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知县赵大河,擢为大理寺评事、浙江按察司佥事,分巡台州等地任监军!”
“先锋楼楠,英勇杀敌,积功升任台州总兵官!”
“先锋朱钰,骁勇善战,任北路守备!”
一道一道圣旨念下来,戚家军和浙军有功将士皆有封赏,上下一片欢喜。
好不容易等圣旨全部念完,张居正在西湖湖畔设宴招待戚家军将士,带着亲朋好友跟戚继光相见,身边特地带着一名官员并肩行走。
戚继光见此人年纪轻轻,生得丰神俊朗,眉宇间英气十足。虽然是文官,却腰胯青峰,步伐矫健,一脸干练之色,和其它官员肚满肠肥的模样截然不同,当下便惊讶问道:“敢问这位仁兄是?”
张居正惊诧道:“这是台州知府谭纶啊!你们是老相识才对啊?”
戚继光和谭纶一起苦笑,不约而同把臂高呼:“早该认识才对啊!”
戚继光道:“戚家军走到义乌就已经走不动了,收复湖州压力太大,我虽然早就想去台州,但是无奈分身乏术,只能书信托付战事。”
谭纶也同样苦笑道:“台州遭遇倭寇围城,通倭者势大,道路隔绝,信使十出九死!谭某挥剑日夜苦战,莫说前往义乌述职,就是出城也没路可走啊!若不是戚家军大举清剿通倭匪类,又发动攻势打散了倭寇主力,我谭纶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来见各位大人!”
“现在好了!”戚继光兴奋道,“戚家军北伐,义乌反攻,全仗谭兄防卫台州!倭寇于台州登陆,戚家军无力增援,实在惭愧!”
谭纶兴奋道:“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两人携手哈哈大笑,张居正一脸嫉妒:“本官立刻要回京了,就剩下你们二人把臂言欢了。”
戚继光一怔:“怎么你要回京?那我在浙江怎么办?”
说个不好听的,戚家军能在浙江取的这样的战绩,跟张居正的支持是完全分不开的。若不是有人相护,现在戚继光多半已经跟前兵部尚书张经一样被弄死在大牢里了。虽然之前一直看张居正不顺眼,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张居正不错了。
谭纶也十分紧张:“张相爷急着回京,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大事?”
张居正道:“换个地方说话吧。”
三人直接丢下百官,来到张居正的雅居之中说话。
张居正对戚继光道:“你一直求我的那件事,代价实在是太大。”
戚继光一愣:“还望据实相告。”
击掌唤来美人斟酒,张居正浪荡道:“我也不瞒你们,要保住胡宗宪,我就得跟高拱和高仪二相死斗。”
戚继光正色道:“胡大人其实怎么也算不上严党,他当初只能算攀附严嵩的义子赵文华。张大人心里有数,不给赵文华送礼,莫说做官,连命都要没有的。”
张居正道:“但是赵文华嫌他送礼少了,赶上严嵩也嫌这义子赵文华孝敬少了,那些塌天一样的银子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所以胡宗宪趁机自污向严嵩明志,因此得以施展抱负。这件事虽然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偏生你送来的严府赃物里有那个伪造的圣旨。我要跟内阁沟通,做出很多让步,才能把这件事盖住。”
戚继光郑重道:“胡大人是唯一能稳住福建抗倭大局的人,不管他犯了什么样的错,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现在都要救他。”
张居正笑道:“胡宗宪自己都做好等死的准备了。偏生你要救他!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我若不肯答应,你又要打我!”
戚继光咬牙道:“胡大人对闽浙百姓有天大的恩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张大人禀明圣上,就算我戚某的功劳全部抹去,也希望能换得胡大人全身而退!”
张居正道:“圣上自然清楚你的意思,这一次叫我回去,就是希望我还朝稳定政局,通过内阁把这件事做个了结。如果顺利的话,可以保住胡宗宪的性命无忧。但是他一个犯下灭族死罪的人,一直坐在福建总督的位子上,
时间久了肯定是要出事。我推行的新政,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阻挠,放缓脚步。看似无关,但是我必须得向高拱、高仪二相低头,圣上也是一样。”
戚继光急道:“不管什么让步,对现在来说都是值得的!其它的事情,能缓一缓都还可以缓一缓,现在闽军可是直接面对织田军的倾轧,稍倾即覆!这次大胜看着风光,实则不是庆祝的时候,戚家军新兵才练了半年不到,守城可以,出门独当一面根本不行!大家都清楚的,莫让大功冲昏了头,收复舟山,也还没有那个实力!若闽军一乱,我们便是练兵的时间都没有……”
谭纶见戚继光急得叫喊,忽然一碰他手臂,微笑道:“戚兄没搞懂,张大人是说,他这次要大出血,你戚兄也不能光打人。”
戚继光恍然大悟,对张居正道:“有什么我戚继光可以效劳的吗?”
张居正干咳:“有个事情我必须得跟你说。”一拍手,“你们进来。”
戚继光一扭头,进来的是他身边以前一直伺候的两个西洋少女亲卫,都穿着华美的绫罗衣裙,戴着价值连城的首饰,更显得金发碧眼,美艳异常。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闹水土,一病不起,几乎丧命,于是被送来杭州张居正这里看太医。
两个金发少女一起红着脸给戚继光磕头,看样子已经痊愈了。
戚继光道:“痊愈了就好。”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张居正道:“这样的绝色佳丽,不远万里漂泊到大明,在戚家军栖身,你戚将军居然不好好照看,实在是焚琴煮鹤,太煞风景。”
两女结结巴巴道:“公子,我们想去北京,伺候张相爷。”
戚继光恍然大悟,扑过去一把揪住张居正的衣襟,你娘的,让你给看病,你给看到床上……
张居正叫道:“我这不是在跟你好好地说,放手!我会好好待她们的!你会吗?”
戚继光无语撒手,看看两女神情紧张,都是关切张居正,想来张居正的心思当真是没少花。
戚继光道:“你们跟着我也很长时间了,戚家军的生活太过辛苦,能跟着张相爷进京,也算是终于能过上好日子了。起来吧,我实则高兴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