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一挥手,朱钰率天兵甲士先过,隔着十丈便飞掠上岸,掀起一片刀光从黑暗中凌空扑至,将岸边举着火把的伊达军哨卡瞬间砍杀。
戚家军飞速将人桥搭至西岸,童子明率杀手队先行过河,飞速整队,向着石牛山的伊达军垒杀去。
天色渐明,楼大有和楼楠率楼氏子弟在大桥一番侵扰之后,一面佯装退去一面赶往虎啸潭的人桥。戚家军大队都已过河,剩下全是妇孺,在军士的帮助之下从桥面爬过。因为不停有人从肩头通过,河心望月甲士的双腿都已深深陷入泥中,口鼻没至水面处,仍咬牙支持,努力站稳身体供妇孺爬过。
西垒之上,伊达政宗被明军突袭大桥、炸毁桥面的事情困扰,才只睡了一小会儿。那座大桥是伊达军进退的要道,被炸毁了就必须重新盖起来。
大将伊达成实劝道:“明军的挣扎毫无意义,天亮之后,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搭上板子,重新建起过河的通路。戚家军既然暂时不缺粮草弹药,就多围他们几天,让他们加倍消耗。每天杀个几千人,用不了几天戚家军一样要崩溃。”
伊达政宗的独眼之中闪动着凶光:“我感到心惊肉跳,明国将军那么可怕的对手,出手绝不会如此无用。”
忽然天守阁外一阵惊呼,有人尖叫起来:“戚家军!戚家军渡过了虎啸潭!”
伊达政宗大吃一惊:“声东击西!”
冲到窗口一看,只见明军已经整队向西垒杀来。尚有大量军士在协助妇孺渡河,在虎啸潭中有许多高大的甲士拄着狼筅扛着木头充当人桥。
“开炮!”伊达政宗尖声叫道,“还有许多戚家军甲士在水里!”
鬼驱大炮隆隆推出炮口,一声巨响,无数炮弹轰在虎啸潭中。上百明军军士和肩头扛起的妇孺齐声惨叫,人桥登时被炮弹和激荡的水流轰散。西垒大炮纷纷推出,慌乱之中向着明军胡乱轰炸。明军的位置离得太近,炮口无法放低,仅仅是一轮乱轰之后,喊杀之声便已经到了石牛山下。
伊达成实紧急穿上机关甲胄应战,身为伊达军主力部队长的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戚继光把伊达军当做了整个战役的突破口!对大桥的突袭引走了鬼庭纲元所率的半数兵力,特别是车铁队,而片仓景纲也率领死翼胴丸队前去增援了,现在西垒的兵力就只有伊达军的后备队。
侍从将额头带有金色蜈蚣前立物的头盔恭敬献上,伊达成实戴好头盔,合拢鬼面,从双目眼缝之中迸射出两道金光,全身上下都亮起了眼睛一样的斑纹,随着蒸汽倾泻出黄雾而不时金光明灭,竟似身上长了一百只眼睛一般。
天守阁外一阵惊呼,有人大叫道:“戚家军的白天兵要强攻天守阁!”
伊达成实倒拖大枪在巷道中飞奔起来,从窗口一跃而出,一枪将空中飞过的白天兵凌空劈落。那白天兵的铁翼、甲胄皆被劈碎,大叫着从空中跌落,倒在地上,被伊达军乱枪刺死。
伊达成实环顾四周,只见一支数千甲士组成的戚家军先锋队已经攻到了山头,山脚至山腰的碉堡、炮台全都冒着滚滚浓烟。山顶城门的炮楼仍在猛烈开火,一道飞翼闪过,将一只水壶丢了进去。登时巨响声中尸首横飞,炮楼被炸得四分五裂,连带城墙都垮了。
明军疯狂攻入,西垒依仗石牛山的地形精心布置的防线竟被点点击破,仅仅穿个甲胄的功夫就被攻到了天守阁下!上千名白天兵铁翼纷飞,顶着猛烈的炮火扑上天守阁的每一处炮台,将伊达军铁炮手砍死。
大门轰然被炸开,戚家军先锋队涌入,向着迎面而来的伊达成实发出了挑衅的吼叫声。
伊达成实大声道:“伊达军主力部队长伊达成实在此!来者何人?”
为首的明军将官大声应道:“戚家军先锋官,童子明!”
童子明四周十名甲士皆一起对伊达成实冷笑,以剑刃轻轻敲击腿侧,发出一片整齐而清脆的撞击声。
伊达成实定睛细看,戚家军皆是十一人一队,但是童子明这一队甲士跟其它的队完全不一样。一般的戚家军小队都是两个盾牌手一长牌一团牌,然后狼筅、陌刀、鸟铳,长短兵器一应俱全。这十一个人却全都是背负铁弓、箭壶,腰胯长剑,而且是明国特有的直锋长剑。
战场之上,特别是面对坚固的甲胄,这种明国的长剑并不好用。伊达成实一直以为这就是军官用来陪衬身份的装饰物,就跟指挥刀、军团扇差不多。戚家军的短兵刃全都是盾牌手所持的戚家刀,这种长剑还是平生第一次见。
问题在于,面对甲士的长枪大刀,这样的三尺长剑到底有什么用?
童子明注意到伊达成实的目光,扬起了掌中的大剑,狞笑道:“怎么,没见过?也很正常,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
童子明的身影骤然一闪,伊达成实刚刚抬起大枪,还未来得及刺出,面前的人影便消失了,一道剑光已经凌空而至,对着伊达成实额顶正中的金蜈蚣劈落。伊达成实大骇中摆枪挡住,险险护住头顶。童子明的身影上下翻飞,长剑不断掀起道道电光,将伊达成实罩在当中。
伊达成实连挡十几枪,内心无比惊骇,对方身法之快,长枪竟根本来不及递出!不管你有什么样的枪法,如果根本来不及出招的话,在这剑法面前便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啊!
四周伊达军枪声大作,但是仅仅一瞬间,伊达成实身后的武士全都倒了下去。那些明军杀手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飞跃闪烁,掌中的长剑迎面刺进甲士的面甲或是咽喉,不管是面甲还是护喉甲都被薄纸一般穿透,那长剑竟是切金段玉、削铁如泥!
只是转眼之间,伊达成实的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四周都是明军杀手在狞笑,剑刃撞击腿侧的声音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令伊达成实浑身冷汗如注。
他明白为什么这队人的装备为何如此特别了,因为这队人全都是大明顶尖的武林高手!
大枪死死顶住的长剑之上,剑气正在犹如巨蟒吐信一般发出嘶嘶声,一下一下舔着伊达成实的甲胄。童子明冷笑:“伊达军主力部队长?你的人头,就由我等收下了!”
四周明军杀手一起扬起剑来,对着伊达成实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