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信随即做出了判断,对景胜道:“让菊姬修书,告诉武田胜赖,武田家不想现在就被织田家吞并的话,就立刻牵制住德川家!放弃佐渡,将佐渡所有的兵力和黄金,全都搬到春日山城!”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放弃佐渡?将所有的黄金和兵力都搬到春日山城,要固守春日山城么?
谦信接下来的话却更加吓人:“我即刻出征户石城!佐渡甲士和本家全部的忍军、水军,即可前往新发田城,随‘真正的’毘沙门天大人,灭掉伊达军!”
谦信特地将“真正的”三个字念得极重。
这代表了她的心意,或许在上杉家臣的眼中,她永远是真正的家主。但是作为影武士的戚继光,却是真正的毘沙门天,拯救她的神明。
而同时,这也是战略,要让伊达家、北条家,乃至天下各家都认为戚继光所率领的大军是真正的上杉军主力,才会惊呼中计,随后陷入一片混乱。川中岛合战的余威下,没有人敢忽视军神谦信所率领的大军。
柿崎景家满头大汗:“那样春日山城就是空城了!堆满黄金的空城!”
谦信平静地反问:“正因为堆满了黄金,谁敢相信春日山城是空城?”
所有的家臣都被这个大胆的孤注一掷的战略惊呆了,谦信大声道:“现在的上杉家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唯有豪赌一把!但是,绝非毫无胜算的险赌!虽然现在兵力不足,可是一旦关东管领的旗帜出现在宇都宫城,我相信不管是宇都宫氏、里见氏还是结城氏,各位大人都会助上杉家一臂之力!就凭我们上杉家所秉承的一个‘义’字!那时候,北条家就完蛋了!”
四周议论纷纷,全都眼睛亮了起来。是的,上杉家最强大的力量并不是佐渡甲士或是越后雉刀骑,而是身为关东管领的正统号召力!是毘沙门天所代表的仁义之名!到时候兵力暴涨,扫荡关东,局势必然一夜改变!
戚继光却是用赞许的目光望着谦信,能有这样的魄力,也许眼前的这个美丽的女子真的能终结东瀛的乱世,让大明也不再饱受倭患。谦信也正望过来,四目相对,心中都感到了异乎寻常的踏实与宁静。
上杉景胜害怕道:“但是,菊姬不一定会同意。就算菊姬同意,武田家也不一定听话。对现在的武田家来说,或许投降织田家更合适。”
菊姬刚刚才被送到春日山城,都还没有举行婚礼,也不肯跟景胜说话。菊姬从心眼里把杀死自己父亲武田信玄的上杉家当仇人。
谦信喝道:“没用的家伙!搞定她!”
上杉景胜面如土色。
谦信随即以坐姿轻移到戚继光面前,郑重拜倒:“妾身定然令北条军止步在户石城,请御馆大人以雷霆之威,扫平伊达军!击败相模的狮子!拜托了!”
戚继光起身,拿出气势一声大喝:“就此一鼓作气,灭掉北条家!”
四周的上杉家臣眼睛都亮了起来,热血沸腾,发出疯狂的齐声怒吼:“灭掉北条家——!”
景胜被这气势吓得软在地上,不可能,会输的!而且他也搞不定菊姬。
作战的会议一直持续到深夜,当家臣散去,戚继光和谦信也都疲惫了。这是十分详尽的战略,要么取胜,一举奠定关东乃至东北的霸主局势,要么上杉家万劫不复。
戚继光沉声道:“明天一早,我就和兼续一切动身前往新发田城。”
谦信不舍地望着他,轻轻问道:“若你不能取胜,抱恨九泉,会不会觉得我还是在骗你?”
戚继光摇摇头:“你没有骗我。你说得对,我们的敌人是一样的。在这里,比在明国更接近我的敌人。不管是伊达军还是北条军,在我眼中都是倭寇。太久没杀倭寇,我的刀已经渴了。”望着外面春日山城一片动荡,上杉军的快马不停冲出城下,戚继光似乎反而进入了一种十分平和的心境,平静地说,“天一亮,我就动身。”
谦信柔声道:“你看着我。”
谦信轻轻用手褪去发箍,让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郑重地将挡在两人中间的长刀移到了一边。戚继光一怔,一直以来,睡觉的时候,谦信都是把这把刀放在被褥中间,表示不可越界。
谦信道:“你我的命运,乃是一线相连。若你战败身亡,我也没有办法活下去。反之亦然。”
戚继光茫然望着眼前美妙绝伦的女子,对方的容颜、发丝乃至衣襟之上都散发着洁白的光辉,她既不是关东管领,也不是平凡的少女,而是一面镜子,一个影子。
谦信正色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已经掌握了佐渡甲士的技术。但是,你的内在始终是个明人。这使你无法发挥毘沙门天甲胄的真正力量。这次远征的危险远超过川中岛合战,需要孤军深入,连续不停奋战。当你面对相模的狮子,和名震天下的北条五色备,面对北条家最精锐的镰仓武士,只怕很难取胜。因为北条军乃是天下最擅长防守的存在,我曾率领十万联军攻打小田原城,无功而返。”
戚继光沉默不语,他很清楚,东瀛的甲胄和明国完全不是一个结构。一次大战还好,但是如果接连不断进行持久战,明人和倭人最根本的适应性区别就会呈现出来。或许在鬼神甲胄的负荷之下,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疲惫,直至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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