依然能给他强大的信心。
他一直关心的东藩情况,一直没有消息。
“四太子。燕京急报!”
“什么?燕京?”
兀术迷惑的打开急报,是他留在燕京守城的大将韩常发来的,说是五万东藩骑兵,包围了燕京城,围而不打。
“这就是东藩的目的?”
兀术冷笑一声,围点打援吗?这么明显的诡计,谁会上当。
他确实没想到东藩回去打燕京。因为宋金目前的边界,距离东藩最近的,其实是河间府,隔河相望,且是南下的重镇,最有价值。东藩舍近求远,竟然去奔袭燕京。哪怕从北界河出击,也得几百里地。并且冬季冰封,没有水路运输粮草,他不可能坚持太久,为什么要去打燕京呢?
接连征发,燕京已经十分残破,完全没有什么价值。明明有那么多容易打的地方,东藩都不去打,偏偏要打燕京!
“不好!”
兀术暗道,他突然反应过来,挞懒在燕京啊。
因为燕京残破,粘罕多次征发签军,加上几年前,杀了在这一带极有威望的郭药师,导致郭药师余部叛乱,盗匪横行,人丁稀少,兀术将挞懒排挤到哪里,就等同于流放,方便他在朝里清洗挞懒党羽。
难道东藩真的跟挞懒勾结上了?应该不至于,韩常做事粗中有细,而且心狠果决,一旦发现任何挞懒的罪证,肯定能将挞懒置于死地。
挞懒的罪证,兀术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本打算收兵回朝,就彻底清洗挞懒。挞懒给留给他的罪证,就是一封封跟南宋秦桧的通信,这是通敌,证据确凿。
挞懒既然跟东藩无法勾结,就不可能帮助东藩打破燕京。那么东藩攻击燕京就没有意义,兀术确信,女真坚守的城池,东藩也攻不破。
之后很多天再也没有收到燕京的消息,兀术知道大概是围死了。派探马去探,十个去,九个回不来,但也确实探明燕京被围死。
兀术相信,韩常一定能坚持到自己攻破锦州,挥军南下。
韩常是大将,虽然李慢侯对这个人有必杀之心,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女真人的鹰犬,关键是他是最丧心病狂的鹰犬。女真人跟他们的后辈满洲人一样,也推行过剃发易服,这个韩常就是坚决支持者,看到汉民不削发,或削发不合规的,立马斩首。跟韩常一样,有史可载的因剃发易服而打死杀人的,还有代州知州刘陶,谢梁知州耿守忠,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一群败类。
虽然要杀此人,可李慢侯却不想这么杀,因为韩常确实是一个猛将。这家伙在陕西,打和尚原之战的时候,被刘琦射瞎了一只眼睛,拔出箭头,抓起一把土填进去,然后接着厮杀,那一场宋军惨败,但同样也给女真人以重创。跟西军短兵相接,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狠人,李慢侯可不想傻傻的去撞他把守的坚城,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挞懒。
挞懒能权倾朝野这么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虽然燕京残破,燕京也不是挞懒的地盘。可挞懒依然有可用之人,因为他曾经作为阿骨打的智囊,许多安抚工作是他做的。燕京以北的关山之外,原本是奚人的地盘,挞懒抚定奚人后,就被任命为奚六路军帅,所有降伏的奚部,都以契丹、汉官摄治。之后奚人大量被作为签军签发各地,因为奚人虽然跟契丹人是远亲,可奚人更偏向于农耕,善步战,被女真人签发到各地去守城,其中就有身在燕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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