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军一一九旅一团一营驻扎地。
一周之前,上海日报上的消息传来,说是复旦武状元在复旦大学击败了日本北辰一刀流武馆的二师兄小林流木,为中国人争了气。
整个上海滩都在为武状元欢呼。
一营长陈正伦更是不例外,表现的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见了人,陈正伦一开口便是,“复旦大学的武状元,对,就是最近多次痛打小日本儿的那个武状元,那可是我兄弟。”
得意自豪之色,溢于言表。
可今日噩耗突然从报纸上传来,说是日本特务偷袭了武状元,导致武状元身亡。
当士兵把报纸消息拿给陈正伦看的时候,紧握着拳头的陈正伦在看完了消息之后,眸子里早就喷出冲天的怒火。
“传令兵,通知全营集合,带上所有的武器。”
这天,一营驻地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满心怒火的陈正伦把矛头对准了日本驻华大使馆的,他相信自己的兄弟周文的死肯定跟日本大使馆脱不了干系。
多好的兄弟啊!
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才!
就这么糟践在了日本人的手里!
陈正伦要报仇,他把气全撒在了活着的鬼子身上。
全副武装的一营并非是空摆样子,他们感受到了自家营长的愤怒,他们愿意为营长死战,愿意为武状元复仇。
一营全体战士在杀气腾腾之中,甚至已经冲出了驻扎地,走在了半道上。
却被五二一团一营营长唐德拦住。
上次在青云路阵地上,陈正伦的营几乎要打光了,就是唐德带着人及时赶到替换了阵地,救下了陈正伦等人,所以对于唐德陈正伦是有感激的。
“唐营长,你带着人拦着我做什么?”陈正伦压抑着怒火说道。
唐德常叹了口气,惋惜道:“陈营长,周文兄弟是个好样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就是复旦武状元,日本人可恨,正面打不过武状元,就私底下派人去暗杀,鬼子这是要把我们上海滩的希望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现在武状元已经生死,又是时局紧张的时刻,这个时候你带兵强冲大使馆,这是会挑起战争的!
更会给日本人留下话柄和借口,到时候反而更被动,不但不能为周文兄弟报仇,反倒是会把自己和营里兄弟全部搭进去。
得不偿失呀,我想周文兄弟还在的话,也一定会阻止你的。”
陈正伦怒道:“日本人丧心病狂,当局者软弱无能,老唐,我他妈心里痛啊!”
唐德无奈道:“心痛者又何止你我,但凡还有颗爱国之心的,听完这则消息有谁不心痛呢?
老陈,回去吧,不要做鲁莽之举,你我是军人,若真心想给周文兄弟报仇,等今后上了战场多杀几个鬼子泄愤也就是了。”
陈正伦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此举鲁莽,他一向也不是个鲁莽之人,在战场上面临过多少生死也能从容应对,这一次实在是因为周卫国的死伤心不已。
在唐德的劝解下陈正伦慢慢冷静下来,率领着一营的兄弟们重新返回驻地。
天色慢慢黑定。
陈正伦出了军营,他脱下了一身戎装,现在只是一个因为自己兄弟身亡而郁闷悲痛的兄长。
他在酒摊上买醉,一杯续着一杯,心中的苦闷无以排解,也只能借酒消愁了。
一个戴着帽子并压低了帽檐的身影,不知何时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的声音压的低沉,“这位大哥,我看你一个人喝酒实在是苦闷,不如小弟陪你喝几杯?”
“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素不相识,你愿意过来陪我喝酒,我就愿意拿你当朋友。”
哐当一声。
酒碗相撞。
“干了!”陈正伦大笑道,随即仰头一饮而尽,溢出的流水顺着他的脖梗子向下流淌。
喝着喝着,陈正伦的眼眶再一次红了。
那声音道:“大哥,你好像很伤心?”
“是啊,伤心。”
“为谁伤心呢?”
“为我兄弟,多好的兄弟啊,就那么没了……算了,算了,你一个外人我就不和你说这些了,来,干了。”
那声音竟是笑了起来,“看大哥这么伤心,一定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大哥要是不嫌弃,就拿我当你兄弟。”
陈正伦又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摆着手说道:“不行不行,我和他是生死之交,你我之间没有这样的感情,又怎能称兄弟?”
“生死之交早晚会有的,在下周卫国,愿意与陈大哥结为兄弟。”
那声音完全放开了,并把帽檐抬高,露出一张让陈正伦整个人都有些呆滞的面孔来。
“阿……阿文!!!”
陈正伦瞪圆了眼睛,又连忙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招呼了一声起身就走,周卫国在后面跟着,两人很快到了一处偏僻的巷子。
重新站定,四下无人,陈正伦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感了,他在感慨之中抓着周卫国的肩膀,声音有些过于激动的颤抖:“阿文,我就知道你小子没这么容易死。”
“陈大哥,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刚才是谁在喝酒买醉,因为周文的死痛苦不堪来着?”
陈正伦也是个聪明人,稍稍一滞,便立马转过弯儿来,笑道:“这是有原因的,我知道阿文你是假死,我这做兄长的总得表现出点悲伤给旁人看看,也好让他们信以为真嘛!”
周卫国:“陈大哥,那您这演技兄弟可真是没话说,当得起精湛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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