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长政恐惧地偷望着秀吉和宁宁恩爱的模样,他很清楚这个孩子不是秀吉的,秀吉本人也很清楚,因为自从宁宁的脸上挨了一刀之后,他们就没有同过房。秀吉搜刮了无数的美女,尽情纵欲的苦果,宁宁就像是打耳光一样还了回来,而秀吉还要被迫欢天喜地庆祝起来。
宁宁捧着自己的大肚子,骄傲道:“这会是一个非常高大、英俊的孩子,跟你的猴子脸绝对不一样!”
秀吉欢叫撒花:“这真是太好了!秀赖,我们就叫他秀赖吧!”
只有浅野长政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明明白白说出来,自己就会死得尸骨无存。这真是进退维谷的可怕处境。
终于,秀吉一脸阴沉召见了浅野长政。
“说,怎么回事。”
浅野长政满头大汗:“什么怎么回事?”
秀吉咆哮:“宁宁把成田甲斐和立花银千代送去了戚家军卧底!这真是天大的浪费!那样的美女送去用作美人计,你竟敢不告诉我!”
浅野长政额头汗水横流,趴在地上不停颤抖:“宁宁夫人不希望任何女人比自己先生下大人的骨肉!这心情,在下实在是不能不理……”
秀吉的面色因为极度忍耐而憋得通红发紫,大叫起来:“这期间夫人离开了清州城,前往了你在大明的驻地。前后长达三个月的时间。”秀吉狂吼道,“三个月!我居然忙着攻打毛利家,都没有关心过!”
浅野长政几乎要晕倒了,这怀孕的时间很容易推断。如果被秀吉知道这个孩子是戚继光的,这么逆天的事情,一定会导致秀吉彻底发飙的。更可怕的是若被织田信长得知,织田信长会把宁宁撕成碎片。而自己是宁宁的义弟,妻子是宁宁的妹妹,又是犯下一切失误的那个笨蛋,自己的死定然会惨烈到开创了织田军酷刑的先河。
秀吉冷冷问:“所以,那三个月发生了什么?”
浅野长政颤抖道:“九鬼守隆对夫人无礼。我已经把他杀了!”
“哼。”秀吉冷哼了一声。
浅野长政满头大汗,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就全看秀吉念不念旧情了。
“我明白的。”秀吉出奇冷静,“如果有其他的女人先生下我的儿子,那么宁宁就什么都没有了。这样的结果,其实也很好。我秀吉深爱的自己的老婆,只要是宁宁生的,我秀吉便会把这个孩子当做亲生的。如果是个男孩,将来便是羽柴家的继承人。”
浅野长政松了口气,死里逃生带来了由衷的欢喜,欣慰道:“这样的话,宁宁姐一定会高兴的。”
“是的,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秀吉眯着眼睛,怒气似乎已经彻底消散,“你也可以安心了。但是,会影响到夫人安心的人都要死!关于色诱明国将军那件事,夫人好心却被当成了过错,这样的事情就不要让夫人再难过了。成田家啦,立花家啦,该处理的都得处理一下,就劳烦你了。”
浅野长政磕头道:“我立刻去处理。”
织田家的大佬们都看秀吉不顺眼,因为秀吉已经完全凌驾在他们头上。他们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秀吉,哪怕只是跟秀吉的老婆有关。但是这又能把秀吉如何呢?对如今的秀吉来说,随便交出一颗人头,就可以交待了。
很快,成田家的家督、忍城城主、成田氏长的人头都被送到了福州。原本立花家的人顺便也得死,但是立花家却正好做出了令人震惊的举动,面对岛津家的全力攻打,立花统虎率军死守立花山城,将奉命屠杀立花家的岛津军一次又一次打败。因为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立花统虎被秀吉赐姓羽柴,从而保住了性命。
对此浅野长政也很意外,而向秀吉问道:“秀吉大人为什么愿意重用立花统虎呢?”
秀吉的回答是:“因为他被戚继光狠狠修理过。凡是被戚继光狠狠修理过的家伙,后来都成了非常出色的豪杰。你看看岛津义弘、小早川隆景,还有伊达政宗,我相信立花统虎也会成为不输给他们的存在。”秀吉发出了得意忘形的奸笑,“最有趣的是他们都最终成了我的左膀右臂,戚继光,他是在不停地给我秀吉送人啊!”
浅野长政暗自狂汗,心道,关于送人给你这一点,秀吉你完全没有说错,但是如果你知道孩子的真相的话,就不知道还笑不笑得出了。
当秀吉忙着撇清关系、一心陪老婆待产之时,整个织田军原本深入大明南北各方的大军都被紧急召回,在福州建立防线,对明军的总攻严阵以待。织田军的水师也不停巡航于舟山和大门列岛、福琼列岛构成的航道之间,紧张到了极点。
织田信长一面构筑防线,一面派遣魔王众、母衣众组成搜索队,四处寻找戚继光的队伍踪迹。福州百里之内到处都是戚继光经过的痕迹,但是每当大军赶到,就只剩下被袭击的哨卡和满地的织田军尸体。
织田信长的怒火越来越难以抑制了。
戚家军的大队不知道哪里去了,织田军需要花费大半的兵力来防备戚家军主力的偷袭,而戚继光带着十来个人神出鬼没,遇到小股织田军冲出来就砍,遇到大队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擦身而过。
有时候中间隔着半里地,戚继光大摇大摆从两个大队之间就穿过去了,等到大队发现围了一空,二十里外又被戚继光弄死一百多人。
接连半个月过去,织田军疲于奔命,竟无法抓到戚继光一行十几个人。
织田信长开始意识到了一件事,戚家军的大队,所谓主力,好像已经带着人回家过年了。在温州的大队也退了回来,在福州以北构筑防线。之前说的几十万大军果然只是虚幻,戚家军和各路浙军都撤退了。
但是现在,织田军既不敢再一次分出大队北上,也不敢大举南下劫掠广东。
因为执着于和戚家军一战,织田军错过了最佳的南下时机。原本分出一半的兵力前往广东是很轻松的,明军没有能力攻破福州的防线。但是现在戚继光带着一支小队在福州附近四处转悠,哪怕只有十几个人,要分出一般的兵力去广东,基本上就等于是放弃了对戚继光的追杀。
这对织田信长来说,竟成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除夕之夜,大明举国皆欢,只有福建和沿海多地笼罩在遭受倭寇袭击的恐慌之中。福建被倭寇杀害者难以计算,整个福建已经没有一个卫所还有驻军,已经没有一个村子还有活人。
除了戚家军。
戚继光终于看到了福州的城墙,这城墙在胡宗宪和徐渭等人的多年努力之下,修建得竟是无比坚固,四周的卫城连环呼应,烟墩炮台遍布海岸。如今,这一切都被织田军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