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与弼放下笔豪,走到旁边,先给黄昏倒上一杯温茶,又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这才撩了撩衣衫,缓缓在一旁坐下。
黄昏平日里忙成一团。
别说他吴与弼,就是徐妙锦和黄豆芽、黄豆苗,这些日子都难得见到他一面,这大下午的却出现在这里,显然有大事要说。
吴与弼问道:“陛下知道我要参加科举,怎么说的?”
黄昏陈述事实:“陛下说你若是参加科举,只要能进殿试,他保你一甲中第。”
一甲,状元榜眼探花。
每一届科举的天下前三人,这个荣誉很高。
而且硬。
吴与弼笑了笑,并不兴奋,对于他而言,参加科举一方面是尽孝,免得每日里被父亲嘀咕,另一个是让妻子张红桥顺心一些,也顺便给未出世的儿子谋一个未来。
至于能考到什么位置,是一甲还是二甲,还是同进士,吴与弼真不在意。
当官有什么好?
风险大还累。
你看看王艮景清他们,还有方孝儒,这些读书人落了个什么下场。
远的不说,你看黄昏当官后,累成什么样。
不值得。
所以最好考个同进士,然后被朱棣丢进翰林院闲置一辈子,又或者是丢尽国子监的太学,那是最好,也算是给父亲妻、妻子和儿子一个交代了。
黄昏知道吴与弼的小心思。
今天就是来打消他这个心思的,咳嗽一声,掂顺了思绪,这才缓缓地道:“与弼,在很早以前,我还没闻达于朝堂,也还没振奋于工业之时,我对你无心功名的态度是支持的,不过今日不同往时,你也看见了,当下大明威加海内,我们已经打下来鞑靼、安南和八百大甸,这些地方都已经成了我大明的布政司,大明的疆域,扩大了三分之一还多,这几年陛下在朝堂和地方上的捉襟见肘你也看见了,连老和尚姚广孝都被逼得不的不去澜沧那边老带新,希望于谦和刘宁然早日成才能支撑大局。”
吴与弼颔首,“太学双璧的才华,我自人不如。”
黄昏摇头,“非不如也,是你们在各自领域的擅长不同,太学双璧,皆擅国政,而与弼你这些年醉心于书本,治政才华不如这两人,但你的知识厚度,却是这两人远远不及的,说句毫不客气的话,这个天下论对各项书籍的掌控,论知识量,你吴与弼说是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十年吴与弼为了编修字典,什么书没看过?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吴与弼现在腹内才华,就是一位大儒,只不过他还沉寂在黄府之中,尚未让他满身才华散发的书香气震惊天下而已。
吴与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读书人相轻。
黄昏其实也算读书人。
但吴与弼知道,黄昏说的就是事实,这不是吴与弼狂傲,实在是编修这本字典,吴与弼这些年看到书太多太多。
像他这样的人看书,可不是一目十行。
熟读。
且要知其义。
而解惑。
这才是真正的看书。
黄昏继续道:“你有才华,如果不愿意功名社稷,做一个陶渊明,其实也可以,可是我大明当下的境况你也看见了,人手短缺至极,连地方官学中的杰出人才,都被破格录用为官吏了,每一届的科举进士,也几乎都直接被用在地方,没几个被丢进翰林院国子监去磨砺,因为没有这个时间,陛下需要人才,或者说,我大明的千万百姓,需要人才来带领他们走在光明的道路上。”
吴与弼微微颔首,“道理我都懂。”
黄昏笑了笑,“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才,一身才华,若是用在官场上,自然是大材小用,是天下最可耻的浪费——”
吴与弼眼睛一亮,“你也觉得我不应该去参加科举?”
如果连黄昏都支持自己,那自己就可以有借口理由去给父亲吴浦、妻子张红桥解释,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参加科举了。
黄昏摇头,“不,我要你去参加科举。”
吴与弼糊涂了。
黄昏忽然顾左右而言其他,“与弼,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今儿个一大早我出黄府之后,看着满街走的小娘子,一瞬之间我有一股错觉,怎么回事,怎的我大明京畿已经满街满城尽旗袍了?须知早些年,在我和鲜衣布庄的何必在联手推出旗袍后,也只有烟花巷的女伎喜欢穿旗袍,所以当时我第一错觉是怎的我大明京畿满城尽女伎?”
有的旗袍清纯,所以黄昏那一刹那的错觉很诡异,觉得女伎也走清纯风了么,大明的烟花生意已经达到后世水准?
而且女伎这么一大早就起来了?
吴与弼呵呵一乐。
这些事情他不太关心,但也确实知道,随着女伎带起潮流,以及黄府众多女子牵头,京畿之中权贵人家的女眷也开始穿旗袍后,随即传到寻常百姓家。
如今旗袍已经成了潮流,和襦裙一样,是女子最为寻常的衣衫。
黄昏继续道:“待我清醒过来,我很是欣慰,这正是我当年推出旗袍的初衷,接下来空闲后,我还会推出唐装、衬衫、t恤、西服、皮鞋等一些列衣服,让大明的服装文化变得丰富多彩,我要天下百姓,在服饰文化上享有高度的自由!”
吴与弼略微茫然,“这和我参加科举有什么关系?”
黄昏斩钉截铁,“关系很大!”
吴与弼洗耳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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