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船厂,一艘硕大的楼船已然出现在宽广的船坞水道上。
这艘楼船足有十来丈长,宽度也达到了三丈左右,其上足有三层舱室,其下则是四个硕大的水轮。
朱器圾站在楼船顶端的瞭望台上,看着下面忙碌的工匠,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唉,眼看着这千料大船就要开出船厂试航了,他却等不到那时候了,因为他必须回南阳了。
要知道,他来四川都快一年,而这一年,西北旱情日益严重,魏忠贤提拔的贪官污吏又充斥陕西山西两省,这些人,那都是没人性的,只知道自己捞钱,根本就不管灾民死活,西北灾民无以为生,只得背井离乡,疯狂向南迁徙,郧阳地界再次流民疯涌。
王妃马瑞伶和侧妃宁秀儿为了避免抚治蔡复一因流民事急跑浙川求助,从而看出什么破绽,不得不疯狂吸纳流民,以解蔡复一之急。
光是这不到一年时间,她们就吸纳将近二十万流民,而这会儿他和毕懋康、王徵、宋应星等人又不在,浙川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能管这么大的事,他要再不回去,家里就要乱套了。
原本,他之所以一直留在这边没走,主要还是担心奢崇明和安邦彦闹得太厉害,马千乘都顶不住,不过,这会儿他貌似不用担心了,因为西南土司的叛乱差不多已经平定了。
四川巡抚朱燮元通过被俘获的叛军诸生招降了叛将罗象乾,并以诚相待,罗象乾感激不已,配合官兵演了出诈降之计,将奢崇明引入官兵的圈套之中,奢崇明大败,一路南逃,最后遁入大小凉山,不知所踪。
贵州巡抚王三善亦以高官厚禄为饵招降判将陈其愚,大败安邦彦,并乘势攻入安邦彦老巢水西,占领大方,将安邦彦叛军死死压制在织金那威一线。
至于马千乘占据一府三州的事,有刘若愚从中斡旋,九千岁并没有说什么,朱燮元也是那种相当精明的干吏,九千岁代表的朝廷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也就是说,四川这边,除了造船的事,其他基本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而造船方面,宋应星可是比他内行多了,他在不在都没多大关系。
所以,他决定,尽快回南阳。
他带着宋应星在即将完工的千料大船上来回转了几遍,将一些炮舰需要预留的位置细细交待了一番,又沿着龙河巡视了一番各处作坊的修建进度和生产情况,随即便准备回程了。
这一次过来的时候,他是带着四万大军走陆路,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回去的时候,他可不想这么辛苦,他决定走水路,也就是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直抵武昌府,然后再沿着汉水逆流而上,直抵郧阳府。
至于带来的四万大军,这会儿正守着一府三州的地盘呢,他自然不能带回去,他也就带了毕懋康、宁丑旦和张明世等人和一众密卫,加起来也就千余人,有一百艘车轮舸足矣。
一番辞别之后,一行人便上船出发了。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坐船顺流而下,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重庆府到武昌府走水路也就两千里左右,两天时间,众人便已抵达武昌府,紧接着便是沿汉水逆流而上了。
武昌府到郧阳府走水路也就千余里左右,不过,因为是逆流而上,就算是蒸汽动力的轮船也不可能日行千里,众人还是花了将近两天时间才抵达郧阳。
这一路总共才花去四天时间,比走陆路不知道快了多少,而且这会儿又是冬天,众人坐在车轮舸上简直不要太舒服。
到了郧阳,就不能再坐船了,还好,这边早已接到通知,准备了数十匹快马,朱器圾一行回到浙川倒也无需花费太多时间,至于剩余的密卫,自然有出去,也无需他操心。
他都离开将近一年了,浙川到底怎么样了呢?
朱器圾回到郡王府与妻儿好好团聚了一番之后,便将王妃马瑞伶、侧妃范心怡、宁秀儿三个人单独叫到书房,细细询问起来。
他首先问王妃马瑞伶道:“伶伶,我去四川这段时间,浙川没出什么事吧?”
马瑞伶颇为镇定道:“没什么大事,有秀儿做你的替身,外人根本不知道你不在,浙川自然不会出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我们收置的流民太多了,我和秀儿都有点管不过来了,孙洪亮和艾铁柱这两个在山里管事的更是忙得晕头转向。”
朱器圾闻言,不由微微点头道:“嗯,洪亮和铁柱本就没读过什么书,让他们管着这么多人,着实有点为难他们了,放心,这次我把孟侯也带回来了,有他在,山里的事情就无需担心了。”
紧接着,他又问侧妃范心怡道:“心怡,王府这段时间的收支如何,我们还有多少结余啊?”
范心怡闻言,不由愁眉苦脸道:“王爷,您上次那钱花得也太狠了,我们王府这几年的收益差不多都搭进去了,哪还有多少结余。”
这个,一次花费将近五百万两,着实有点猛,要知道,这会儿朝廷一年的税赋还不到五百万两呢。
朱器圾颇为尴尬的解释道:“心怡,我们不能心疼这钱,你知道吗?要想将士用命,就得让他们有奔头,如果杀敌都没奖赏,阵亡了也没抚恤,那谁还愿意给我们卖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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