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戚继光的身影,冷冷俯视着织田信长。
织田信长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他才是“雨将军”,被称为“雨将军”的他,一直以来都将大雨视为吉兆。大雨曾经阻断了今川军的道路,造就了他织田信长的胜利。但是此时,他感到苍天已经完全不站在他这一头,而是将全部的气运投向了戚继光。
高呼声中,被倭人称为“明国的恶黑龙王”的戚继光屹立在城头之上,竟是如此高大,令他心生恐惧。
一个耳光重重打在织田信长的面颊之上,令织田信长瞬间从挫败中清醒过来。
竹中半兵卫大声道:“不管主公给多少个人起名叫‘兰丸’,都无法改变在本能寺战败的耻辱。就是因为这耻辱的烙印,使得信长主公没有办法恢复本来的冷静和实力!即使是在我军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信长主公依旧在质疑着自己身为第六天魔王的身份!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不要再迟疑了,觉醒吧,第六天魔王的力量,现在就觉醒吧!”竹中半兵卫对着仙游的城头一指,“如果这样的强敌都不能让主公觉醒,那么献上再多的祭品也没有用!”
这些话语犹如当头棒喝,当织田信长的甲胄之上涌起了无尽的血焰,一层之外又升起一层,层层叠叠的血焰犹如触手涌动,蔓延开来,刺入伊藤兰丸佑道的尸体。疯狂的血光之中,伊藤兰丸佑道的尸体干瘪下去,化作一具白骨。
信长额头上的伤势瞬间平复,浑身充满了力量。黑焰暴涨之中,信长一爪击出,一道血光伴随着爪影迸现,令濒死的织田军士兵一声闷哼,和其它刚死的尸体一样化作了一团白骨。而四周的织田军将领皆浑身被血光笼罩,哪怕是断手断脚的伤势也在瞬间愈合,怒吼着站了起来。
织田信长一瞬间恢复了冷酷而从容的神色,一脚将面前的白骨踏碎,低声吟唱道:“人间五十年,与天相比,不过渺小一物——!”环视四周,对织田军将领大声说道,“我等武人,于一岛屿之上残杀百年,杀人就是我等武士存在于世唯一的价值。既然如此,为何不杀遍天下,令万国俯首称臣?”
前田利家和四周武士都疯狂地咆哮了起来,整个织田军腥风呼啸,杀气滚滚。
竹中半兵卫道:“立刻准备鬼驱大炮!今夜便让明军死掉一半!”
又对织田信长请示道,“主公,应该立刻将备用的出阵表发下去!今天明军应战得如此从容,竟能顶住四垒八岐之阵的变化,我疑心出阵表已经被戚家军推算出来了。”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将被戚继光捅破的天魔王头盔摘下来,换上备用的。
那头盔便被目前仅存的一名小姓高桥虎松拿去修补,刚送到北垒的整备场门口便有前田军的武士出来接,高桥虎松便将头盔交给了对方,全然不知有诈。
望着高桥虎松离去的背影,石川五右卫门的嘴角在面甲之后泛起了得意的笑容。片刻之后,戴着残破面具的“织田信长”出现在北垒的城上,从桌子上拿起刚送到的出阵表看了看,说了句:“没有错,就按这个。”然后在一片恭敬的目光之中大摇大摆离去,转过墙角,忽然消失不见。
夜幕之中,石川五右卫门迅速摸出织田军的军营,向着仙游县城跑去。在戴云山通往仙游的山路之上忽然传来了厮杀之声,石川五右卫门知道是前田军的暗哨,他原本偷偷摸摸在林中爬出,听见厮杀之声立刻狂奔而去。
织田军暗哨正在与试图穿过明军封锁线的忍军厮杀,大将是黑母衣众之中非常厉害的武士,名叫饭尾尚清。明军却只有一个人,而且是个女人,挥舞着双刀在林中旋风一般奔走,织田军的刀光枪影层层密布,竟不能将其挡住。然而双刀撞到饭尾尚清的枪幕,就像是遭遇了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一次又一次被逼退回来,终于被饭尾尚清手下的武士包围,陷入困境之中。
“陈斐姬!不,甲斐姬?!”石川五右卫门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的人。甲斐姬果然没有死!只是借着战乱逃走了而已。但是既然逃走了,又为什么还要回来?虽然穿着并非专门整备的戚家军标准甲胄而导致武力大减,但是这动作和刀法,肯定是甲斐姬无疑。
石川五右卫门立刻端起枪来,在树后的黑暗中凭着惊人的目力,向饭尾尚清背后瞄准射去。
一声低沉的枪响,弹丸从饭尾尚清背后射入,击穿了甲胄,迸射出一溜血光。饭尾尚清一声闷哼,居然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回过身,一声大叫向着石川五右卫门所在的方向狂奔过去。
四周武士吃了一惊,对甲斐姬的围攻顿时乱了起来。甲斐姬抓住时机一声娇喝:“风云卷!”双刀卷起两道狂风,将包围自己的织田军武士扫得东倒西歪中血光迸溅。一阵案板上切菜的劈砍声过后,甲斐姬冲出重围,身后倒了一片尸体。
石川五右卫门对着饭尾尚清又放了一枪,饭尾尚清一枪挡开,怒吼着冲到了近前,一枪将石川五右卫门藏身的大树刺穿。大树轰然倒地,石川五右卫门挥刀迎上,被饭尾尚清几枪就刺得门户大开。
石川五右卫门见势不妙,扬手洒出一把金钱镖,黑暗中劈头盖脸打在饭尾尚清甲胄之上,发出一通乱响。饭尾尚清大怒中紧追着石川五右卫门不放,石川五右卫门忽然从树后闪出,将织田信长的头盔亮出来,迎着月光,对着饭尾尚清一声大喝。
饭尾尚清忽然见到是织田信长的第六天魔王鬼面,吓得手一缩,将大枪从石川五右卫门身侧滑开。石川五右卫门斗篷下面刀光一闪,刺入了饭尾尚清的喉咙,却未能深入。饭尾尚清的护喉甲十分坚固,一把抓住刀刃,双眼圆睁,不知道怎么回事。甲斐姬赶上来,一刀劈断了饭尾尚清的脖颈,让人头滚落在地。
后面的武士混乱中追上来,忽然见到饭尾尚清死了,主公织田信长却站在一边,因为没看见怎么回事,都是一头雾水。
石川五右卫门模仿信长的声音,竟是丝毫不差,沉声道:“明军的尸体在那边,已经被我杀了!”
所有的人放下心来,向着所指的方向一回头,忽然身后刀光爆闪,甲斐姬的双刀瞬间连劈十几人。石川五右卫门也同时发难,前后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夹击,令织田军一整支由二十名精锐武士组成的小队顷刻间变成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