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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破迷雾八分瓮城
戚继光懒洋洋扬起大枪，打断了对方的话：“死人的名字对我毫无意义！你记得我的名字，到阴曹地府去报道吧！”
说罢大枪一摆，甲裙飘摆之际对着矶野员昌当胸刺去。
一声金铁交鸣，矶野员昌横刀接下，将枪头压落。较力之下，不分高下。
矶野员昌不敢大意，他深知已经有三位名震战国的大将死在眼前的少年手中，专程向枪法大师宝藏院主求教过。高手较力，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令对手迅速露出破绽。但是既然不分高下，接下来就要看变化了。
戚继光大枪一震，一道波动沿着枪柄向枪头传递，令这柄铁枪瞬间活了起来。矶野员昌感到了，在枪头抖动与刀刃产生间隙的电光石火之间迅速变招，连劈数刀，将狂蟒般袭来的枪头接连不断打开。
戚继光微感意外，这矶野员昌似乎研究过大明的枪法，而且专门研究了“大刀破花枪”的套路，看上去极有章法。
矶野员昌一声大吼，忽然机甲的手臂外侧猛烈喷发蒸汽。矶野员昌移步之间身体飞旋，蒸汽浓烈，白如牛奶，扩散开来，将方圆一丈瞬间笼罩，不见矶野员昌的身影。武士刀却已带着呼啸声切入戚继光近身，刀光轮劈的速度比戚继光抽枪的速度还要快。
戚继光眼前白茫茫一片，刀光隐没在蒸汽水雾之中，变得难以判断。戚继光不得不变攻为守，步步为营。
一道刀光刚从头顶呼啸劈来，下一刀却如同隐没在水中的游鱼，忽然悄无声息横扫腰际。
戚继光接连挡下几刀，这矶野员昌出刀的节奏频率皆无法掌握，被动防御实在太过危险。四周皆是沉重的机甲脚步声, 换个地方或许还好, 在这瓮城之中四面回响，当真恼人。
忽然肋下传来风声，伴随着矶野员昌的大喝：“肘一寸斩破！”
戚继光及时立枪挡住肋下, 一道刀风瞬间劈至, 力量之大竟让他横移了开来。地面青砖碎裂，被戚继光的脚步豁开一道长痕。
戚继光稳稳站定，整个瓮城中央都是一团迷雾。
迷雾中传来矶野员昌飘忽不定的大笑声：“你是第一个挡下我这招的人，难怪少主也会死在你的手中！但是啊，但是啊，我江北之鬼一定要生啖你的血肉, 拿下你的人头……”
戚继光一声冷哼, 装神弄鬼！
迈开大步, 戚继光挥枪冲入迷雾之中, 却扑了一空。
矶野员昌大笑：“你在刺哪里？”
戚继光立刻折返, 狂奔中大枪上次下挑, 扎的都是空气。然而间中有一枪和武士刀相遇，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矶野员昌的声音飘忽道：“我已精研大明的枪法，你是刺不中我的！”
一刀忽然悄无声息劈向戚继光身后, 戚继光却像是长了后眼，一侧肩膀，便用肩头的大盾挡住。
矶野员昌也暗自心惊, 在东瀛的机甲战中，几乎没有武士能挡下他的雾隐刀法，原因是机甲过于厚重, 头盔的高度封闭对于视野和听力、风动的感知都有阻隔, 相当影响五感。为什么几次出手都被戚继光稳稳挡住？这很明显是对方能感到他的出手, 难道大明的机甲并不是全封闭么？
戚继光却已没头苍蝇一般转身杀回, 大枪乱刺, 但又似乎在跟看不见的人搏斗, 十分认真。
矶野员昌不敢大意，远远躲开。刚要进招，却见戚继光的枪法大开大合，枪速飚升，迷雾被扫得上下激荡。
矶野员昌吓了一跳，难道戚继光已经看破了他的雾隐刀法么？立刻准备硬接戚继光的攻击，却见戚继光没头苍蝇一样从他身边冲过，只是侧首看了他一眼。
矶野员昌顿时毛骨悚然，戚继光明明看到他了，但是没有攻击！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不是在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么？
戚继光已经再次折回，枪法就像是在跟看不见的人打斗，沉重的脚步踏过青砖的声音铿锵在瓮城里回荡，伴随着枪风的呼啸。
矶野员昌的后背忽然撞上了墙壁。
便在这一瞬间，戚继光不跑了，一扭头，目光中露出了一丝狰狞。身形一转，向着矶野员昌身边两尺直冲过去。
矶野员昌彻底懵了，大明的机甲会让人产生幻觉不成？难道看东西会偏两尺不成？
徐渭气喘吁吁登上敌楼，顺天府同知和一干军士已经看得大气都喘不过来。从敌楼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戚继光在不停切割瓮城的空间，先一分为二，再将一半切成四分之一，然后是八分之一。
顺天府同知迷惑道：“他这是干什么呢？”
徐渭道：“猪，他是在告诉你们，再大的瓮城，等分切割八次都只有一枪之距了！”
矶野员昌只感到面前经过的枪风凌厉无比, 这枪风根本不是正对着他，却逼得他一步一步退到了城墙的角落。这迷雾似乎不是为戚继光而设，反倒像是为他而设。
茫茫迷雾中，戚继光的声音从一丈外传来：“我的父亲传授我大明的枪法, 是从四岁开始，在一个和这瓮城等大的院落中。八岁以前, 我根本就追不上他的脚步，直到我领悟正确的步法。”
矶野员昌不由自主地吞了一下唾沫。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渐渐在迷雾中出现。
“大明的枪法是从步法开始的。”戚继光的声音狰狞如同饿虎，“连走路都不会，你从开始动手就输了！你，根本就不配死在戚家枪下！”
矶野员昌已然惊觉自己的处境，但就像入网的鱼，已被拦在墙角。头顶明军一片沸腾，滚木礌石倾泻而下，如同山崩。随即一颗“万人敌”从城头推落，轰然在墙角爆裂。
戚继光吓了一跳，飞身后退，你们这是要把我一起干掉么？
这万人敌又名烧夷弹，乃是用泥坯封起的巨大燃烧弹，有大水缸的尺寸，落到城下借助坠势爆裂数丈，专门用来守城。
戚继光用盾牌一扫，一阵大风将自己身前的火焰吹回，面前的鬼神甲胄已经被滚木礌石埋在墙角。大半个瓮城里一片火海，城头明军将士齐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