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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八芳枪抽石砸脸
戚继光出现了！
他大枪轮舞，像在挥舞着钢鞭，抽打簌簌落下的砂石。一颗颗石头在漫天黄土中跳出来，在大枪抽打之下带着火星飞向金义弘的脸。
金义弘的脸上血肉模糊，但是他不能改变长矛的攻击轨迹，如果他挥矛去抵挡石头，那他就失去了对戚继光的攻势。
对使用长矛的人来说，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失去攻势，就得死。
金义弘发出一声疯狂的呐喊，侧脸硬接飞过来的石头。只是石头，打不死人的！一块石头打在眼角，令金义弘的左眼高高肿起。但是只要留下一只眼睛，能看清戚继光在哪里！冲过去，戚继光就死了！
戚继光的身影却在长矛的刺击下不见了。
金义弘顿时惊觉，定然是在看不见的眼睛那一边！长矛瞬间转身横扫，准备突刺。
然而矛头却被稳稳抓住了，横扫的一瞬间，就像是自己将矛头递进了戚继光手里。戚继光单手持枪，左手如同铁钳，牢牢抓着矛头底部无刃的地方。
金义弘拼命拉扯，但是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无法从戚继光手中将枪杆抽回。
戚继光道：“我有七种办法可以破你的突刺。这是第二种。”
说着手腕一翻，嘎吱一声，矛头和矛杆中间居然松了！
金义弘大惊失色，他当初在路上与戚继光相遇，想要夺马的时候，当面组装了这柄铁矛。戚继光看到了全部组装过程！是他自己把铁矛的接口给对方看清楚的！
戚继光一松手，金义弘向后猛地跌倒，拖着长矛坐在地上。
三司和戚景通都望着陆炳，这应该是胜负已分了吧？
但是陆炳两眼发光，近乎贪婪地望着场中，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看棚之中，尚明月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以袖掩口, 浑身都在颤抖。
而汪直更是激动到了极点, 那贪恋的目光，仿佛在享受一场盛宴。不能结束，这样的表演, 怎么能被喊停！
戚继光轻轻拉开了一个枪式。
到目前为止, 戚继光是第一次真正拉开枪式。
“你想不想知道第三种破法？”戚继光的笑容对岛津义弘来说，显得无比狰狞。
岛津义弘从地上爬起，奋力将矛头拧紧，一声大吼，再次向戚继光冲来，不顾一切挺身刺击。
戚继光一声大喝：“牡丹！”枪头猛然抖出一个枪花, 红缨枪一闪, 在空中如同红花怒放, 然而却不是静止的, 而是如同狂风中被吹得摇曳的枝桠, 兜转之下忽然流星般呼啸坠落。
一声脆响, 正中矛杆。长矛从岛津义弘那鬼爪般的手套里松脱，矛头已经斜下插进地里，被戚继光正好踏在脚下。
岛津义弘后手来不及松开, 因枪头扎地而挂在自己的长矛杆上，翻滚摔倒。
人人都看到，他那戴着鬼爪手套的拇指已然向外扭曲成了弯折的角度, 而右腕因独自承受猛烈的冲击，已经扭伤了，不停抽搐。
汪直沉声道：“原来如此。”那手套反而成了弱点。因为掌心滑, 所以一旦遇到砸击, 全部的力量都得由拇指承受。这一枪专砸那个拇指那个角度, 拇指就脱臼了。枪头一扎地, 正在奋力挺进的右腕也难免因为这个角度而扭伤。”
岛津义弘费力从地上晃晃悠悠爬起来, 一声大叫, 嘎巴一声将脱臼的大拇指掰了回去。人人都被他的狠辣所震慑。
岛津义弘喘息着，神情已然崩溃：“为什么？”
戚继光道：“你这矛法千篇一律，前手位置永远不动。矛头固然神速，却全赖手持之处稳固。明摆着讨打！起初俺以为你这是有诈，迟迟不敢动手。谁知道你师娘真的只教了你这一招！你真当枪法跟打台球一样啊！”
四周议论纷纷，台球是什么？
有人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破绽如此明显，只是因为对敌之时正面对手，眼前被矛头笼罩，因此无法看破！”
旁边的人讥笑道：“你拉倒吧！就算让你看清楚，你能破？还没破就被扎死了！”
令人惊讶的是，主考官还没有胜负已分的判定。
不管是陆炳，还是三司，亦或是山东其他的大小官员，全都稳稳坐着，似乎在等待战斗继续，或是一方主动认输。
场中，戚继光向对手招招手道：“你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招数，全都使出来吧！”
岛津义弘一张脸已然因为喘过不气憋成紫色，仍难以置信喘问道：“真的有七种破法？”
戚继光道：“你不信，尽管一直打来。我保证每一招打你都不重复。只是下一招破你，你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岛津义弘满脸是血，一只眼睛高高肿起，另一只眼睛却冒出凶残的光芒，一声狂吼，从地上再次抓起长矛，向着戚继光冲了过来。只是这一次, 已然连长矛都抓不稳了。
四周无不惊骇，这金义弘, 是不死不休么？
戚继光已然将大枪一抖, 一声大喝：“戚门八芳枪，梅花三弄！”三道不同的枪花迎去, 仿佛三色梅花左右盛开。
岛津义弘独眼中寒光一闪，已然看出虚实，立刻挺矛刺去。
戚继光毫不意外，咧嘴一乐，枪法忽然一变，令对手的长矛稳稳贴着枪杆划过。大枪盘旋侧步上前，枪柄已夹在腋下顶住岛津义弘的腰眼，腾出手在他脸上抽了个清脆的耳光，无奈道：“还真是给个缝儿你就钻啊！”
四周震惊的目光中，金义弘已经被戚继光挑入半空中。大枪撕碎甲胄的声音和铁棍打肉的声音交错传来，金义弘在半空中被抽打得不停飞起，连挨了十几下。
翻滚着摔到几丈开外的时候，身上那件锦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身体扭曲不成人样，在地上抽动，再也爬不起来了。
陆炳向戚景通问道：“这一招是戚门八芳枪里的弄梅？”
戚景通点点头，不错，通过虚实变化，诱敌入瓮。不是戚某人自夸，到目前为止，猜中这一招虚实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