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松浦的身份,武山英一不好公之于众,一个原抗日大同盟盟员的死,也不应该引起宪兵队的重视。
江日胜却在离开时,做足了顺水人情。他把宋森茂拉到一旁,说了自己费尽口舌,才让武山英一不再追究此事。
“江翻译,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直言。”
“这么见外干什么?下次有时间来鲁兴宾馆,我请你喝酒,那是我的买卖,你以后来随时可以签单。”
“鲁兴宾馆是你的买卖?我记住了。”
这次除掉边松浦还算顺利,江日胜唯一担心的是李潮涌。制定计划时,江日胜建议李潮涌趁机离开泉城,然而,李潮涌选择留下来继续战斗。
还好,武山英一的行为与江日胜预料一致,他并没对李潮涌动手。
接下来一段时间,如无必要,李潮涌不会有任务。
在李潮涌报案时,苏志华就骑着自行车先一步回到了城内。除掉边松浦,只是完成了计划的一半,黄铁民这个假冒抗日分子的特务还没干掉呢。
中午,苏志梅特意回了趟家:“哥,你回来啦。一切顺利吗?”
苏志华得意地说:“你哥出马,能不顺利吗?”
苏志梅不放心地问:“绕了一圈回来的吧?”
苏志华笑着说:“你哥是侦察排长,这点赏识不知道?我先朝着章历县方向骑了几里地,再扛着自行车走了一里多才绕的小路回来。这玩意儿跑得快还不累,跟风火轮似的。”
“开枪呢?没有一枪就击毙边松浦吧?”
“放心,开了三枪,两枪击中腹部,一枪在要害。你都叮嘱三百遍了,我怎么敢忘?”
苏志梅说道:“就怕你逞能,坏了鲁卫华同志的计划。你试试我改的军装,看大小合适吗?”
苏志华拉着脸说:“能不能别让我穿日本军服?”
“这是鲁卫华同志的妙计,黄铁民经常说些抗日言论,想借机打入我地下组织,你用日本人的身份除掉他,让日特吃个哑巴亏。就是这军服太小了,我改了改,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日本人在泉城杀人,根本没人敢拦。想想都觉得解气,对付黄铁民这样的特务,就得用鲁卫华的办法。
下午,黄铁民在家门口的茶楼,又在大庭广众宣扬他那套“抗日言论”。
黄铁民坐在茶楼的中央,高声说道:“日本人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不用几年他们就得败,到时候得滚出我们国家,回到那个屁眼大的地方……”
“八嘎!”
突然,一个满身酒气的日本军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黄铁民面前,甩手给了他两巴掌。
黄铁民此时已入戏,捂着脸大声说道:“你……你们日本人就是强盗!”
“你的,死啦死啦的。”
苏志华化装成的日本军人,勃然大怒,掏出南部十四式手枪,朝着黄铁民就是两枪。
“砰砰!”
黄铁民望着胸前的枪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自己的抗日言论,可是经过宪兵队特许的,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就算他不知情,可以打、可以骂,也可以抓人,但不能开枪啊,老子还没活够呢。
“八格牙路!”
苏志华收起枪,这次他两枪全打在黄铁民的要害,神仙也救不活他。
苏志华“一脸怒气”离开茶楼,谁也不敢阻拦。等警察赶到的时候,这位“日本军人”已经不知所踪。
“哥,任务完成了吗?”
苏志华回到家时,苏志梅已经回来了。他们就租住在中山公园东侧的福德里,这里距离鲁兴宾馆不远,方便苏志梅上班。
苏志华说道:“你哥出手,有完不成的任务吗?当众击毙这个特务太解气了,可惜的是,要穿着那身黄皮。”
“要不是鲁卫华同志的安排得当,你能这么解气?要不是穿着这身日军军服,你能安全离开?”
“鲁卫华是你哥,还是我是你哥?怎么老帮他说话干什么?”
苏志梅脸上一红,马上转移话题:“哥,回来没人跟踪吧?”
“放心,只有我跟踪别人,还没人能跟踪得了我,你以为侦察排长是那么好当的?”
***
武山英一原本晚上才跟黄铁民见面,哪想到下午就见到了,只不过见到的是黄铁民的尸体罢了。
回到宪兵队后,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思考。
上午边松浦被劫被杀,下午黄铁民死在日本人手里,是巧合还是预谋?还有宫崎的死,真的是入室抢劫吗?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为之,那这人就太可怕了。
中共泉城工委书计陈逸飞已经死了,中共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而且,这也不符合中共的习惯,他们一向只发展组织发动群众,不搞暴力对抗。
重庆?
也没可能,重庆跟延安貌合神离,不会为他们出头。
思来想去,武山英一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巧合。
“咚咚”
武山英一快睡着时,突然听到敲门声,是江日胜,他提着一个食盒,脸上露出谦卑的笑容。
“武山课长,看你这么晚还没休息,给你送来了一点宵夜。”
江日胜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份寿司,一盘牛肉还有一壶清酒。
“辛苦了,江桑。”
江日胜谦逊地说:“武山君为泉城治安操劳才辛苦,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武山英一突然问:“江桑,黄铁民之死,你怎么看?”
“他口出狂言,诋毁皇军,破坏*****,死有余辜。”
武山英一又问:“如果他的言行是出自我的授意呢?”
江日胜怔了一会才说道:“啊?是吗?能为*****殉难,那也是死得其所。”
武山英一叹息着说:“如果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的想法,*****早就实现了。”
江日胜信誓旦旦地说:“我坚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武山英一失落的情绪终于好转,微笑着说:“哟西,江桑,一起喝一杯。”
江日胜连忙诚惶诚恐地说:“荣幸之至。”
他知道,黄铁民的事情应该过去了。而自己的演技,也越来越精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