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建兴刚到泉城时,原本要找妻子王飘舅舅的关系,她舅舅是泉城的火车司机。哪想到他已经搬走离开泉城,只好去找鲁麟洋行的爱国商人茅庭莦。
茅庭莦与文一涵几年前就认识,茅庭莦知道文一涵是共产党,还参加了八路军,对黄建兴夫妇的到来很欢迎。
选择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鲁麟洋行的总经理,是青岛德商鲁麟洋行的华方经理。
文一涵1895年生,1938年入党河北威县人,毕业于泉城海右师范学校,曾在山东省商品检验局任职,那时就认识了茅庭莦。文一涵离开泉城后,两人还偶有联系,去年茅庭莦才知道文一涵参加了八路军。
文一涵比黄建兴夫妇迟两个月到泉城,五月到泉城后,茅庭莦帮他报了户口,姓名是“贾子纯”,身份是“洋行职员”,职务是鲁麟洋行的副经理。
文一涵到泉城后,发展了东门外莪雅坊小学教员常子鱼,还发展了复兴印刷局的营业主任马酒棚。
杨宇峰作为他妻子的表弟,文一涵自然将他列为发展对象。哪想到,杨宇峰竟然当了特务的狗腿子,导致文一涵进入蒋逸的视线。
要不是江日胜警觉,文一涵已经暴露。现在他也很危险,包括同在复兴印刷局的李潮涌,也有可能暴露。。
文一涵是工委宣传委员,他的去留只能由黄建兴决定,江日胜只建议。他希望文一涵在协助处理了杨宇峰后,马上离开泉城,越快越好。
至于李潮涌,他是牛筋草情报小组,江日胜用组长的身份,让他停止一切活动。
文一涵到复兴印刷局时,李潮涌正好借调到了新生印刷公司做技术指导,两人没什么交集。李潮涌只要保持正常活动,日本人就不会怀疑。
晚上,黄建兴收到了江日胜的计划,他马上与文一涵、王飘开会商量,一致认为“鲁卫华”的这个计划非常好,黄建兴决定,马上执行!
第二天上午,蒋逸急匆匆赶往南新公馆,寺田清藏上午有时就在这里办公。
蒋逸走得很急,汗水直流,他低垂着头,任由汗水从鼻尖流下来也不敢擦拭:“报告寺田班长,杨宇峰不见了。”
寺田清藏怒吼道:“八嘎!”
蒋逸重重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嗨!”
“啪!”
寺田清藏甩手给了他一巴掌,怒声问:“杨宇峰为什么会失踪?”
蒋逸捂着脸,苦着脸说道:“不知道啊,家里有些乱,好像是被抓走的。”
“混蛋!他的身份是不是暴露了?你们最近干什么了?”
“就是……就是带他到鲁兴宾馆一条龙。”
“啪!”
寺田清藏再次给了他一巴掌,还伸出小短腿,狠狠踹在蒋逸肚子上,将蒋逸踢得连连后退。
“你怎么还不长记性?洪德意出事前,也去了鲁兴宾馆,杨宇峰这次出事,又带他去鲁兴宾馆……”
寺田清藏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了。上次洪德意也是在鲁兴宾馆消费后,很快就出事了。
江日胜的鲁兴宾馆不会有鬼吧?要不然,去过鲁兴宾馆的线人,就会出事呢?
蒋逸马上推卸责任,捂着脸,疑惑地问:“寺田班长,鲁兴宾馆会不会有共产党?”
寺田清藏反唇相讥地说:“共产党是神仙?知道你要去鲁兴宾馆?”
鲁兴宾馆可能有问题,蒋逸也可能有问题。每次蒋逸办的案子,最后关头总是失败。
“下次再有线人,绝对不带到鲁兴宾馆了。”
寺田清藏马上说道:“不,下次有线人,一定要带到鲁兴宾馆。”
“贾子纯的身份查实了没有?”
蒋逸信誓旦旦地说:“他肯定是共产党,要不然怎么会用假名呢?我建议抓回来审讯。”
寺田清藏再次给了蒋逸一记耳光,骂道:“鲁麟洋行是德商,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抓人!”
蒋逸哭丧着脸:“那怎么办?”
“你带两个人,把江日胜也带上,正面接触一下贾子纯。另外,全力寻找杨宇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嗨!”
江日胜站在鲁麟洋行门口,望着门口方形铜牌上的四个大字,对旁边的蒋逸说道:“蒋队长,这个鲁麟洋行有点来头呢。”
正门旁边,还有一张德国领事馆保护侨民财产的布告,用玻璃框镶着。有这个护身符,一般人还真不敢在这里造次。
蒋逸冷声说道:“只要有共产党,什么来头都没用。”
他挨了寺田清藏几记耳光,脸颊又红又肿。这次除了江日胜外,还带了两个日本兵,以及当地的保长潘月望。
江日胜说道:“潘保长,这是你的地盘,请吧。”
“不敢。”
潘月望四十多岁,是个驼背,家里是开当铺的。日本人占领泉城后,他主动参加了维持会,因为身体原因,最后只捞了个保长。
潘月望在江日胜和蒋逸面前显得低声下气,进了鲁麟洋行却是盛气凌人。他虽是个驼背,双手却放在身后,显得非常滑稽。进到复兴印刷局后,他指名要见他们的副经理“贾子纯”。
潘月望歪着头,斜睨了贾子纯一眼,问:“你们印刷局的机器是哪买来的?”
“都是德国进口的,我们有备案。”
文一涵身材中等,偏瘦,面对潘月望不卑不亢,沉着冷静地回答。
昨晚黄建兴与他商量了“鲁卫华”的计划,他同意配合处理杨宇峰,却不想立即撤离泉城。这个时候离开泉城,与逃兵有什么区别?他强烈要求,在泉城战斗到最后一刻。
潘月望威胁道:“知道吗?你们这里的房子可能要拆掉开马路。”
文一涵沉声说道:“只要是市里的决定,我们都支持。”
潘月望毕竟只是个保长,不管怎么威胁,文一涵都不上套。
蒋逸突然冷喝一声:“文一涵!”
文一涵一愣,缓缓地说道:“这是我以前的名字,没想到有人记得。”
潘月望冷笑着问:“你为什么要换名字?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事?”
文一涵平静地说:“只是想跟以前彻底断裂罢了,换个名字,意味着换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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