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和法国权贵为了领地打的不亦乐乎,两国城市之间,却建立起紧密的同盟。贵族打的越狠,同盟就越紧密,因为城市联盟最大的目的,就是防止被本国贵族劫掠。而欧洲贵族是不住在城里的,他们不喜欢肮脏的城市文化,都住在乡村的城堡里,城市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榨取贡税的好地方。
于是越来越多的城市,或者用买,或者用威胁,从贵族手里得到了自治权。不过城市不追求扩张,只求商业利益。他们之间签订协议,建立进出口标准流程。互相给予对方城市商人以保护,互相免除进出口关税。除了招募雇佣兵保护城市安全之外,他们主要投入海商,打造船队,远航贸易。
伦敦、巴黎都是成员,同样活跃的,还有位于法国,却是诺曼人领土,归英国王室的波尔多、南特等古罗马时代就建立起来的城市。还有地中海的里昂、马赛等城市。里昂的丝绸、香料、珠宝送到日耳曼城市换取白银,然后去美洲交易棉布,带回欧洲。波尔多提供红酒,南特提供出海港口。
同样收益的,还有跟英法城市结盟的,势力更强劲的弗兰德城市根特和布鲁日,也加入了这个联盟。他们作为跟日耳曼地区的中间商,想英法城市联盟提供来自日耳曼的白银,来自波罗的海的琥珀。
而急切的想加入,而屡次被拒绝的,则是日耳曼地区的城市联盟。吕贝克、汉堡、不来梅等城市和但泽、蔑儿乞城、诺夫哥罗德等城市建立了波罗的海同盟,垄断了波罗的海的商业往来,他们之前跟东方人接触的更早,拒绝英法城市进入波罗的海,如今大航道开通了,英法城市联盟也拒绝他们进入大西洋。
两大城市同盟不断谈判,可一直无法达成协议。
欧洲城市联盟的出现,让李慢侯看到了一股新兴的力量,这是一股真正的城市和商业结合的力量,他们虽然不比旧贵族更强大,但他们更有活力,他们代表着未来。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城市联盟只追求利益,包容性极强。根本不管你信仰什么,只要能赚钱,哪怕信仰魔鬼,他们也愿意跟对方以上帝的名义签订契约。波罗的海同盟中,可不仅仅是日耳曼城市,蔑儿乞城虽然只是他们建立的商馆,可是如今这里也是城市了,建立了城市公社,有不少蔑儿乞商人加入,所谓蔑儿乞商人,大多数是来自燕云、河套等地的边地宋商。真正的蔑儿乞人反而是少数,他们打着蔑儿乞这个林木部霸主的旗号,在日耳曼商人和蔑儿乞强权之间如鱼得水。
英法城市同盟,则在北非建立了商馆,在美洲建立商馆的要求被一次次否决,却一次次重提。他们开拓的商道,带来的商品名目,让人惊讶。他们竟然可以把丝绸卖给宋人。
美洲宋人要得到丝绸,主要渠道是通过太平洋,翻越墨西哥地区的汉海大道,从汉海进入大平原。或者通过太平洋,翻越哭山山脉进入大平原。这两条路都远隔重洋,但看着比欧洲简单多了。
但法国人可以从马赛进口丝绸,穿过法国或者从地中海进入大西洋,然后转运到美洲。距离上其实差不多,可是要经过的关卡太多,理论上讲不可能盈利,可偏偏他们做到了。他们卖过去的丝绸,价格还很昂贵。其实并不是正宗中国丝绸,而是东罗马帝国的纺织品。可东罗马人拥有印染姿色丝绸的技术,大批量制造紫色丝绸。中国丝绸大多是素绸,当然也能印染紫色,但很少批量制造,花绸更多是锦缎。
主要是因为紫色是一品大员的官服,宰相才敢穿紫色,因此极少制造。而东洲是法外之地,大量流放之人,不乏无法无天之辈,不让吃耕牛的时候,梁山好汉偏要吃牛肉,别说牛肉了,吃过人肉的都不知道多少。也就是这些人才镇得住茹毛饮血的生番,别人不敢制作紫绸他们买不到,可有人肯卖,他们就敢穿。
这算是让欧洲人钻了空子。但类似的情况不少,他们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把握住商业趋势,将最符合客户要求的商品,送到客户手里,从而攫取第一桶金,这就是欧洲这些商业城市的能耐。
不过他们也从东洲买丝绸,数量更加巨大。通过太平洋和汉海大道的丝绸,陆路运输极短,运输规模可以做到很大。因此可以极大的压低单价,历史上,中国的生丝被西班牙人运输到墨西哥,在这里纺织丝绸,然后输入西班牙的分工可以出现,没道理丝绸直接通过航道进入欧洲不能盈利。那可是在葡萄牙人已经建立了直通中国的贸易通道的情况下,都产生的分工。如今欧洲人在中国可没有直接的商业据点,因此这条航道更加有价值。
同时他们也从美洲得到了香料,这是宋商用大海船,从三佛齐和印度运来的,在这里转手给英法商人,他们带回欧洲转手给波罗的海商人,供应北欧地区生产过冬的腌鱼。香料贸易,在历史上比丝绸利润都要丰厚,走的是大致的路线,无非一个绕道非洲直航亚洲,如今绕过非洲去了北美转口而已。
开普敦到直布罗陀直航是9430公里,开普敦到里约热内卢是6060公里,里约热内卢到直布罗陀是7760公里,经美洲中转的距离不过远了四千多公里而已,这对于可以借助海流的大规模海运来说,成本增加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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